第37章 调查
话落，沈瓷心力憔悴，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靳译霆脚下。
她终归还是向他臣服——
在他脚下，像一只听话的宠物。
靳译霆扔了伞，弯腰把人抱起来，穿过雨幕，上车离开。
杜芳坐在泥水里，捂脸大哭。
“啊啊啊！”
她喊着，将一个母亲的无能为力全部化成了哀嚎。
沈瓷不是她所生，却也是她一点点看着长大，捧在手心里的明珠。
那场车祸，毁掉的是两个家庭。
他们一家三口，没有一人幸免。
她痴痴傻傻五年，避着不见沈邱海。
听到丈夫的死，看到女儿被恶魔掳走，杜芳一颗心只有悔恨和痛苦。
如果她当初没有鬼迷心窍的抱回沈瓷，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从头到尾，都是因为她贪心，带回了不属于沈家的孩子。
她的宝贝小瓷，应该是天上的月亮，高洁优雅，被她亲生父母温柔宠爱，平安快乐的度过一生。
而不是跟着靳译霆，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杜芳心里，默默做了某个决定。
方糖坚持不要裴子琰送，她带着杜芳去了一家酒店住下。
翌日。
沈瓷在医院醒来。
身上的伤口被重新清洗、上药、包扎完好，仿佛昨晚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只有脑袋的沉重感提醒她昨晚一切如同噩梦。
“啊……”她动了动嗓子，只能发出沙哑的单音节。
手背上留下了昨夜输液的疤。
病房里空无一人。
伺候她的苏霏死了，张妈请了两天假，莫叔送了饭就走，保镖严守着门口，一只蚊子在天花板上打坐。
沈瓷脑袋一片空白，痛苦，已经变成了她的人生底色。
床头柜上放着食盒。
沈瓷不得不按下床铃，请求护士帮忙，她才能把食盒拿到床前的移动桌上。
护士看她可怜，“沈小姐，您妹妹不在吗？”
“我没有妹妹。”沈瓷歉意一笑。
小护士尴尬的挠挠头发，“噢，我还以为之前陪你的人是你妹妹。”
她说的是苏霏。
沈瓷心里一酸，“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她很关心你啊，不在你病房的时候就来我们护士台询问你的情况能吃什么，需要忌口什么。还给我们送奶茶，要我们给你扎针的时候轻一点。”
“……”沈瓷眼前，仿佛浮现了苏霏温柔恬静的脸，对所有人都温和笑着，礼貌，周到。
她在的时候不能感到什么，当她不在，空落落的感觉特别明显。
沈瓷垂下眸子喝汤，眉头往下压，鼻子轻皱，唇角抽搐着，喝汤的动作非常缓慢，似乎难以下咽。
小护士看她哭了，以为说到伤心事，连忙道歉才走。
沈瓷收拾了桌子，食盒摆在移动桌板上，她想上厕所，又想起来苏霏。
她输了一晚的药水，正是想上厕所的时候。
苏霏不在，能帮她解决难题的人……好像只剩下靳译霆。
他也不在，沈瓷只能求助护士。
再一次按下床铃。
还是刚才的小护士，沈瓷难为情的开口，“我……”
她刚发出声就哭了出来。
原来一个人在医院是这样难受。
喉咙里塞了棉花似的，哽咽。
“我想上厕所……”沈瓷眼泪簌簌，觉得丢人，难堪。
小护士连忙让她躺下，把便盆放到被子里。
沈瓷的眼泪一直都没停过，苏霏在的时候，她那样温柔体贴，连伺候她如厕这种事，都小心翼翼照顾她情绪。
沈瓷发誓，她逃跑的那天，绝没有想到苏霏会出事。
小护士帮完沈瓷，警察过来了。
他们将沈瓷手机里的照片和信息做了备份，女警问沈瓷，“沈小姐的伤怎么回事？”
她默了默，想要说靳家的话竟然卡在了喉咙。
靳宏伟，曾经也慈爱的叫过她小瓷。
靳家大院，是她从牙牙学语到高中毕业都生活的地方。
“遇到恶狗，被咬的。”
旁边警察记下，女警又问她，“您和靳译霆什么关系？”
沈瓷又是一默。
“很重要吗？”她反问。
女警点头，“死者和靳家是雇佣关系，但据我们所知，她近期在照顾的人是你。”
“我爸妈是靳家的老佣人，我很小的时候就在靳家长大。”沈瓷心里想，她应该说仇人才对。
可说了，警察会怎么想？
女警又问了许多才离开。
沈瓷应付一番下来，满头细汗。
知衡集团同样没能幸免。
从便衣警察踏入靳译霆办公室那一刻起，公司的风言风语传遍了角落。
只是一次普通的询问，靳家的形象却深受影响，股市大跌。
向来不敢报道靳家新闻的媒体，铺天盖地的炒作知衡集团总裁可能涉嫌非法行为，被警方传唤。
李胜忙得脚跟不沾地，法律部不知道写了多少份起诉书。
影响还是没有完全得到控制。
晚上朋友请靳译霆喝酒，好巧不巧，他看到了裴子琰。
会所包房高档奢华，一排人坐在沙发上，看着靳译霆的到来。
“靳少，你来晚了。”
人人笑着打招呼，却不敢叫他罚酒。
靳译霆今天穿了白衬衣，腕表名贵，领带随意扯下。
他目光重重落在裴子琰身上，“有他没我。各位，失陪了。”
说完转身，一点不拖泥带水。
“靳少！”
唐五作为酒局发起人，尴尬极了。
靳裴两家不对付，但从前并未到见面就掐的地步。
裴子琰看着唐五少爷，把酒杯放下，做出大度的样子，“没关系，五少，靳少开心要紧。”
其他人多少有些同情他，但都不敢发话。
谁也不敢轻易惹靳家那位祖宗！
靳译霆靠着吧台站着，手肘搭上台子，随侍的给递上一支烟，他轻抽了两口，吞云吐雾间，俊美五官神秘而深沉。
“裴子琰，不是你大度让我留下我才能留下，而是我让你走，你不得不走。”
这番话十足的嚣张。
在场的人，皆为江州名流，却无人能否认。
裴子琰在江州的地位，真不如靳译霆。
裴子琰仍旧和煦笑着，点头，“您说的对。”
他这么顺竿下，倒把靳译霆噎了一下。
靳译霆冷笑，在裴子琰之后走出包间。
唐五叫住他，“哎哎怎么还走了呢？”
“不干净，换个包房。”靳译霆率先出门，换了一个包间。
唐五他们这才过来举杯，各自痛饮。
“靳少，你这么针对裴子琰，不会这次的事是裴子琰搞的鬼吧？”
“看不出来啊，裴子琰和和气气的，还有这手段。”
靳译霆没出声，脑海里回响的却是沈瓷在睡梦中的一声声哭泣。
“爸～妈～”
那会儿她像是做了噩梦，在噩梦尽头抓着他的手，小声的喊，“译川哥，译霆哥……”
声音柔软，像猫抓着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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