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负剑三行
其实，虽然看上去是八个人的混战。但是因为每年不成文的规矩，春夏秋冬每一派，实则上都其实是平均两人上场的。所以胡礼的下场，导致冬派只剩下一个人在场上极为劣势。
“所以说非常抱歉啊。”
鲤子秋蹲在抽泣的少女身边捂着肚子看着对战的人群。
“唯独不想听到你的道歉！”林禾子皱紧眉头，明明这次为了上场准备了那么多的功课，还跟胡礼师兄没日没夜的进行配合训练！不过因为跟自己蹲在一块因此被算作稍后处理事务，才更加让人痛心！想到这里还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骂道。
“都怪你！”
鲤子秋捂着肚子再次重复道：“所以才说了非常抱歉。”
林禾子看着捂着肚子的鲤子秋好奇道：“你，如果真的有那种实力，为什么还在外门？”
可能是因为师姐想要保护自己吧？鲤子秋随即淡漠道：“因为我喜欢外门。”
然而林禾子却异常惊讶的喊道：“怎，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因，因为外门很弱。不，因为”林禾子都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去说明了。外门与内门，在伏天派被称为人生的第一道天堑。每一位可以拥有元力感知的少男少女都会先被长老们审视一番，观察体质与灵智以及审核根骨。差一分都会在未来的道路上有所懈怠，因此进入内门与外门之间的区别如天堑一般阻隔了刚刚踏入修真世界的孩子们。
而这样一隔，便是此生都很难步入。被内门鄙夷都是小事。得不到好的功法武器，不可能遇得上好的老师，随之未来被送往吞天谷当炮灰又或者成为那个地方小村落的护卫。
“怎么都好。”鲤子秋打断了少女的想象，“不过这次，我打死都不会离开外门的。”
“这，这次？”
“啊~下次？”
林禾子露出复杂的神情，朝着旁边挪了挪两个人拉开距离回道：“真是个奇怪的人。”
鲤子秋也没有再回答林禾子，因为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去想。那就是，为什么从开始报出自己的名字到现在，师姐，师姐根本没有出现的踪迹！
哪怕是给自己一个信号也好啊！
好奇怪。鲤子秋的双手附在自己的心脏上。很奇怪，为什么有一种后怕，怕只是一场足够真实的梦。师姐，师姐是梦的终点。自己根本没有穿越回来，全部只是自己的幻想
“你干嘛！”
林禾子抬头，看着猛然站起身的鲤子秋，少年的死鱼眼里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抱歉，能请你退场吗？”
“啊？”
下一刻左手再次拔剑，没有犹豫抵在少女的脖颈上，刀刃触及汗毛让她浑身震颤。
“林禾子！”
此时场外传来众人的惊呼。黄戴天皱眉，吃惊的发现刚刚还友善的蹲在角落里的两人，不知为什么已经开始针锋相对，不不，没有相对，就是单方面杀害吧！
“黄师兄！现在可不是你东张西望的时候！”
黄戴天皱眉，转身格挡住下次进攻。
如果没有见到师姐的话，自己其实不还是前功尽弃？一切都没有意义。手腕开始翻动。
“叮！”
赶，赶上了！黄戴天收回飞剑对着林禾子喊道：“还不快拿剑！”
林禾子这才急忙收回自己的视线，怎么回事，那副绝望的神情竟然能够强大到感染他人！林禾子拔剑再次对视的时候，鲤子秋已经消失在眼前。
“师傅，其实是有第三式的吧？”
沐天先是停顿了一下随后反问道：“嗯？”
“是有第三式的吧？”鲤子秋不动声色的翻看着剑谱淡淡的说道，“怎么可能唱完歌喝完酒就没有了呢？不过，沐天长老不告诉我一定也是有着自己的原因吧？比如伤人害己，举一反三。”
面前这位少年，真的非常强大。沐天再次肯定，不是因为他的根骨与灵智，也绝对不是因为评定他的元力。仅仅，仅仅是因为他作为人的那般共情与感知。
作为修真者天下的魂元大陆，这位少年所有的优势有可能是未来都无人能及的。
沐天轻轻敲击鲤子秋的脑袋说道：“举一反三不是这样用的。”
鲤子秋捂着脑袋淡淡回道：“哦，抱歉。”
“不过，确实伤人害己。”沐天低头看向还在看着剑谱的鲤子秋轻声问道，“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的话，那就尽可能的给我练好前两式吧。”
记忆之中，附仙大会时的自己也仅仅只是学好了前两式。那时跟孔笙烈烈死战的时候，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学会第三式。不过现在另当别论，即使黄戴天没有孔笙烈烈那般强大，也需要运用全身力气。
所以，还是需要第三式。
“秋老？”
两位老者都死死的盯着面前平台，此时的少年放下剑鞘，恢复平稳的呼吸。
“不可能学的这么快。”秋道的手心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出汗，“这，连一年都没有到。”
“喂喂~那个少年好像看起来非常厉害的样子呢！~”
“哎？是咱们门派的吗？”
“嘿嘿，都闭关外修太久了，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人物存在呢。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不要说的自己好像非常老练一样。”
“付东流，不来看看吗”女人轻轻拍了拍坐在角落的她。东流复睁眼，睫毛微闪银光，银色的瞳孔下藏着冷艳。粉面佳人这般词语都不能形容对方，只叹世间真的会有这般精雕细琢的美人。
东流复倾吐寒音：“不必了。邵令，长老吩咐了不到出场的时刻不能够离开结界。”
“嘶~！”站在房门口被点名的玲珑少年瞬间至内侧，“错，错了师姐。”
虽然经历了那么多动荡，但还是跟从前那般严厉。女人也点头道：“就是！邵令，你怎么总是那么”
“顾秋，你也安静一点。”
随即邵令幸灾乐祸的一跳一跳来到顾秋身边说：“哎哎~谁让你刚刚还怂恿师姐~吃灰了吧？”
“你就找打！”
“略略略~”
此时境界之内。反而比刚刚看比赛的时候，更加热闹起来。
“师姐是在担心那个叫做鲤子秋的少年吧？”
房间内再次寂静下来，齐刷刷的看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修长男子。
“毕竟为了他，你才决定选择参加附仙大会。”
此时的比武台，比试更加激烈。
黄戴天皱眉暗想。这，跟刚刚刺杀胡礼更加快！而且，更加精准要害！残影过处皆是剑锋。金属发出的刺耳声，在整个比武台之上处处回响。不论从那个方面来看，都是那个长发少年，在压制着正常筑基组的精英们！
秋道叱骂：“他早就进入筑基了！”
“当然不是。”冬为雪微笑着点头道，“秋老您刚刚站在这里也能够感知到他的元力吧？根本不是筑基那般机敏。顶多，也就是练气后期的少年。”
“那”秋道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咬着牙说道，“冬老的意思是，现在的他只是在用自己单纯的体力保持着行动？”
不想承认绝不是因为这个少年有怎样聪慧的灵智与根骨。身为长老的他们又何尝不是以天才般的身份加持？只是，这般的体力与耐力，根本不可能在自己的认知里找到第二类人出现。
“你不应该高兴？”
春站在男人的身边看着此时压制了其余七人的鲤子秋。
深思的夏河随即抽回自己的思绪摆手道：“啊，当然不了。身心不一，身心不一。”
“身心不一？”
夏河点头道：“身，指的是鲤子秋的行动。他不是因为天生喜欢修炼体魄而造就这样的身体。更像是为了活下去？我能够感觉到他每一次的攻击都在克制自己。嗯他会不会在想要是能够用牙，用手撕扯那就更好了~之类的。这样的话，就算是让他学习更好的体修功法，他也会因为所有限制而变得厌恶吧？”
奇奇怪怪的比喻，春随即叹气道：“那心呢？”
“啊~”夏河用大拇指顶向自己的心脏笑道，“当然说的是身为人类的这颗心脏了！只有真正想要修炼的人才能够真正的陷入修炼其中！”
“难道这个世界有比修真更重要的事情了吗？”
“嗯。”夏河的回答惊呆了春，“我的意思是对于鲤子秋是这样的。我从他的双眼与动作中能够感觉到，对于他而言，真的有比修真，比等级与元力，更加重要的事情。”
比修真更加重要春皱眉看向比武台，那这个少年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叮！”
这一次，就差两寸可以刺穿自己的喉咙。略显疲惫的黄戴天握住飞来的剑。自己的修为刚刚上至筑基，筑基的功法要诀还未学习，再怎样多余的元力，也需要体力的支撑。而面前的这个少年
“抱歉啊，黄师兄。”终于不是残影，而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鲤子秋，少年抚触自己带着血迹的剑身说，“你们用的武器一定是经过很有经验的巧匠进行打磨的吧还没有升入金丹期运用仙器只会暴毙，但门派还是尽可能的从世间找来最强的铁匠对你们的兵器进行打磨了。”
黄戴天细看坑坑洼洼剑刃上的血迹，那不是自己身上的。这么说的话急忙转身看向四周，原来，除了自己之外其余人多多少少已经负伤。因为都躲过了要害那几次，所以才会勉强支撑着自己。
鲤子秋上前道：“我算是一个天才吗？才把你们逼到了这个地步之上？可是长老的测试为什么还会判定我为外门。啊，是因为师姐把一个废柴带回这里，才会受到这样的打击吧？因为这是一个修真者的世界。因为我是一个修真里的废柴。”
肚子此时传来的已经不是抽痛，如千百把粗针狠命扎在自己的肺部，每一次的呼吸与行动都会感知到。这份痛，如果能够让自己见到她就好了！
第三式，离别行。
黄戴天怒吼道：“各位后撤！”
随即再次将元力注入剑身，鲤子秋就算是将你重伤也绝对不能够让你伤害其他弟子！然而面前的鲤子秋并未闪烁成为残影，甚至不需要余光去捕捉他的下一步，因为极其的慢。慢的让人吃惊！
“叮！”
下一刻飞出的剑身被弹至高空，而面前的鲤子秋已经变化身形从刺击变为劈砍朝着自己依旧极其缓慢。黄戴天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操控高空的飞剑再次朝着鲤子秋袭来！
“叮！”
刺耳的声音再次发出，面前的鲤子秋更加迫近。黄戴天皱眉众人已经看的非常清楚了，尽管此时看起来异常的缓慢，但是每次在行动的时候就会以根本无法想象的速度进行反击甚至进入到下一次的进攻形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要是七个方向的攻击呢？！
黄戴天喊道：“所有人我们一起上!”
众人领会下一刻运用自身的元力，凝结至剑身与身体之上朝着鲤子秋袭来！
第一式，踏歌行！
缓慢的残影闪烁，黄戴天急忙用余光搜索斥道：“他移动起来了！”
所有人也紧跟着搜索。
第二式，踏酒行！
“左边！”
果然，每一次进行进攻的时候，就会有一次细微的停顿。即使没有看清移动的速度，只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四周一样可以破局！
“叮！”再次换来了剑与剑之间碰撞的声音。那就是可以胜利的标志！
飞剑已至，其他人抵挡住进攻的同时也是鲤子秋毫无防备时候！黄戴天轻斥道：“剑去！”
看着刺向鲤子秋后背的飞剑，场外众人已经同时屏住呼吸。这般精彩的对局，就算是这个少年败下阵来，那也已经一战成名，前途不可限量！
第三式，离别行。
“负剑三行！”
两位老者根本不可置信，看着此时在空中又被弹开的飞剑还有依旧没有受到阻挠继续朝着弟子劈砍的鲤子秋。场外众人还在揪心观看着真正的结果，根本无法在乎下一击的恐怖。
“秋老！”冬为雪抓住了即将下场的秋道喊道，“因为几个筑基期的弟子，就上场的话世人怎么看伏天门？！”
这根本不是迟疑的理由！秋道甩袖，但是下一刻场外已经传来惊呼！
草地上，少年皱眉看着书卷问道：“这叫做离别行吗？”
沐天皱眉道：“这叫做负剑三行。”
“哦。原来第三式叫做负剑三行啊。跟前两式一点都不押韵。”
“咚！”
“唔~”
沐天无奈的拿起少年手中的书卷说道：“第三式叫做离别行。当你能够熟练的运用这三式，连在一起的时候就叫做负剑三行。”
鲤子秋再次接过了书卷详细观看后说道：“更像是一种衔接的招式。为什么要说伤人害己呢？”
“因为会在使用的时候忘记痛感。将元力给予感知，将体力给予行动，你的大脑可能会在某一瞬间无法感知你的受伤索刀妖猫。”
“沐天长老不要突然蹦出来一个我没有听过的魔兽。”
“是已经可以幻化人形的妖兽，特征是经常会在尾巴上卷着利刃，有人发现它们的尾巴不受元力的遏制。不论是仙器还是邪器，只要用它们的尾巴进行使用都不会受到影响。”
鲤子秋这才点头道：“我想起来了，师姐说过在吞天谷第一层大捷之后，总指挥沧尔将军就给众生国王献出了国宝，索刀系列的仙器。”
沐天点头道：“没错，用了近千只幻化人形的索刀妖猫。”
“可是跟沐天长老有什么关系呢？”
“咚！”
鲤子秋无奈的捂着脑袋叹气道：“唔~抱歉，是我岔开话题了。”
沐天将自己的手放在腰前，拉起袖子直至手臂关节上出现了赫然的巨大伤疤，随即淡淡说道：“它擦中了我的关节，想要直接拦腰将我劈断，因为是死角以及我也想要至它与死地。仅仅只能够侧开半个身位。刚开始以为自己侥幸逃过，谁知道等待秋道发现的时候，右边的整个腰身就被割离。”
“啊。沐天长老那你的腰子也相当于被嘎掉了。”
鲤子秋急忙捂住脑袋说道：“抱歉，是我”
“所以你要小心，以及要自己知道什么时候去运用它。”沐天将自己的右手覆盖在少年捂住脑袋的手上，轻言微笑道，“我相信你，总有一天比我还要熟练的掌握它。”
血，从自己身边划过的血，滚烫的砸在自己的脸颊上。仿佛只有自己被罩住了一般，在阳光与众人的目光之下，自己被一道阴影挡住。
“事发突然，附仙大会还请延迟进行！”
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老者铿锵有力的鸿音，传遍附仙大会的角落。
春起身朝着台下走去道：“走吧。现在再不出去，这烂摊子难道就这样摆着吗？”
夏河也收回了享受的神情叹道：“是啊，尴尬的事情可算不上有趣呢。”
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沐天是寿终正寝的。嗯，没错，自己还专门回到伏天门参加了他的入葬仪式。至少，至少是五十年之后的事情了。不不，不可能现在就突然这样
“沐，沐天长老，不，不要死。”
啊，明明还没有断定师姐在不在，为什么要去关心他人啊。可是，这个老人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就这样死掉。血迹在脸上留有余温。
“啊~~沐天长老。不要死~”少年抱着老人的裤腿持续输出道，“我错了，沐天长老~！我错了！~你不要死啊！”
夏河看着痛哭流涕的少年忍不住笑道：“噗。嗯，抱歉。我只是，噗哈哈哈~”
春也看着那地上跟鼻涕虫一样黏在脚上的鲤子秋抽搐嘴角道：“沐天长老，我能够打昏他吗”
“还请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做。”
“哈哈哈哈~”
“那我去打昏这个。”
“喂，我是过来撑场子的！”夏河急忙防备，随即转身朝着台下还理不清状况的众人回道：“各位，因为场上弟子中有人突发恶疾。我们必须进行当场治疗，筑基组的弟子们可能此次大会略微所有调整，等之后我们几位大长老进行商讨之后给出最佳人选！”
冬为雪随即轻笑道：“夏河还算是给面子没有早早宣布。秋老我们”
秋道抢先皱眉道：“冬老，不论是筑基期的弟子还是元婴期的弟子，既然已经选中那他们的未来就交在我们手上。下次，请不要拦着我。”
说话跟个热血少年一样。冬为雪看着渐渐走远的秋道无奈耸肩跟了上去。
“喂，喂。那边好像出事了哎。那个是~沐天长老？他不是外门长老吗？”
“哎哎。那个弟子不会是外门的吧？所以咱们才不记得嘛。这么说来东流师姐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听说也是个喂，你打我干什么？！”
顾秋吹了吹自己的手指挑眉道：“啊，刚刚好像看见了蚊子。”
“我元婴中期，不知道有蚊子？！”
“谁知道呢？可能徒有虚名吧。”
“你就是存心找茬！”
“好了。”东流复再次睁眼，凝眸初籁。不论看上多少遍，女子就仿佛还是如同从画中走出来一般难以置信，“安静的等长老们的消息吧。”
莫名的烦躁是因为境界内众人的吵闹，还是说仅仅因为其他的事情？随即波澜不惊的心思点出几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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