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妙音的后招
眼前一身大红喜服的冷面少年，却让妙音恢复了镇定，她紧紧倚住门框，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你这腰身硬的跟木桩子一样，还有脸出来扮女人，真是笑话！”妙音一脸讥诮。
黄九龄的眼光紧随着她手中软剑，面无表情的反唇相讥，“废话少说，识相的赶紧跪下求饶，省的小爷动手。”
“上一次着了你的道，这一回未必如此啊。”妙音将软剑横在胸前，分毫不让。
“你找死……”黄九龄话音未落，手中的暗器已经飞出。
近在咫尺，直奔妙音面门的飞镖却堪堪撞上软剑，“当”的一声落在地上。妙音一副了然神色，“原来是黄天霸的徒弟，这么俊的功夫，难不成是跟师娘学的？”
黄九龄气得涨红了脸，手指结捏得嘎嘎作响，所有弟兄都在院子里混战，福康安跟前只有他一人。他本想能一镖伤了妙音直接捆了，没想到这女匪剑术了得，竟然落了自己的暗器。此刻若是冲出去与她交手，又怕有人偷袭福康安，着实左右为难。
突然，一声枪响从背后传来，几乎震破了他的耳膜。对面女匪的肩膀顿时一片殷红，手中的软剑也落了地。
“小龄子，还不拿人？”头顶上福康安的声音冷若寒冰。
黄九龄一纵身扑过去，双手利落一扭，妙音那条没受伤的胳膊顿时就无力垂了下来。他再抓着她一对手腕拉到背后，妙音已经疼得变了脸色。
“捆结实了看起来，待会儿我还有话问她。”福康安居高临下看了妙音一眼，目光转向院中。
“福康安，你别高兴的太早，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妙音喘着粗气，口气依旧强硬。
福康安轻笑了一声，“知道你死不瞑目，放心，我会叫人剜下你这对眼珠子，带回京城看着觉性上刑场。”
“你！”妙音的双眼几乎滴出血来，她似乎想要转身往外看，无奈被黄九龄牢牢摁住，动弹不得。正僵持着，一个纤细人影忽然奔到正厅门口，一眼看见妙音被人制住，举拳便朝黄九龄面门打去。
黄九龄一手摁着妙音，一手立掌直直砍向来人手腕。那人“哎呦”一声，捂着手腕倒退了两步，正要拔剑，却听见妙音急促的声音问她，“慧心，先别管我，快说事成了吗？”
“成了！娘子放心，慧灵带着她，还有咱们所有姊妹，已经都出城了。”慧心赶忙答了一句，眼睛看看黄九龄，又瞧瞧福康安，最后又担心的落在妙音身上。
一抹笑容顿时浮上妙音脸颊，她艰难的抬起头朝着慧心说：“那我让你带回来的凭证呢？”
“带回来了。”慧心忙不迭从怀中取出一物，握在掌中，想了想没敢递过去，只看着妙音解释，“刚走得急，还遇上个抢人的，只仓促从她头上拔了根钗，不知道能不能用？”
只仓促从她头上拔了根钗……
福康安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来人，可这句话蓦然落入耳中，莫名让他心悸。他把视线重新投向妙音，见她被汗水浸湿的一张脸上，竟然露出狰狞笑意。
难道……
她们……
“福康安，你一定想不到吧。你费尽心思找回来的老婆，又落回我手里了。”妙音一声冷笑，空灵的声音如鬼魅绕梁，在空气中荡起一串涟漪。
“放屁！你个女贼找死！”没等福康安反应过来，黄九龄怒喝了一声，一巴掌扇在妙音脸上。
妙音被打得一阵眩晕，强撑着盯住神儿，吐出一口血沫，对着慧心说：“凭证呢，拿给他们瞧瞧。”
慧心狠狠瞪了黄九龄一眼，抬起手突然朝着福康安掷出一物。福康安连忙伸手去接，那尾翼尖细如镖，划过他的手腕，立时带出一串血珠。
这支带血的素金翠头发簪，一个时辰前，正是自己亲手插在了香见的鬓边。
一旁的黄九龄以为是有暗器偷袭福康安，顿时吓得吓得面无人色，掐住妙音双臂的手不自觉地加力，掰断了她的手腕。
妙音一声惨叫，疼得扑倒在地，黄九龄毫不怜惜的将她拎起来摁在门框上，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软剑对准作势要扑过来的慧心，这才小心问道：“爷，您可受伤了？”
福康安恍若未闻，只盯着手中发簪出神，过了半晌，才淡淡吐出几个字，“小龄子，放人。”
黄九龄一愣，似乎没有听懂他的意思，直到慧心指着他大声嚷嚷，“狗奴才，让你放人，你快放开妙音娘子！快点！”
妙音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出来，踉跄着走了两步，被奔过来的慧心抱住了。她右肩中了一枪，左肩脱臼，腕子还被黄九龄生生掰断了，此刻极痛攻心，几乎要晕厥过去。
可她却勉强抬起右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下去，然后又转向福康安，苍白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容，“既然福将军认得那东西，就好说了。”
“废话少说，你开个条件吧。”福康安厌恶的皱了皱眉。
“福将军着急了，你先让外面的人停手，我们再谈也不迟。”妙音倚在慧心怀里，喘着粗气说。
福康安盯着她，一字一顿的回答：“那我就把你们两个绑了，先剁了手脚，再剜肉剔骨，总能问出人藏在了哪里。”
身后的慧心立时打了个寒颤，妙音却像早有准备，“我们两个弱女子，必然敌不过福将军的狠辣手段，不过呢，出城的人与我有约在先，子时之前见不到我们两个人，就找个风水宝地把你的心肝活埋了。福将军，你可有把握在子时之前让小女子开口？”
没想到这女人心思如此缜密，福康安恨恨地咬了咬牙，贸然让外面的军士停止战斗肯定不行，可香儿在她手上，自己又该如何是好。想了想，他把心一横，“你把条件开出来，谈得拢我就罢兵放你们一条生路，谈不拢，大不了剁碎了你给她陪葬。”
男子的眼神刚硬冷厉，直射人的心底。妙音似被心神所惑，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抱着她的慧心见她双眼迷离，忍不住劝慰，“娘子，你留了这么多血，还是先找个大夫看看伤口？”
妙音的确头晕心悸，可刚才福康安的话说得明白，手里的筹码到底值多少只能由他说了算。她忽然强撑着站了起来，试探着问出一句，“放了我和院子里所有弟兄出城。”
没等福康安答话，忽然有人从回廊上跑了进来，停在门口气喘吁吁叫了声：“主子！”
黄九龄一扭头，正看见额头青肿的吉祥指着慧心破口大骂，“小贱人，竟然给我下药，你说，把夫人拐到哪去了？”
他恍若从梦中惊醒，原来，军门夫人真的被劫走了。
吉祥转身朝向福康安，依旧指着慧心，急得已经语无伦次，“主子，奴才，奴才刚才看见她鬼鬼祟祟去后院，就跟了过去，她们进了夫人的屋子，我抓住一个，可她拿手帕子一抖我就，就晕了。再醒过来，夫人就不见了。”
吉祥的述说补全了事情经过，也算是替自己省了不少口舌，妙音不动声色掩住心中喜悦，尽量放平了声音继续试探，“尊夫人的安危，就在福将军一念之间，你现在叫院子里停手，还来得及。”
纵然已经知道了结果，福康安的心还是像被人砍了一刀，疼得苍白了脸色。以为自己算无遗策，却让这女人钻了空子，脑海中一片纷乱，他断断续续想起那晚香儿跟他说过的话，说她是妙音手里的筹码，说生怕有一天妙音会用她来要挟自己，还那么担心连累了自己……
可自己是怎么回答的，让她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会擒了妙音给她出气，还说当年的错，不会再犯第二次……
可如今，妙音竟然在自己鼻子底下绑了她出去。
香儿，香儿……
他默念着她的名字，心乱如麻。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大，只是中间一道回廊将此处与外院隔成了两个世界。似乎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福康安才艰难开口：“你和张文庆，只能走一个。”
妙音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回复比她想象的结果要好得多，她最怕福康安一怒之下杀红了眼一个都不放过。
看来，他到底是个情种……
她与慧心对视了一眼，朝着福康安一笑，“福将军果然是个爽快人，那妙音就告辞了。”
“慢着，香儿在哪？你何时放人？”福康安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语调有些发颤。
“这放人嘛……”妙音方才服了止痛药，此刻疼痛缓解了不少，她故意顿了顿，才继续答道，“也不急在这一时，请福将军把我师兄从京城送回来，外加那三十万两银子，一起送到坨坨堡山下，我就把人还给你。”
“你敢耍我，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宰了你？”福康安逼近两□□口对准妙音的头顶，眼中杀意毕露。
妙音昂首看向他，“福将军不必吓唬人，实话告诉你，你这蹩脚的新娘子早就被我看穿了，既然还留下，就是要跟你讲讲条件救我师兄出来。你若不答应，大可一枪崩了我，不过你的小美人，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还有，她是不是没告诉你，她已经服了我的独门化骨散，就算你有本事找到她，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她也会骨断筋折变成废人一个，直到全身腐烂化作血水。朝为红颜，暮成枯骨，福大将军，你可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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