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顾理冷汗涔涔地从梦里惊醒，睁开眼睛直挺挺盯着天花板，看起来就像一具木偶。

        他惊醒的无声无息，就连在旁边给别人发消息的池言都没有注意到。

        顾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无法作出在梦里惊醒的行为。

        即使在梦里有多害怕，但经受了锤炼的自己，就算被吓醒，呼吸都能保持平稳，以便不打扰到身侧休息的人。

        他愣愣盯着天花板许久，才终于意识到这并不是他的房间。

        不仅如此，周围的空气都不一样。

        顾理动了动手指，随后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不在赵棠身边。

        赵棠是不是在找他？

        不，不对，现在赵棠一定很生气。

        顾理迟缓地眨了眨眼睛，他准备从床上爬起来，手刚动了一下他就感觉到牵扯的针头，接着看过去，发现枯瘦的手背上扎着根针。

        他已经很久没去医院了，因为去医院就会被发现浑身伤痕的缘故，赵棠即使弄坏了他也不会将他丢去医院，而是让他自生自灭。

        起初顾理是会自己动手包扎的，甚至还因为当初照顾奶奶学会了扎针。

        再后来发现治了也没用，反正每天都要添加伤口，病情反反复复的，治也治不好，还浪费睡觉的时间。

        于是他也不治了，就放在那里。

        后来有一天赵棠发现了这些全新的针头，兴致来潮，用针头将顾理狠狠折磨了一通。

        于是顾理再看到针头，脑子里就自动放出了那些画面。

        池言有两个这方面的朋友，得知池言带走了一个“玩具”，先是跟着谴责了赵棠的不良行为的现在的诡异风气，接着异口同声提议要池言带去医院治疗。

        池言在其中挑了一个各方面都比较好的医院，预约完准备给顾理拍张照，才发现他已经醒了。

        “你醒了？”池言朝他走过去，却发现他薄唇翕动，好像在说什么，眼睛明明是睁着的，却好像什么都瞧不见。

        他凑过去听，没两秒脸色就沉了下来。

        “赵医生，我叫顾理，我的血型是a型血，没有生病，也没有出去乱搞，赵医生不信你检查检查。”

        “赵医生，我叫顾理，我的血型是a型血，没有生病，也没有出去乱搞，赵医生不信你检查检查。”

        “……”

        池言突然就不想让顾理去医院了。

        他按住顾理的肩膀，认真地对上对方的眼睛，说：“顾理，你听好，这里没有赵棠，我是池言，你自由了。”

        如此重复了两遍，顾理才像回过神来，注意到他的存在似的，眼中落了池言的影像。

        但显然，他并不明白自由是什么意思。

        他嚅了嚅嘴唇，声音带着生病的喑哑：“池医生，赵医生在吗？你让他检查检查，我真的没有出去乱搞。”

        说着顾理费力抬高手背，用针头对着池言：“你们抽血，抽，抽血，我没有乱搞，没出去……我，我……”

        池言终于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顾理这副模样了，他立刻按住顾理的手将针头拔掉。

        顾理眼睛下意识闭了一下，愣愣地盯着那针头，浓黑的眼睫毛缓慢地落下来。

        池言心想他应该是很怕针头的，于是将针头一把丢出去。

        可顾理的视线还紧紧盯着方才针头的位置，他看不到那里，甚至连起身都忘记了，直挺挺像副死尸，仍不甘心地用眼尾瞄。

        池言将他抱起来，胸膛抵着他的后背，感觉到顾理紧绷如快要断线的钢丝般的身体，在顾理确实没在原地瞧见针头时，终于松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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