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在逗猫
柏逸卿已经放弃寻找沈斯年这个人了。
他考虑起别的人选来。
柏逸君虽然给他添了麻烦，但显然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人选扩大后，他的选择也的确在变多。
柏逸卿坐在沙发上，薄如纸片的电视播放着每日新闻。
新闻里的虚拟主持人正说着最近的星际事宜。
人类联邦踏入宇宙后，与多个种族交好。
游戏里的abo世界观来源于另一个星系里的类人族群，在那里，性别分为了六种。
除此之外，人类还按自己的文化，给不少星际种族擅自取了相近的名，以此表露该星际种群的特性。
比如鲛人，虫族，羽人等，数不胜数。
一声轰炸声惊醒了沙发上那沉浸在思绪中的人。
虚拟主持人面上带着分毫不差的标准微笑，“近日喜讯，第一军团成功逼退突袭的蚁人军队，捍卫了我人类联邦的边界线。蚁人群溃不成军，相信全面胜利的曙光很快即将来临。下面为您转播战后现场情况。”
画面一切，漂浮着不少机甲残骸的‘战场’出现在面前。
蚁人……
柏逸卿坐直身体，定定看着屏幕内容。直到画面重新转回主持人身上，他捏紧了掌心，指尖发白，力气越来越大。掌中的水杯不堪重负，砰的一声在手掌炸开，零零星星的碎块和温水洒在地面，而碎渣深入皮肉。
智脑管家哗哗亮起警示灯，家务小机器人滑了过来给他处理伤口。
手上再怎么痛，也比不过心里难受。柏逸卿无法忘怀。他父亲所在的团队当时游历星际找寻新型材料，就在太阳系边界那颗名为焱星的星球上遇袭受害。
柏逸卿合着眼平复呼吸。
智脑发出一声提醒，【主人，您有新的不明来源消息，是否查看？】
柏逸卿换了只手抬起家务机器人头顶托盘上的水杯，入口直直灌下一杯凉开水，眼里残留着几丝狠意，“打开。”
虚拟屏幕在面前展开。
柏逸卿随意扫过上面的字，忽然一顿。
来信的人……是沈斯年。
这个他本来打算放弃寻找的人。
沈斯年的回信意简言赅：【很抱歉没有及时回复你的消息，游戏出来后基地遇袭，事急从权。与你游戏很愉快！】
为什么不直接和他通讯？而偏要这么麻烦发信息，口吻还挺官方。柏逸卿回得很快：【我们能见面吗？】
不用两分钟，智脑提醒收到了新消息。
【暂时不能。】
【我很期待我们的见面。但我正在外太空执行任务，现在不方便视频。】
柏逸卿表示理解，毕竟军队基地是个机密……等等！柏逸卿一怔，他看了眼还在讲述战争的主持人，又看了眼信息，敏锐地发现了巧合之处。
基地遇袭？外太空执行任务？
沈斯年在第一军团？
说起第一军团，柏逸卿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希尔曼·埃尔维斯这个传奇战神。
他自小跟着父亲在研究所忙碌，对机甲制造十分感兴趣。
父亲告诉还小的柏逸卿：晨星是他独立完成的第一部作品，而阿瑞斯则是他无与伦比的骄傲，也是今后想超越的里程碑。
阿瑞斯，是父亲在他师父的协助下完成的机甲作品。后来因为某些缘故，父亲把阿瑞斯赠予了埃尔维斯这个军人世家。
再后来，希尔曼成为了阿瑞斯的主人。
柏逸卿对阿瑞斯十分好奇。
直到有一天父亲带他去参加埃尔维斯家某个长辈的大寿。柏逸卿趁长辈们不注意，一路询问着侍者找去了休息室，想要找到希尔曼，继而找到智能机甲阿瑞斯。
柏逸卿从门口探进半个身子，小声问，“希尔曼……哥哥？叔叔？先生？在吗？”
休息室里看不到人。
奇怪了，路上的侍者给他指路都说希尔曼在休息室。他转着脑袋，看到桌子上有个发光的东西。
高级智能机甲都有相应的收纳装置，方便携带。柏逸卿误以为那是机甲收纳器，兴奋地跑过去踮起脚看，却失望地发现不是。
他想到什么，在休息室里转来转去。
打开衣柜，“希尔曼叔叔？”
拉开厕所门，“希尔曼哥哥？”
推开房门，“阿瑞斯？”
最终找了一圈，弄得自己气喘吁吁。柏逸卿实在累极了，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后面传来低低的笑声。
小小的柏逸卿转过身，才发现有个人坐在阳台的椅子上，隔着飞舞的白窗帘，默不吭声看了他很久。
柏逸卿已经不记得希尔曼长什么模样了。毕竟那时他还小，记忆里看到的都是大人来来往往的腿，抬头都是俯视他的人。
而希尔曼年少成名，早早长成了大人模样。
他只记得希尔曼很高，非常高。哪怕对方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他也得仰着头才能看到对方容貌。
平视时，他只能看到对方的长靴，金白二色的星际军队制服，以及，叠起的膝盖上那双戴着白手套的手。
这也是记忆里最清楚的画面。
“希尔曼叔叔好！”柏逸卿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
希尔曼似乎被逗笑，撑着下巴的手掩住了唇，垂眸看向面前的小孩，清隽的面容独有一份平和宁静，“谁教你喊叔叔的？叫哥哥。”
没人教柏逸卿怎么喊希尔曼，他第一反应就是比自己高的大人都是哥哥/叔叔/伯伯。有人教他，柏逸卿自然从善如流，甜甜喊了声，“哥哥好！”
“你在找什么？”
说起这个，柏逸卿立马来了兴趣，他大胆道，“希尔曼哥哥，我想看看阿瑞斯，我父亲说阿瑞斯是他最得意的作品，我想看看！”
“你是柏先生的儿子？过来。”
柏逸卿走过去，天真问，“你要打我吗？我不是小偷，我就是想看看……”
那白手套落在他的脑门上，很暖，暖的像团火。柏逸卿有些不自在地拽着衣摆。
希尔曼揉着他脑袋，“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小时候就这么可爱，长大了肯定又是一朵‘联邦之花’。”
柏逸卿脸都皱在了一起，他心里执着着阿瑞斯，不是很想听希尔曼的寒暄。
“小朋友，情绪都写在脸上，这可不是很好的习惯。”希尔曼说话的语调缓慢，“但是你比我的弟弟妹妹们乖多了，他们可不认我做哥哥。见了我跑的比谁都快。”
希尔曼看起来一点也不凶，相反，还很好说话。在这冷硬的军人世家里仿若一束阳光。柏逸卿没法理解为什么埃尔维斯家的小孩会不认他。
被柏逸卿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希尔曼没继续说下去，自嘲般笑了笑，垂眸看向站在面前的小孩，“这样吧。你陪我呆一会，我把阿瑞斯给你玩，好吗？”
这么简单？年幼的柏逸卿眼里亮起了光，他甚至为了让这个惨被弟妹嫌弃的‘孤寡’哥哥高兴，闻言直接爬上对方膝盖坐着。
柏逸卿到现在都能记起当时希尔曼大腿的僵硬，僵的像两根木头。
希尔曼对这个自来熟的小孩实在束手无策，无奈道，“别坐我身上。”
怕他反悔，小柏逸卿转过身扑到希尔曼怀里，外套上的金色勋章咯着小孩柔软的脸。小柏逸卿眨巴着一双湛蓝的眼，“阿瑞斯~我要看阿瑞斯~”
未来的联邦战神当年还青涩年轻的很，整个人紧张的不知所措。小柏逸卿只要缠着他，要什么有什么，亲生父母都没他这般溺宠的。
新信息的提示声把柏逸卿从回忆里惊醒。
想起小时候的事，柏逸卿彻底放弃了找上希尔曼，让对方帮自己查沈斯年的想法。
先不说两家交情本就浅淡，现在的希尔曼可是联邦赫赫有名的战神，忙碌的很，怎么想都不太可能答应他。
何况，对方还记不记得他也是个问题，说不定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是个厚脸皮的熊孩子。
曾经的熊孩子、现在的天才机甲研究员柏逸卿不想重温自己的黑历史。
新消息里，沈斯年邀请他组队玩那款名为模拟人生的游戏。
游戏是随机匹配制度，但如果玩家间组队了，那么下一场游戏肯定会遇上。
柏逸卿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邀请他玩游戏，却只字不提智能机甲的事情？
呵，欲擒故纵？他见多了。柏逸卿垂下眼睑，手指一动。‘好啊，约个时间。’几个字便被发了出去。
两人一来一回隔着智脑聊了起来。
从容貌到家世，柏逸卿套了半天，硬是没从沈斯年嘴里套出话来。
——你现实里的长相和游戏里的一样吗？
——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调高了还是调低了？
——我也不知道，随机调的。
——沈先生精神力过人，并非凡品，至少是个尉官了吧？
——还行。精神力和军衔没有直接联系。
——‘沈斯年’是假名吗？
——不，是真名。
……
句句真诚里透露着敷衍，敷衍里透露着耐心。
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油盐不进的聊天方式，让柏逸卿聊出一肚子火气。这还是柏逸卿头一回在一个人身上吃这么大的瘪。
这算什么？现实里连面都不能见的游戏队友吗？柏逸卿把手镯脱下，随意丢到一边。仰靠着沙发背揉捏鼻根。
柏逸卿冷笑着：可以，沈斯年愿意藏着就藏着。他不缺这么个人，有的是排着队等试他机甲的。
他起身进了浴室。
过了阵子，换了浴袍的柏逸卿披着长发出来，盯着沙发上的智脑，视线挪不动了。
这么久了，应该有新消息了吧？
第一军团驻扎基地里，急促的脚步声响彻走廊，停住了。卡卫敲了敲门。
室内传来声音，“进来。”
卡卫打开门进去，带上门的同时立正道，“长官，我来向您报告关于蚁人动向以及战后战场清扫……”
他话语一顿，看见桌边的男人唇边噙着笑，心情很好的模样。
男人视线看着面前的空气，或者说，应当在看着面前展开的虚拟屏幕。
卡卫不确定对方有听到他的话，又怕打扰了男人的事情，“长官？您这是在……？”
沈斯年抬起头，像是才注意到卡卫一般，自然收起了屏幕。“逗猫。”
“逗猫？长官什么时候养了猫？”卡卫疑惑不解，他作为负责沈斯年的工作以及生活的副官居然都没发现！
而且长官会养的猫是什么猫？传说中的西伯利亚大橘猫吗？卡卫的注意力分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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