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友重逢

晚饭刚过，下午出了点小车祸的马乔这次开着自己的车来接老朋友了，“估计他开自己的车比开公司的出租车更稳当点。”格里尼想到，“帕科、帕科！走，他们都在等你呢。”“哟，你还亲自来接我？我刚准备拦辆出租车过去。”“那帮小子让我来的，说我是专业人士。这次无论如何要来接你，而且一定要准时到。”“你小心点，别又撞在那棵树上了，哈哈。”坐在副驾驶的格里尼悠闲地点了支烟，快要见到差不多10年没见的朋友，他心里自然非常高兴。家乡还是有家乡的味道，王大师说的对，酒是故乡醇。呵呵。

        格林兰酒吧，格里尼刚一进门，一个大个狠狠抱住了他，“嘿，老伙计，你还是那么白。”“西蒙尼！哈哈，不是我白，你是太黑了。”紧接着另外六个老友一一跟他来了个熊抱，很久没有经历这种西方式的礼节，格里尼还有点不习惯。在中国一般是握手，双手握住对方的手就是很亲热了。在久违重逢的气氛中，格里尼跟这些老朋友地讲述了自己在美国和中国的“传奇”经历。“帕科，当初你一离开我们都怕你在美国迷路，被那里的黑帮或者黑人给宰了。”说话的是维勒。伦蒂尼。“多亏我英语学得还不错，刚到美国时，只要他们慢慢说话我大部分都听得懂。”“那你在中国呢？中国字那么复杂，你怎么和那些黄皮肤人沟通？中国武功高手很多吗？是不是个个都像bruce。lee？”“刚到中国时，是一群英国佬和我住在一起，不过中国不像我们欧洲国家小流动大。我去的时候那里的外国人不多，他们对外国人都很热情，语言文字的确非常复杂，我用了一年多才慢慢适应。中国人太多了，中国一共好像有30多个省，我住的那个省就有一亿多人。”“！！”在座的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要知道意大利整个国家不过6000万人。“我住的那个市，跟我们热那亚一样都是属于‘省会’级别，光城区就塞了七八百万人进去。”“……”这次是无语，热那亚在意大利是仅次于米兰罗马的大市，也不过70万人。格里尼摊摊手，“所以你问我‘中国人’是什么样。中国什么人都有，还有些中国人长得跟我们差不多，白皮肤黄头发。他们自己有无数种方言，无数种性格。”“那他们能不能打呢？”马乔也是一个功夫迷，做梦都想拥有一身像bruce那样的功夫。“其他的中国人我不知道，反正我住的那个省的人身材都不高，他们过得很潇洒，很少打架。而且都吃米饭，所以力量上跟我们没法比。”“那都不能打了？哎，我就说电视里都是假的嘛。”“也不全是，我就遇到些有真功夫的。不过中国人讲究谦虚，他们那里有本事的人往往喜欢藏起来，叫‘深藏不露’。据说如果太招摇会有麻烦。”“藏起来？还不是被你的嗅觉发现了？你既然知道他们有本事，肯定跟他们学了很多了？快展示给我们看一下。”黑大个西蒙尼有点迫不及待了。“对对，快展示给我们看看。”其他的也跟着起哄。“好吧，你们想看速度还是力量？”“都要看。”格里尼也来了兴头，在老朋友面前就没必要像在成都那样说话做事小心谨慎。“西蒙尼，来我们掰手腕，你用两只手。”“两只手？我看你用两只手先掰过我一只手再说。”身高近1。9m的黑大个一向以自己的力量自豪，格里尼一只掰他两只手，根本不可能。格里尼也不废话，“那你就一只先来。”一白一黑两只手掰在了一起。西蒙尼感觉对方的手好像一把生了锈的钢钳子，自己无论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黑大个，再加一只。”旁边的人忍不住叫了起来。西蒙尼双手并用，继续发力，慢慢地身体开始倾斜，100多kg的身体重量也开始加到手腕上，可格里尼的右手还是没有松动的迹象。

        旁边的几个朋友不停地喝彩让周围的年轻人也纷纷过来看热闹。马乔眉飞色舞地四处宣扬：“看到没有，各位。那是我的朋友，今天刚从中国回来，功夫！中国功夫！那黑大个两只手加身体都没用，我的天，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格里尼猛地一声低喝，满头大汗的西蒙尼忽然失去平衡砰的栽在了地面上，小小的酒吧响起了口哨声和掌声，连刚才对他们产生噪音不满的客人和老板都为之鼓掌。喜欢出风头的马乔非常得意，好像身怀绝技的是他本人一样。“各位，各位，刚才我朋友展示的只是绝技的一部分，除了无与伦比的上肢力量，他还有超出常人的下肢力量，让我们一起请他给我们开开眼。”习惯了低调的格里尼一时还不能适应这种大出风头，可周围的好友都在不断催促，既是为了看看究竟多么神奇，作为好友他们也顺便沾沾光。拗不过众人，很多衣冠楚楚的男士和美丽动人的女士都用期盼的眼光看着他呢。格里尼只好带着众人来到酒吧的后院，这里大概有50㎡左右，围墙外种着两颗参天大梨树，树枝不断扩大它的遮盖范围，几乎遮住了整个后院，形成一个天然的“室内”院坝。“差不多可以了。”格里尼心想。“各位，我需要一位男士为我的表演帮忙，但是可能会有一定的危险，所以请你们慎重考虑。”话音未落，下面又响起一阵嘈杂。“什么危险？我想去！”“亲爱的，别去，你没看到那人的臂力了吗？他的腿力肯定更厉害。”“我来试试怎么样？”“哈哈，莱奥，你的虾米身体风都能把你吹走，当心人家一脚把你踢到地中海里，我们还要租游艇来打捞你这个白痴。”“我也想去。”“别去，你会没命的。”……与此同时格里尼看到一支垂下的树杆，大概离地面有一个足球门那么高。他退后几步，猛地跳了起来，一记空中高抬腿，“哗”，被踢中的树干发出痛苦的呻吟，树叶纷纷飘落而下。自然又是一阵掌声。

        怎么老子像电视里看的卖艺的落魄江湖人士，格里尼忽然想到。“各位，如果没有人来配合我的话，今天我就和我的朋友好好聊聊了。”看来咋一回来就被这么多人像看猴戏一样地看热闹，已经让他有点不自在，甚至是不爽了。

        “还是我来！！”牛高马大的西蒙尼站在这群年轻人中间还真有点显眼，西蒙尼已经脱掉了外衣，露出一身黝黑的腱子肉。“妈的，刚才被你小子出了风头，现在咱哥俩一起耍耍。你要怎么搞，老子都奉陪。”看来刚才的掰手腕失利还在让这个黑大个耿耿于怀。“老板，麻烦你找几个稍微厚实点的沙发背靠过来，我要给我这朋友垫垫。”“不用，你是不是想踢我？来吧，我这块头还怕你？”“黑大个，小心点，刚才出糗还没出够啊？当心一脚把你踢坏了。哈哈。”马乔又在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其实西蒙尼心里也没底，刚才掰手腕的时候只有他才知道格里尼的力有多大，那还是手腕，现在可是大腿，稍微有点常识都知道腿的力可比手大，不是说胳膊扭不过大腿吗。手腕都那么强，被他闷上一脚，那还了得。此时的西蒙尼感觉就像是面对巅峰时期罗伯托。卡洛斯罚任意球而不得不摆出的人墙……黑大个越想越后怕，现在众目睽睽也骑虎难下了。

        老板找来几个看来还算厚实的沙发靠背，不由分说，用绳子三下五除二前前后后结结实实的绑在了西蒙尼身上。前面是为了缓冲腿力，后面是为了防止摔着胳膊腿儿的，看来老板看的武侠片也不少，那动作的确麻利。“这老小子以前搞过绑架？”老板刚走开，格里尼右手一扬，西蒙尼下意识的做了个拆当动作。紧接着格里尼猛地一个转身侧踢，借着自身旋转的力量，右腿狠狠踹在西蒙尼胸前的靠背……200多磅的黑大个顿时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四周忽然一片寂静！！跟着是比刚才更热烈的掌声和更刺耳的口哨。亲眼目睹的众多年轻人很多都是功夫迷，近距离看到电视里才有的表演让他们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虽然没有电视里那么夸张。格里尼第一反应就是黑大个如何了，那沙发靠背应该能抵消大部分力量吧。正自担心，黑大个慢慢爬了起来，四周的观众也都随之松了一口气。那位名叫莱奥的老兄兀自后怕，心道要是老子被这么来一腿，恐怕真会飞到那棵大梨树上了。

        眼看黑大个没事，格里尼被众人团团包围，而他的老朋友们更是兴奋地满脸通红，为了不让大家打扰自己和近十年没有谋面的老友继续相聚，马乔再一次站出来大叫：“嘿，各位亲爱的先生、女士们，你们看，我们和这位一起长大的朋友10年没见面，今天他才回到意大利，你们是不是让我们哥几个好好聚一下。他现在回到热那亚了，以后来的时候多得是。”“明晚又来！”一个青年大叫。“我要学功夫，哈哈。”“对！对！明晚一定要来！教教我！……”酒吧老板闻言心里一乐，看来这小伙子还可以吸引大批客户上门，以后要跟他多亲近亲近才是，说不定我也学个一招半式对付家里那只母老虎。想到回家对着自己发飙的老婆一个转身侧踢，老婆被自己用功夫教训后心服口服的向自己求饶。老板越想越高兴，好像自己马上就变成身怀绝技的高手，终于不用回家看那臭婆娘的脸色，终于可以抬头做人，终于可以当回爷们了。哈哈哈哈，yy地高兴的老板摇头晃脑，大手一挥像一位得胜而归的将军：“今晚这位了不起的先生一行的账，算我请客了。”“老约翰，看不出你这个吝啬鬼也有大方的时候，哈哈。”周围传来一些老客户的玩笑。老板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声“都散了吧，各位。”被刚才气氛感染的老板头脑似乎稍稍冷静了下来，悄悄地翻了翻格里尼一桌的账单，肥胖的老脸不由抽搐了几下，妈的，最好别再叫东西，老子刚才也是，没事去看什么看，哎，这回损失大了。

        “西蒙尼，觉得怎么样？”几位老友纷纷问到。“还好，幸好前后都垫了靠背，就是有点胸闷，坐一会儿应该没事了。帕科，你这腿力是怎么练出来的？看样子这一腿差不多得有一吨。”“差不多，以前我在中国时测试过，我这算一般的，我师兄他们一拳能砸出一百多公斤。而厉害的，比如我那位陈师兄，个头1。74左右，一腿能踢出一吨多的力。”

        “真的假的？”马乔有点不相信，今晚连续出糗的黑大个瞪他一眼，“不懂就闭上你的鸟嘴。你不知道功夫还不知道足球？一般的球员腿力都接近一吨，当年的巴蒂、卡洛斯一脚都能超过一吨，据说卡洛斯能踢出3000公斤的力量。不过我很想知道，帕科，你在中国练出这么大的脚力，是通过什么器械练出来的？要知道训练器械可是相当的贵，难道你在那边天天都进健身房吗？”。“健身房？哈哈，没进过那些地方。一个人要锻炼还怕没地方？我老师教我人就是动物，要回归自然，在最自然的条件下运动就能出好的效果，不过我知道欧洲有很多营养专家能根据运动员体质制定训练计划，甚至控制饮食。而我在中国接受地训练又不一样。”“那你们是如何训练的呢？量很大吗？”格里尼也不说话，微笑着拉开裤腿，他的腿上几乎没有腿毛，整个小腿像一块钢板结实，上面坑坑洼洼有不少疤痕，看来都是训练时留下的印迹。“中国人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很多人只看到中国功夫的神奇，可又有多少人看到他们练习时的汗水。”格里尼轻轻笑道，随即又露出自己的右上肢，上面也布满了伤疤。“我刚去的时候就是练习力量，我老师和师兄都说没力量什么功夫都是花架子，那可真的苦。”格里尼望望天花板，似乎又回到了刚到中国的岁月，“我是一个外国人，他们说的话我根本就听不懂。中国话你们不知道有多么复杂，何况他们说的话就连很多中国人都只能听懂一部分。里面有很多术语，以及中国几百年前甚至几千年前的文言文。光是学语言就学得我吐血。”格里尼说着拿起一根烟准备点燃，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我听不懂，他们倒也耐心，那时是2001年，到那边的老外还不多。而且他们连当地都只有非常少的人能吃得下那苦头，我在那里拼了命学，让他们很吃惊，所以他们也就很耐烦地教我。最开始时叫我挑水，说是学基本功。”“什么？叫你挑水？摆明就是耍你嘛，还有他们那里连自来水都没有吗？”格里尼瘪瘪嘴：“我当时跟你想的一样，但是我还是干了。我想看看他们究竟想搞什么，不仅仅是挑水。还有什么天天跑步啊，帮他们做饭之类。”“那群中国人拿你当佣工了。”西蒙尼也跟着叫了起来，本来他还以为能轻易胜过自己的格里尼经历了什么神奇的训练，原来是搞这些。“对，我就这样坚持了一年，第二年我无论如何也要走时，王师父叫住了我，让我测试了一些东西——一拳打出去120公斤、跳远超过了6米、轻而易举地爬上一棵大树……”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那时我才发现，挑接近100公斤的东西根本不费力。第二年开始学习他们神秘的文化，又开始了一个飞速的进步。第三年开始，我就没有住在里面，而是到城市里开了一家小公司，也搞了些投资，顺便报名继续学了点什么金融之类。一晃就是9年多了。”“文化？什么东东？难道是内功心法？”经常看中国功夫片的贝托开口问道。他平时很少说话，但一开口就能说到点子上。格里尼望着贝托笑了笑，这哥们的确脑子够用，不像马乔那马大哈。“无非就是中国传统的文化了，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就是一部战争史，前前后后不知道打了多少仗，为了打胜仗，历代中国人什么稀奇古怪的招数都想遍了。如果拿这些经典放到球员上，肯定会产生巨大效应。能率领数十万不发工资的士兵送命的人，还不能率领拿着高薪的几十人努力踢球？”格里尼知道和他们讨论中华文化就是对牛弹琴，随口敷衍了一句。“各位，我今天实在累了，坐了接近一天的飞机，还没倒时差就陪你们聊天，今天就到此散了吧。走走，明天我们踢球。”“明天？”几个朋友纷纷摇了摇头，“我要出差。”“我明天不能请假。”一行人商量后约定下次聚会在半月后。“看你们那大肚腩，估计全部加起来都没我跑得多，嘿嘿。”“先别忙着笑，到时过得你吃屁香。”西蒙尼不服气的回应到。一行人嘻嘻哈哈离开酒吧，马乔还不忘向款待自己一行的老板挥手告别，老约翰虽然心里在滴血，可表面上还得大方慷慨，“再见我的朋友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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