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无奈殿选(上)
当晚,苏子规仿佛找到了出宫的方法一般,心中高兴极了,却不愿与人谈笑,她有心事,她在回想着自己唯二见过的那两个选侍的模样。
焦选侍肤色白皙,苏子规是比不了了,若提早三年便日日以香粉敷面,说不定还好些,不过三年前的苏子规初入江湖,哪有精力做这女孩儿家的功夫。况且,女侠崔月芝最厌烦这些小女孩的事,又于礼教上极严,便连给苏子规的宝剑,也比旁人长上三寸,总怕与人动手有个沾衣触带的,还记得那一年,苏子规曾救过一个富贵公子,虽是侠义中事,却被崔月芝好生责罚了一回。
焦选侍身材高挑,这点和苏子规却是一样。神色清冷,想来见圣驾时不会有人话多。想到此处,苏子规又想,不如干脆自己到时多说些话,叫皇上心烦,可又不知说什么好。那一日,苏子规只听焦选侍“嗯”了一声,如今也想不起来焦选侍的音色来,更想不起焦选侍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特点,又不好问李姑姑,况且此刻的苏子规对李姑姑的话已不愿意全信了。
而苏子规所认识的另外一个侍过寝的高选侍,身材也很高挑,想到这,苏子规险些笑出声音来,看来,皇上是不喜欢太高的女子了,那么,自己身材高挑,大半是可以出宫了。苏子规按下心头的欢喜,继续想那个刻薄女子的模样,她的声音很尖利。苏子规见众人皆在身旁,不敢大声,只轻轻地,发出一点声音,让自己的声音比之前尖了那么一点点。在别人听来或者没什么差别,甚至是有些尖锐难听,在苏子规自己听来,却如天籁之声一般,仿佛真的找到可以不用留在宫中的法子一般。
转过天来一早,便有各处管事依着昨日接到的旨意带走分给他们的新人。有生人在,秀女们告别时不敢表现得太过张扬,好在,昨日一晚,该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被选做宫女、女官的秀女离开后,剩下的秀女不及之前的一半多,却也没再重新安排住处,锦翠阁里,如今只有苏子规、沈鱼飞二人了。
却说趁着来往宫人人多杂乱之时,贵嫔身边的艳儿找来李姑姑。李姑姑见了艳儿,陪笑道:“艳儿姑娘,大老远跑这一趟,有什么事么?”艳儿道:“没事自然不会找你来。和你不说虚话。贵嫔娘娘有话,叫你好生教着苏子规,别让她面圣时还邋邋遢遢的。”李姑姑讪笑道:“娘娘吩咐,自不该有二话的,只是,只是……”艳儿打断道:“只是苏子规怕是不是那么容易听劝的。这个也不让你太为难,只让她在圣驾面前别太难堪便是。如今这事也不怕和你明说,皇上说要选秀中有几个天足女子,这天足女子若在圣驾前难堪了,便是圣上难堪了。这事咱们做底下人的,总得想法子不是。”
李姑姑笑道:“艳儿姑娘所言甚是,只是老奴实在怕教不了苏姑娘。”艳儿道:“知道你不一定教得了,你回头带我再去看看苏子规的活计,我再去想法子就是了。”
李姑姑引着艳儿进锦翠阁,沈鱼飞正比比划划的和苏子规说着什么。二人见人进来,连起身道:“姐姐怎么称呼?”艳儿笑道:“二位姑娘莫要这般客气。叫我艳儿便是,贵嫔娘娘叫我来看看这边还缺什么不缺。”苏子规客套道:“艳儿姐姐替我们回娘娘一句,我们什么都不缺,日后,若有再见到娘娘的日子,自是亲去请安。”
艳儿道:“姑娘既然这么说,我们这做奴才的也不多说什么,有什么事,叫李姑姑来令德宫找我便是。”艳儿所说不过是场面话罢了,沈鱼飞却当了真道:“姐姐留下喝杯茶罢。李姑姑,烦请你去沏杯茶来。”
艳儿立意要在这里多待些功夫,好看看苏子规的活计,便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姑姑听了便去沏茶,艳儿趁机道:“说来,这李姑姑是宫女中顶手巧的人了。有时她绣的帕子、荷包给我们,比宫中各季给我们备下的要精致许多呢。”
沈鱼飞道:“这我们平素倒没看出来,想是前儿这屋里人多,李姑姑一直忙着照看我们,没顾得上做自己的活。”
苏子规亦顺着道:“要说,平素李姑姑虽是朴素些,可衣裳上领口、袖口的小花却是精致细腻的。”
艳儿道:“姑娘好眼力,只是,奴才斗胆问姑娘一句,姑娘眼力既然这般好,为何自己的绣活,倒不出色。”
苏子规道:“眼力还行,只是手上笨,也是没法子的事。从小家里长辈也教过,就是学不会罢了。倒叫艳儿姐姐笑话了。”
艳儿道:“姑娘说笑了,这在宫中久了,什么事都见过了。哪还敢起轻视旁人的心思。眼前见着一般,之后便是鲜衣怒马,眼前见着春风得意,之后便是跌落谷底。谁又说得清呢?得了,我也不等茶了,娘娘那边只怕还要找我呢。”
苏子规道:“这样,我和鱼飞一并送送姐姐。”沈鱼飞亦道:“是啊,我们送送姐姐,回头还请姐姐替我们向娘娘请安。”
艳儿道:“二位姑娘别动弹了,让旁人看了不好。”
二人也不好硬要相送,只好作罢。
待艳儿走后,沈鱼飞道:“没想到贵嫔娘娘还挺看重咱们的。”
苏子规道:“你道贵嫔为什么要让艳儿走这一趟,这还哪都没到哪呢,要说拉拢新贵也不像啊。况且,咱们也算不上新贵。”
沈鱼飞道:“谁知道呢。也许就是白说几句闲话,落个好人缘呢。”
苏子规道:“如此说来,也有道理。姑姑怎么还不回来,咱们看看去?”
沈鱼飞点了点头,道:“好。”
二人拉着手便要出门,只见李姑姑面色苍白的回来,也没端着茶,二人接是一惊,倒底苏子规闯惯江湖的,知道李姑姑是受了惊吓,连伸手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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