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连番召见（上）

苏子规走出来一见，满满一桌席面，非但菜肴比之平日精致许多，数量上也比之前更多上两样，一脸疑惑的看着玉儿。玉儿道：“这酱鸭、枣泥糕，是皇后宫中赏下来的。”

        苏子规攒蹙着眉毛，轻道：“皇后赏的？皇后怎么知道的。”玉儿道：“知道什么？是美人喜食这两样么？”

        苏子规道：“昨夜，酱鸭在我面前，我没敢往远处伸筷，就一直都在吃这道。”玉儿道：“想是皇上以为您喜欢这个，就以皇后之名赐下了。”

        苏子规点了点头道：“也许是吧。玉儿，你搬把椅子来，陪我一块儿吧，许久没吃过整鸡整鸭了。再开瓶黄酒。”

        玉儿伺候着苏子规用了午膳，只见春福喜气洋洋的走了进来，道：“苏美人万福，今日皇上还叫您晚上陪膳。”

        苏子规有些惊奇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春福道：“奴才也不知道，横竖是好事罢了。”

        苏子规道：“多谢春福公公了。”

        春福走后，苏子规有了昨日经验，反而不再害怕。只等晚上轿辇来接自己。

        当苏子规到了乾圜宫后殿时，皇帝正在屋中看着卷《吕览》，苏子规给皇帝请过安后，皇帝放下书，道：“美人今日可还好？”

        苏子规心中暗道：这是卖好于我，想看我感激涕零呢。你不实说，我亦装傻便是。口中便道：“臣妾很好，只是有一件事，臣妾不敢说。”皇帝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苏子规道：“此事，倒非臣妾之过，只是，臣妾若是不说，那人自是平安无事，臣妾若是说了，又怕那人便要受罪了。”

        皇帝道：“你说吧，那人若可恕，朕便恕了。”苏子规笑道：“皇上昨日说自今日起，臣妾一餐只供应一碗粥，臣妾不知道是传旨时哪里传错了，皇上的旨意没有传到膳房，膳房中人历来当差都是极稳当的，绝非有意抗旨。”

        皇帝有心戏弄道：“膳房中人无意抗旨，那便是传旨之人的过错。辛固，去查是谁传的旨，打四十杖。”

        苏子规听了道：“皇上，事因臣妾而起，只请皇上不要迁怒他人。”

        皇帝道：“你是什么事都敢往自己身上揽啊？”

        苏子规道：“臣妾并非要揽事，只是，臣妾害怕，真的不想让不相干的人因臣妾的过失受责罚。”皇帝道：“怕，就老实些，在朕面前回话时便当心些。”

        苏子规道：“昨日皇上说想听实话，今日又让臣妾当心些，您到底是想听真的还是不想听？您若不想听，臣妾自管阿谀奉迎便是。”

        皇帝道：“你，放肆。”苏子规道：“臣妾知道，还请皇上饶过传旨的奴才。”

        皇帝摆一摆手，道：“罢了。”苏子规道：“臣妾谢皇上。”

        皇帝道：“辛固，传膳吧。”

        依旧是上百道菜肴摆上。皇帝道：“辛固，再摆一张桌子来。”

        很快，旁边另摆了一张桌子，皇帝支开了所有下人道：“美人，你看有什么想吃的，便端道另一桌上去。”

        苏子规道：“皇上，难道妃嫔陪膳还有这样的陪法么？”皇帝道：“叫你去，你便去，哪这些话呢？”

        苏子规不在言语。挑了碗肉，又挑了碗煨豆腐，一碗粉丝汤，摆到另一桌上。

        皇帝看了眼道：“你倒会挑。朕也在你这桌儿上吃。”说罢，坐了过来。

        苏子规不敢推辞，又从大桌上端了一条鱼过来。皇帝道：“添饭吧。”

        苏子规盛了一碗饭，递与皇帝，皇帝自己夹菜就着饭吃了起来，又命苏子规坐在下手陪膳食。苏子规只舀了勺豆腐，就着饭吃了。皇帝也不理会，只道：“其实，朕也觉得这样才叫吃饭，每日一样一口的，真就只能算是充饥。”

        苏子规笑道：“皇上若说只算充饥，那天下人都连充饥都算不上。您知道有人会以树皮、草根续命么？”

        皇帝将筷子一撂，道：“你是不能说一句中听的话了。”

        苏子规道：“宫门以外，实情如此。”皇帝怒道：“苏氏，你当朕是昏君了。”

        苏子规站起身来道：“臣妾失言，皇上恕罪。”

        皇帝走到近前，道：“朕问你，你是当朕是昏君么？”

        苏子规默然。

        皇帝见苏子规不说话，只当她是默认，忍着怒气道：“朕若是昏君，今日便把你剐了。”

        苏子规冷笑一声，道：“皇上还是听不得实话罢了。”皇帝瞪着双眼，仿佛要吃人一般，道：“苏氏，你的实话能不能挑个时辰？况且，外面的事自有朝臣来报，朕清楚哪里该赈济、哪理该整吏治，这些话不是你一个小小美人该做的，该说的。朕每日间宵衣旰食，六宫几近虚置，朕留给后宫的时间不多，朕希望你能清楚你进是做什么？别挑战朕的耐心。”

        苏子规心中暗道：“进宫是为了什么，我怎么知道是为什么？横竖不是为了讨好你的。”口中则道：“是臣妾不懂事，皇上，后宫妃嫔多有愿意承宠的，她们比臣妾更懂事，也更能伺候好皇上。臣妾知道皇上待臣妾已是宽宥万分，臣妾这便回咸宜宫闭门思过，从此只在漫天神佛面前祷告，以保皇上江山永固。”

        皇帝语带讥讽道：“你去神佛面前祷告，只怕听了你的祷告，神佛顷刻便派下轩辕三妖来灭朕的江山了。”

        苏子规跪在地上道：“皇上如此说，臣妾不祷告了便是。还请皇上息怒，臣妾告退。”

        皇帝阴鸷地道：“滚，滚回你的咸宜宫去。”

        苏子规道声：“臣妾告退。”便一乘小轿，回咸宜宫去了。

        玉儿见苏子规回来，对苏子规道：“怎么美人，皇上没让您过夜？”

        苏子规道：“过什么夜？咱这屋还有什么吃的么？我还有些饿。”

        玉儿道：“怎么，在御宴上竟没管饱么？咱这屋里还有些藕粉，玉儿这便给您冲一碗去。”

        苏子规道：“多加些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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