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整整一个月，全团都在为了出道曲而努力。她们开启魔鬼模式，以最快的速度和最高的质量练习唱跳，从早到深夜，一刻不停。

        练习过程中，她们也发现自己的身体是有舞蹈基础的，学起来并不像现实中那样吃力。许多之前做得不到位的动作，现在都可以顺畅完成。

        在part的分配上，她们也遵循扬长避短的原则，主要的唱段都分给了温棠、燕时和欧阳一暄，温棠尤其负责高音的部分，韩明鹿包揽了rap和副歌的舞蹈c位，苏蕴荷各项都平平，便随意安排，实力较弱的祝潇吟则被分配到所有的“喊麦”部分。

        mv的布景搭好了，主场景是废弃的教室，桌椅凌乱地堆积，黑板上有抽象的涂鸦，破碎的窗外是压抑的紫红。另一个重要的场景则是冲破桎梏后的广阔天地，教学楼静静地立在远处，阳光普照，心旷神怡。

        此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单人镜头：高高垒起的椅子形成金字塔，塔尖稳稳地坐着自信飞扬的女孩；衣冠镜被打破，身着校园制服的普通女孩在镜中看到了截然不同的闪着光芒的自我；图书馆的书架如多米诺骨牌一般渐次倒下，其中的书却不甘于被倾塌所掩埋，齐齐向空中飞起，这魔法般的景象来自于倚在木桌旁的女孩，她的响指如同放飞一切的口令。食堂里日复一日毫无新意的三餐，挤满办公软件的电脑桌面，刻板的人脸识别机器……这些格式化的规矩和秩序，通通被打破，被重组，被赋予新生。

        管他那么多束缚，谁说热血笨蛋不能逆袭？

        ——况且，她们也不是真的“笨蛋”。

        晚上十二点半，蓝河娱乐的练习室灯火通明。燕时和苏蕴荷目送队友们回公寓，而她们则打算留下来继续练习。

        “歇会儿？”燕时拢了一下汗湿的头发，率先走到墙边坐下，旋开保温杯的盖子，小口抿着热气腾腾的水。

        “其实你练得已经差不多了，怎么不跟她们一起回去？”苏蕴荷也坐下，靠在燕时身上，低低喘气。

        “还可以更好。毕竟我们的目标，是一鸣惊人。”燕时扬起笑容，随后又低头对着热水轻轻吹气，“我最大的问题在于表情管理，镜头这样直直地拍我，我会有点害怕，很容易僵硬。”

        苏蕴荷深有同感地点头：“我也是，我真的很没有表现力……”

        燕时拿出手机，打开反复观看过几百遍的李景然舞台直拍，放在二人中间，让苏蕴荷凑过来一起看。

        “我爱豆的表现力真的很绝。昨天晚上睡前，我翻来覆去地看这个视频，学他的眼神。看这一段，他可以一秒变脸。”

        “哇，以前没看过你爱豆的舞台，他真的好厉害。”苏蕴荷诚心赞叹。

        “他很知道自己哪个角度、什么样的表情最好看。”燕时咽下一口热水，“我之前就很想像他一样在舞台上发光，没想到现在竟然真的有了这个机会。”

        “自信！我们现在都是大美女，表现出自己的美就好。”苏蕴荷的干劲一下子涨起来，燕时也放下保温杯，和她一起站到镜子前练习每一个动作配合的表情。

        门突然被打开，祝潇吟走进来，把包放在一边：“我又回来了。”

        燕时和苏蕴荷回头看她：“嗯？”

        “加练啊，不加练我可真成废物了，下次被马上热搜的就只会有我。”她略带自嘲地笑笑，却并不难过，马上投入到练习之中。

        祝潇吟的专业成绩是班级第三，全寝第一，她是学霸中的学霸。现在忽然被丢到自己完全不擅长的领域，还可能拖团队的后腿，被骂花瓶废物，心里一定不好受。她一向好强，就算嘴上说着自己不行，要摆烂，实际上一定会偷偷练习。

        燕时仿佛看见高中分科后那个从天堂跌落至地狱的自己。她们一样彷徨，一样不想放弃。

        mv拍摄日，六人起大早齐聚化妆室做造型。祝潇吟的大波浪红发和韩明鹿的蓬松短棕发被保留；燕时还是标志性的双马尾，其中添加了几撮银色挑染；其他人依然保持黑发，苏蕴荷接上了及胸的长发，并烫了个羊毛卷；温棠新剪了刘海，发尾微微内扣；欧阳一暄长发半扎在脑后，别着闪亮的镶钻发夹。

        “我的发型不用改吗？”韩明鹿问造型师，“虽然我一直是短发，但我不走中性风啊。”

        “短发很有记忆点啊。”造型师如实说，“而且你真挺适合走中性风，酷飒酷飒的。”

        韩明鹿摆弄着化妆台上的小饰品，挑中一个糖果色的星星发夹，夹在头发一侧，满意地笑笑：“是不是可爱多了。”

        造型师蹙眉。

        “很有反差感，比一般的酷girl更有层次和深度了。”欧阳一暄凑过来，大加赞叹。其他队友也给予肯定。

        “这是我想要的效果。我从来就不是酷女孩。”

        为了与星星发饰遥相呼应，化妆师在韩明鹿的眼尾粘了一个很小的星星贴钻。

        由于齐刘海突出眼部，温棠的眼妆画得异常用心，上下睫毛根根分明，微微翻白眼，就好似把眼前之人踩到脚下似的，裹挟着无尽的蔑视。

        “一会儿拍mv第一个镜头的时候，记得保持这个状态！”燕时被温棠的眼神杀深深惊艳。

        ……

        “在紧锣密鼓的拍摄中，225女团展现出绝佳的女团素质，以极高的效率和质量完成了mv的全部拍摄，达成第一个成就！恭喜225女团！干杯！”庆功宴上，燕时被众人起哄着发表致辞，酒杯里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其他人的酒杯里也都是果汁，没有人尝试喝酒。

        “拍张合照，营业一下？”欧阳一暄提议，“正好给我们的出道曲预热。”

        “好！”

        按照每次party后拍照的惯例，她们用帽子藏起新发型，两两合照，随后集体合照。以往，p图大师韩明鹿会帮合照里的每个人都美颜一番，如今，她们的颜值竟然可以支撑起原相机生图直出了。

        [225燕时：刚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小小地庆祝一番~爱你们/爱心225苏蕴荷225韩明鹿225欧阳一暄225祝潇吟225温棠]

        微博带了九张图，分别是她的自拍、和队友们的双人合照和集体合照。

        队友们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博。

        出乎意料地，燕时一刷新，微博下便新增了一百多条评论。

        [燕小时的小跟班：啊啊啊姐姐终于营业啦！想你想你]

        她的头像竟然已经换成燕时刚发出来的自拍了，手速可真快。

        [225的秃头女工：小队！还有合照呜呜呜！]

        从微博名可以判断，这一定是个团粉。……废物出圈的团竟然也能有团粉？

        燕时忍不住在“225必火”群中发言：[蓝河娱乐到底给我们买了多少粉啊？]

        [韩明鹿：哈哈，我随便点了几个进去看，竟然是活粉，我真的惊了。]

        [苏蕴荷：这证明她们眼光不错/得意]

        受到韩明鹿的启发，燕时做贼一般点进“燕小时的小跟班”的主页，并将滑动屏幕的手指从右手大拇指换成左手大拇指，谨防手滑点赞。

        [燕小时的小跟班：燕时[超话]我的小时宝贝真的太乖了~该练习的时候就断网，练习告一段落就营业。宝贝那么努力，要给我们最好的，我们小时针们也要给宝贝最好的应援！]

        [燕小时的小跟班：小时宝贝，谢谢你，谢谢你来到娱乐圈/爱心/爱心225燕时]

        燕时艰难地花了一段时间来适应这样扑面而来的造作彩虹屁。但转念一想，她忽然发现，自己也经常在微博上发类似的文字，并李景然……希望李景然千万不要看到，希望自己的矫情文字可以淹没在浩如烟海的消息中，拜托了。

        退出这个粉丝的微博，她回复了这个小跟班的评论：[谢谢，我也很想念大家/玫瑰]

        她又点进“225的秃头女工”的微博主页。本以为她能在团粉的微博里看见一些对团的期待，或者给队友们的彩虹屁，没想到……

        [225的秃头女工：语潇燕然[超话]嗑拉了！姐姐竟然把和妹妹的合照放在c位！这还不嗑吗！]

        “我……去。”为了维持偶像不能爆粗口的形象，燕时的声音陡然弱下来，“潇潇，快看。”

        一个月前的那个拉胯出圈的舞台，竟然诞生了225女团第一对大势cp——燕时和祝潇吟。

        燕时手一抖，点进“语潇燕然超话”一探究竟。祝潇吟瞪大眼睛，扒在燕时的肩膀上和她一起看。

        超话的头像正是燕时刚刚上传的“c位图”，而简介里写着：[温柔队长姐姐燕时&妩媚门面妹妹祝潇吟，一起走下去吧！]

        点开精华帖子，燕时和祝潇吟，以及身后越来越多看热闹的队友们，终于明白了这对cp所谓的地基是什么——《sunlight》的舞台上，燕时站在祝潇吟身后，轻轻握住祝潇吟的手腕，提醒她忘记的动作，并用稳当笃定的歌声，将跑调的祝潇吟领回来。再加上一些滤镜、一些慢放、一些模糊的特效，二人之间的氛围感急剧升温，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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