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
转眼间，已经十月底，初秋一过，天气已是一场秋雨一场寒。
这天，周日下午，季念一在出租屋里正理着桌上的周末作业，准备返校上晚自习。她突然收到周泽初的微信，说俞白打球时被一个男生垫了脚，摔得有些严重，已经送他去医院了，现在正在进行简单的处理。
他又发来，俞白让我别告诉你，说自己没什么大事，别耽误你上晚自习了。但我寻思着告诉你一声你男朋友受伤了。
季念一顿时有点慌。
他摔哪了？严重不严重？
他都被送去医院了，肯定是走不了路了。季念一越想越慌张。
她赶紧拨了俞白的电话，打了好几通，都没有人接听，也没有回微信。
季念一越等越急，恨不得立马赶到俞白的身边。但是晚自习快开始了，怎么请假？
季父季母昨天去了北京出差，交代她说下周才会回来，所以今天晚上他们肯定是回不来的。要不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今天在家休息不去上晚自习？
犹豫了一会儿，季念一捏了捏拳，下定决定拨打了季母的电话。
她的大拇指指甲不停地来回刮着中指的皮肤，好像这种疼痛能够帮助她快速冷静下来。
电话接通，“一一，怎么啦？”
“妈妈……我生理期来了，肚子有些疼，人也有点没精神，我能不能今天不去上晚自习呀，你能帮我给老师请个假吗？”
季母语气有点担心，“宝贝，你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去医院啊？”
“没事妈妈，我刚刚吃了止疼药，想在家躺一会儿。”
“行，我一会跟你班主任打个电话。哎哟，你爸跟我都没在家，没人照顾你可怎么办？要不我找个阿姨过去看看你？”
“不用了妈妈，我睡一会就好了。”
挂完电话，季母又发来几条微信询问情况。季念一再三强调自己已经吃过药了，没什么大碍，只是想在家休息一会。季母便放下心来，也没有怀疑，毕竟，女儿从小都很听话懂事。
季念一安抚好季母后，立即下楼打车，去了周泽初发来定位的那家医院。
她一路上焦急万分，一直催促司机开得再快一点。她不停地刷新微信界面，但俞白一直没有回复过消息。
下车后，她一路跑着进了医院的放射科，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俞白，还有他身旁站着的周泽初和一个陌生男生。
俞白抬起头，看到一脸焦急的季念一，“你怎么过来了？”
他又抬头问身旁的周泽初，“你跟她说的？”
周泽初回了句嗯。
季念一没有出声。她走近看到俞白的右脚脚踝高高地肿起，脚踝一圈用纱布包裹着冰袋。还有他的右手掌心和手肘，显然还没来得及处理，有一大片擦伤，伤口处渗着一点点血迹，四周还有不少黑灰，一身衣服也是脏的不行。
这是季念一第一次见到俞白这么狼狈。
他一向那么干净和阳光，意气风发。
看着俞白高高肿起的脚踝和手上的伤口，季念一鼻子一酸，心疼得不行。
他得摔的有多疼。
季念蹲在俞白的身旁，问道，“你怎么摔的？”
季念一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牙齿用力咬着内唇，企图忍住不断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但她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她此刻慌张、担忧的情绪。
站在俞白身旁的那个陌生男生出声回应，“不好意思啊，救球的时候有点着急，没注意下脚的位置”，他有点尴尬，挠了挠头，“俞白落地的时候踩在了我的脚背上，没掌握好平衡就扭伤了。”
季念一顿时朝着发出声音的那个男生看去，眼神一丝薄怒，“打个球有必要吗？你是打球还是伤人？”
说着，再也忍不住的泪，从她的右眼快速滑落。
咄咄逼人。她平时的温顺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季念一顾不上什么教养，看着俞白的伤，心里只有满满的心疼。
显然，俞白也被她生气的质问有些吓到了，他赶紧安慰道，“没事啊，别担心，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扭了一下，过几天就好了。”
他揉了揉季念一的头，以示安抚，“怎么没去上晚自习？请假了？”
季念一望向俞白，“嗯，给你发消息你没回，着急就赶过来了。”
“手机和衣服都被朋友收在包里了，还没来得及看。”俞白看着这双盈着泪的眼睛，多好看啊，比平时更亮了一些。
季念一直白的眼神霎时间柔软了俞白的心，它似乎毫不藏匿心底的情绪，诉说着这双眼睛的主人此刻有多心疼，有些生气，还有点倔强。
他俞白什么时候需要女生来替他出气了？
但被保护的感觉，似乎有些受用。
这时，显示屏上出现了俞白的名字，周泽初推他进去照x光。
等结果还有一会儿，于是季念一让周泽初先回学校上晚自习，待会她送俞白回去。
季念一一直握着俞白的手，企图能分担一点他的疼痛，哪怕一丝一毫也好。俞白也回握他的手表示不用担心。
医生看过片子之后说幸好没有骨折，但是软组织挫伤，需要静养至少半个月，这期间不宜走动。上完药之后，俞白在男生和季念一的左右搀扶下，和季念一一起上了出租车，打车回家。
下车之后，俞白的左手搭在季念一的肩上，身体靠在比他娇小不少的女生上，不时地用指尖蹭蹭季念一的颈部。
皮肤真滑。
季念一显然专注于搀扶俞白，她没注意到俞白的小动作，一心替他观察着路上的障碍物，以防再次碰撞到受伤的脚。
明明自己也不矮呀，怎么在他怀里显得那么娇小？
进了门，一室安静。
这是季念一第一次到俞白的家，有点局促不安。
俞白看破季念一的小心思，“不用担心，我爸妈不住这。”
“奥……”
季念一从餐厅搬来一张凳子，示意俞白坐上去。然后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蹲下来帮他换了鞋子。
“这么乖？”
“我是有爱心，照顾病患。”
说完，她扶着俞白从椅子上站起来，搀扶着他一蹦一跳地挪到沙发上。
俞白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季念一挨着她坐过来，“你今天哭什么？嗯？”
“担心你嘛”，季念一钻到俞白的怀里，搂着他的腰，“我看到你的脚肿起那么高，就想你一定很疼。”
软软糯糯，季念一撒娇的声音比什么良药都管用，“宝儿，不疼。”
他又想起什么，捏了捏季念一的脸蛋儿说，“小瞧你了，今天脾气还挺大。”
季念一把头埋得更深了，不想回答他的取笑。俞白搂紧了怀里的人，又亲了亲她的额头。
“你要不要换衣服啊？我去帮你拿件干净的衣服？”
“嗯，左边第一间”，他指了指方向，趁季念一起身时，拍了拍她的屁股，“去吧。”
俞白当着季念一的面，一手抓着领口便脱掉了身上脏掉的短袖，毫不避讳，然后自然地接过季念一手里的衣服换上。
嗯……脱衣有肉……
有点好看。
该有的胸肌腹肌都有，线条清晰好看，穿上衣服人又显得很清瘦。
“看完了？好看吗？”
季念一大方承认，“好看。”
和俞白相处久了，季念一在恋爱上飞速升级着，也不像以前那样被逗一下就会害羞好久。
“饿吗？”说完，俞白已经点开外卖软件把手机递给了季念一。
就这么把手机给自己了？这么放心？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季念一接过手机，点了自己想吃的菜，点完之后就把手机还给了俞白，俞白加了几道菜下了订单。
等外卖的时候，俞白看着季念一的小脚套着大大的拖鞋，在他的房子里忙忙碌碌。一会儿端来一杯水要喂给自己，一会儿找来毛毯怕自己冻着冷着，一会儿打开电视，调着频道给自己解闷儿。
俞白心想，这个场景多生动啊，如果身边一直有这么一个女生陪着，好像也挺不错的？
平时乖乖地不吵不闹，知道担心自己，保护自己。俞白听着房间里充斥着她的声音，看着她四处走动的身影，觉得再满足不过了。
俞白的父母很忙，总是忙着各种应酬和项目，不是在外应酬就是出差去了其他城市。小的时候他回到家，家里除了保姆就没有其他人了，有时保姆做完饭也离开了。房子越大，越显孤单和寂寞。他从小家庭环境优越，父母在金钱上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但也很少会抽出时间来陪伴他。有时候他待在房子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一整天都没点动静，也跟人说不上一句话。
上了高中之后，父母就在学校周围给他置办了一套公寓，方便他上下学。于是，俞白就更不愿回家住了，反正回到哪都是一个人，不是吗？
俞白满足于他和季念一相处的氛围和这来之不易的烟火气息，至少今天晚上，他回到家，不再是一个人了。
俞白一边想着，一边眼神追随着季念一的身影，待她靠近时，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着，双手揽住她的细腰稳稳扶好。
“别忙活了，过来陪陪我。”
“唔……”
俞白一通亲，怀里的人终于安静下来了。
他的手顺势从衣摆里钻了进去，摩挲着怀里的人的腰身。
真他妈细。一只手就能全部揽住。
她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瘦？腰间没有一丝赘肉。
俞白的手贪恋着这腰间滑腻的皮肤，克制着自己不要再往上抚摸吓到怀里的人。他的指尖有一点微凉，所到之处引得怀里的人有些微微颤栗。
亲着亲着，一阵敲门声响起。俞白退开，用拇指擦了擦季念一的唇，又上前轻啄了一下，“去开门。”
吃完饭，季念一和俞白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季念一手挽着俞白的胳膊，一会捏捏他的小臂，一会抚摸着他手臂上凸起的青筋。她看俞白正专心地看着电影，便将手悄悄地钻进他的短袖里，捏捏他的上臂肌肉。
俞白感受到一双乱动的手，转过头来说，“你怎么这么皮？”
没等季念一回答，她的手机就响了，她一看，季母的来电。
她示意俞白把电视调静音，然后才接通电话。
“喂，妈妈。”
……
“我肚子不疼了……”
……
“嗯……醒来就好多了。”
……
“好，晚安妈妈。”
挂完电话，俞白捏住季念一的后颈把她禁锢在怀里，“肚子疼？”
“唔……我今天撒谎了，不然没法请假。”
“今天又是对外人生气，又是跟妈妈撒谎的”，俞白轻轻地揪了揪季念一的脸蛋儿，“说，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没？”
“没有了，我今天是着急嘛”，季念一从俞白的怀里挣脱出来，转身看着他，“那他也不该让你受伤，我帮亲不帮理，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俞白惩罚性地吻了吻季念一，心里却因为季念一的在乎很开心，“不早了，早点回去吧，我帮你叫个车。”
“好”，季念一起身站在俞白的面前。俞白替她理了理有点褶皱的衣服。
季念一朝门口走去，一步三回头，有点依依不舍，但确实很晚了，明天还得上课。
她不断地嘱托道，“你要是疼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哦！多晚都行！”
“你要是不疼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季念一又想了想，认真地交代俞白，“你要是想我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俞白舔了舔下唇，笑出声来，一一应下，又叮嘱季念一到家之后给他报平安。
季念一发现了，只要俞白心情愉悦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舔舔下唇，然后一声轻笑。
她跑回俞白的身前，学着他以前那样，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嘴上轻啄了一口，然后匆忙跑开。
这可能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最放松的一个晚上了。
和俞白待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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