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追妻火葬场
阮卿的心脏猛的跳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还不算彻底醒来,只是迷迷糊糊中对外界刺激的本能反应。
阮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抽了一下。
她才十八岁,在阮卿眼里不过是个孩子,很多人在大学毕业后才能算是真正成年长大,更别提一直待在学校的学生。
阮卿在自己的世界末世时也不过十七岁,挣扎求生的时候,连好不容易找到的避风处被占领也不敢抢回来,只能在大冬天顶着寒风缩在阴暗的角落,精神一点都不敢放松,此时瑟瑟发抖的桑夜,竟好像就这么奇异地跟过去孑然一身的自己重合了。
她蹲下身,伸出手贴在桑夜的额心上,将灵力灌输进去,只求能让她获得一线清明:“桑夜,醒醒。”
怀中的人呼吸忽然急促又平静下来,颤抖了许久后才缓缓睁开眼睛,她迷茫的目光落在阮卿脸上,良久才喘着气问道:“你是……?”
阮卿面不改色道:“我爷爷是桑爷爷的战友,在他去世那天曾向我爷爷打过电话,我们一家人都在国外,我爷爷怕你出事,让我来看看你的情况。”
桑宏川去世那天兵荒马乱的,桑夜光处理爷爷后事和外界质疑就已经用尽了全部精力了,哪有空去记爷爷有没有打什么电话,听完这话也不知道信了没信,只是木木地点了点头,就不吭声了。
阮卿心中一沉,受到创伤后麻木才是最可怕的情况,憎恨疯狂总比心如死灰强。她端正了脸色,蹲下身握住桑夜的手道:“你发生了什么,我大概都有猜测,现在如果你想报复他们,我就取证亲自去告他,如果你不想,我也可以用别的方法让她付出代价,可以吗?”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到了她敏感的神经,桑夜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是生命烧尽前的最后一点星火,亮的惊人:“……告……告?为什么!……不,我的意思是,可以告吗?有用吗?”她说着又颓然起来,那点星火渐渐熄灭,自言自语道:“……我不敢,爷爷,我不敢,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最后,她只能反复说,“谁来救救我啊?”
阮卿安抚桑夜安抚得焦头烂额,这时她注意到动静,抬头看到满眼复杂痛惜的云言,赶紧悄悄比划了一下,让他先等着。
云言微微垂眼,也没有进来再刺激桑夜一下的想法。他轻轻将装满药品的袋子放在地上,转身出去了。
桑夜情绪激动恍惚,此时也没听到,阮卿按着她,轻言细语地安抚,有的时候她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到最后只剩来自本能的轻哄。不知过了多久,天刚是蒙蒙亮,阮卿半抱着渐渐睡去的桑夜,手上染了不少不知道从哪渗出来的血,她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桑夜带回来,几乎被打碎了脊骨的桑夜,也许更需要的是强势一些的庇护。
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阮卿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够桌子上的酒精,想接着把剩下的部分清理了,然后好歹把人带去医院,就见桑夜受惊似的睁开眼,整个人都在颤抖,良久,才冷静下来。
她看上去像是真的冷静下来的,深棕色的眼珠微微转动,整个人都透着股渗人的阴森。半响,她张口问:“你想干什么?”
阮卿小心翼翼道:“给你,清理一下伤口,我们再去医院好吗?”
桑夜停顿了一下,反问她:“乘风呢?”
阮卿:“……”
不知道,也许是死了吧。
但这话肯定不能明说,她含糊道:“啊,这个,应该不在这里。”
桑夜静静坐着,缓缓闭上眼,她说:“我要告他,我爷爷还尸骨未寒,他凭什么逍遥自在!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有哪里对不起他虞乘风吗!!i”
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眼泪不断往下流,锁骨脖颈上几个肉眼可见的伤口因为她的动作崩裂开来,缓缓冒出鲜血。阮卿险些心跳骤停,急忙将她按住,连连安抚道:“刚刚我已经取了一些证据,你别怕,我们慢慢来,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养好身体。”
“不,这些不够,”桑夜摇了摇头,看上去虚弱极了:“你去,去我的房间里看,我的床头柜里,里面有一个旧手机,我拍了证据,还有几个袋子,里面有他的头发,我抓伤他了,指甲里的血也被我洗下来粘在了纸上,还有……”她说着顿了一下,神色闪过一抹厌恶,“那东西,也有,我都留下来了,你拿去鉴定。”
阮卿刚刚被桑夜的绝望吓到了,此刻见她冷静自若,这才想起来,都已经被定罪为高考作弊人尽皆知,却还能不气馁不放弃依旧收集证据试图去告虞乘风的人,未必会第一时间就丧失心气,当时肯定是恨意居多,她拿到的只是剧情梗概,强/暴和高考作弊的事后续就没有动静了,阮卿也就理所当然的相信桑夜当时没有留下证据。
但如果她根本没有机会去取呢?
她家地址虽然偏僻,但那时她刚被爆出高考作弊,邻里都对她指指点点的,要是那天投河死了,舆论一定会再次爆发,不管是为了什么,警察都会彻查。
她自己怕也没想到会被云言救下来,那时是深夜,老城区的多数都是中老年人,休息的早。桑夜心中恨透了虞乘风,对和虞乘风有关的一切都抱有警惕和反感,云言一看就非富即贵,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还是个男人,一时不敢透底也很正常。
等她和云言相熟一点放松了警惕之后,自己又怀孕了,然后就被来找云言的田姣姣撞见,几乎是第二天就有人强闯进来将她打到流产,一切都来的太快,她被引导下误会了云言与其决裂,前脚刚走后脚就被关进了精神病院,等几年后云言意识到她的失踪有问题后,房子早就被收走了,证据谁知道扔哪去了,她能怎么大海捞针?
恨意是有时效性的,更别提桑夜还失忆了五年,恍恍惚惚过日子,等回忆起来,只怕也是隔了层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更别提重拾起来接着报警了。
阮卿精神一振,直起身子肃然道:“放心,交给我。”
桑夜闭了闭眼,然后睁开眼坚定道:“还有,我想去医院验伤。”
她好像完全不在意阮卿到底是谁,此时此刻只有恨意支撑她的一切,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能烧得仇人不得好死,她就觉得值得。
不知道为什么,阮卿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按耐住怪异的心情,默念来日方长,扶住她的手臂,问道:“那现在?”
桑夜道:“去报警。”
阮卿没有急着去拿证据,这种东西第一次先让警察来收集比较好,她出门后先是借了云言的手机立刻报了警,然后劝他先回去,以后再说;最后才又哄又劝地让桑夜先歇下,自己去房间里看了一眼。
还没进门她就被震撼得一个战术后仰,拳头立刻硬了,除此以外还有愤怒的颤抖。
首先最醒目的就是满地的杂物,很明显这里曾经历过一次激烈的争斗,已经凝固发黄的黑褐色泥土鞋印从玄关处一直蔓延到房间里,衣架盆栽桌椅倒了一地,看起来活像被雷劈了一样的混乱。
阮卿小心翼翼地往里看去,小房间并不大,大约十来平,摆了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上面是书架下面衣柜的大架子后,就显得有些逼仄,因此它一旦有些乱,就会格外明显。
屋子里像被龙卷风席卷过,大部分能立着的都倒了一片,唯一一个立着的是那个庞大笨重的柜子,此刻也是肉眼可见的混乱,上面的书稀里哗啦落了一地,有一本名为高考模拟的紫皮书倒扣着扣在地上,上面的踩了不止一两个脚印,白皙的纸张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撕了出去黏在地上,甚至隐约可见清秀的字迹,不看它此刻的状态,单看一些细节,就能猜到它的主人曾经很爱护它,再想想桑夜已经是被认定了的高考作弊学生,更觉讽刺。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又往中间看去。
床单是淡淡的鹅黄,带着几片柔软的云朵纹路,与被罩枕巾是一套的,浅色系的家具本该让人看上去心情愉悦,此刻却是满满的压抑。
——因为上面全是干涸了的血迹。
血迹印在上面是清晰的暗红色,有些像老式门板上涂的劣质油漆,乱七八糟糊得满床都是,床单被撕的烂了几片,被子被团成一团扔在地上,与其余的混乱融为一体。
情况惨烈至极,可见当时流了多少血。
桑夜已经睡着了,阮卿趁机将她放在抽屉的证据复制了一下,能分成两份的就分成两份,不能就用幻象代替,反正以虞家的手段,第一次报警的证据八成会“意外”毁坏。
她将另一份证据仔细收好,然后又抹掉自己的所有踪迹,静静坐在她身边等警察到来。
虽然现在虞乘风还没入狱,但阮卿已经开始琢磨给他编织怎样的幻境了,俗话说以牙还牙,资料上的终究不完整,还是得等桑夜状态好一点后再读取她的记忆。
桑夜家的地址比较偏僻,因此直到天光彻底大亮,门外才隐约传来了声音。阮卿起身去看,确实是警察,她赶紧将人引了进去,一看,桑夜已经醒了。
她略带迷茫地半坐着,两手支着沙发,抬头看着来人。当看清是警察后,桑夜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像是终于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她的眼泪最先落了下来,慌忙去擦,却怎么也止不住。阮卿赶紧替她道:“先生,我们要告有人强闯民宅和……”
她说着有点说不下去了,她总怕再把桑夜刺激一回。
脑残世界没有逻辑,阮卿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她们这一通操作到底是能立刻立案,还是千里送人头造成“堂下何人状告本官”的效果,她记得虞乘风的二姐虞乘华从政来着。
不等阮卿组织好语言,桑夜已然声音尖锐地开口:“我要告虞乘风诬陷我高考作弊,入室强/暴!”
她一边说着,一边几近狼狈地摸索着爬起来,喃喃道:“我这里有证据,我有证据,我没有作弊,我没有丢爷爷的脸……”
阮卿见她站都站不稳,颤抖着差点没一头栽下去,赶紧伸手拦了一下,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推开。
桑夜其实不算是一个胆大的姑娘,她也没有胆大的资本。当初被虞乘风带着头霸凌时,除了强行忍着,她也只敢想方设法避开或者寻求老师庇护,因为她赌不起。
普通人的前程如此脆弱,脆弱到抵不过有权有势之人的一句话,她的爷爷也受不得这个刺激。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前程、亲人、希望,都没有了。
所以虞乘风必须付出代价。
纵使螳臂挡车,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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