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从此,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最近几天穆清忙得焦头烂额,她不仅要时刻关注着穆家的动向,还要准备公务员考试,可谓是分身乏术。
徐艳华和穆雅母女在星光商场出了那么大的丑,彻底沦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连着好几天没有出门。
没有贱人找茬,穆清也轻松了不少。
难得抽出半天的空闲时间消遣一下,穆清径自去了时光旋律咖啡厅。
时光旋律的老板是个很有小资情调的人,他喜欢在快节奏的现代都市里慢慢生活,因此咖啡厅的装饰很有情调。
暖黄色的墙壁上贴着旧照片,黑色的照片泛着微微的黄色,很有年代感。
枣红色的木质雕花门上悬挂着一串贝壳风铃,每当有人开门,风铃就会清脆的唱歌,似是在欢迎客人到来。
穆清很喜欢这里,每周她总会抽出半天的时间过来,即便无事可做,她也喜欢坐在靠窗的卡座上,守着一杯浓香袅袅的咖啡,望着窗外络绎不绝的车流,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觉得自己的心很沉静。
七月末的午后,她照例来到时光旋律,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轻啜一口后,她手撑下巴望着窗外。
夏风拂过,卷着一片绿叶飘落,不禁吸引了穆清的注意。
都说秋风无情秋风萧瑟,秋叶飘落,可夏天的风啊,也不见得多么有情。
视线随着那片飘落的绿叶游离,穆清的思绪放得很空,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不知过了多久,风铃清脆的响声入耳,女侍者甜美的声音响起:“欢迎光临。先生,里面请。”
思绪被惊扰,穆清陡然收回,她下意识地循声而望。
来人逆着阳光,他笼在阳光下,周身像是镀上了一层光泽,金光闪闪,宛若从晨光中走来的神祇一般。
午后的阳光太强烈,穆清看不清那人的容颜,大约依稀可辨出,来人是个很有气质的男人,且拥有绝世的容颜。
然而,莫名的熟悉感让穆清移不开眼,她盯着那人看了五秒钟,却是越发觉得那人很熟悉。
也许,她和他见过。
说不定是熟人呢!
穆清想去打招呼。
然,转念一想,万一是个陌生人,她贸然上前,又显得自己太轻浮,小心思涌动,蠢蠢欲动的念头只得作罢。
不过须臾间,穆清的心思早已是千回百转。
这时,女侍者又说话了:“先生,请问您是一个人还是约了人?”
“约了人。”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又分外好听。
女侍者刚要开口,只见男人率先出声:“她已经到了。”
话语落下,男人向着西南方的角落走过去。
西南方的卡座处坐着一个女人,她似乎来了很长时间了,至少在穆清来之前就到了。
女人很美丽,温婉柔美,是个典型的江南水乡的女子。
不过对穆清来说却是个陌生的面孔,因此她便没有说话的想法。
如果是一个熟人,说不定她会与对方侃侃而谈呢!
男人从光晕里走出来,他背对着穆清,向那女人走过去。
女人起身,对男人微微颔首示意,笑容清雅却略显羞涩。
穆清审视着女人,不禁在心里默默评论:嗯,应该是个小白兔一样的女孩。
视线流转,落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虽着了一身昂贵的西装,可不难看出,他举手投足间透着几分冷硬,即便是坐着,也是腰背挺直,两腿微微分开,很刚硬的作风,却是十分标准的军队坐姿。
穆清断定,那男人是个军人。
想到军人,她不禁想到了白泽。
对了,她终于想到了,那股熟悉感,正是跟白泽带给她的感觉如出一辙。
难道那人是白泽?
这个想法一出,穆清微笑摇头,瞬间否决了。
怎么可能是白泽呢?
就白泽那个军痞子,平日里吊儿郎当不着调,怎么可能如眼前的男人一样,不动不摇坐如钟呢!
暗自嘲笑了自己一番,穆清移开视线,端起咖啡轻啜了一口,重新望着窗外,看着被风卷走的树叶发呆。
穆清不知道,在他移开视线的瞬间,男人挺拔的坐姿陡然放松了不少。
确切的说,应该是他心底的戒备放下了不少。
从他进入咖啡厅,他就发现有人在看他,奈何因为咖啡厅的设计的缘故,正好形成了一个单面死角,从视线的来源处可以看到他,而他看不到偷偷观察他的人。
他是白泽,也是猎影的队长,他出入过各种场合,早已习惯了把方圆几十米的情况都掌握在手。
可那道不知名的视线,却让他如芒刺在背。
“白少,你怎么了?”女人眸色浅浅,隐含担忧。
白泽面容清冷,话语不冷不热:“没怎么,职业习惯而已。”
“我了解。”女人微笑,十分善解人意。
没错,女人就是白夫人曾经提过的张军长的侄女张如卉。
张如卉眉目含羞,小女儿心态尽显,她偷偷瞄了白泽一眼,温声细语的介绍自己:“白少,我是张如卉,是张军长的侄女,目前在B大任教,是一位钢琴老师……”
“张小姐。”白泽打断她,话语冷漠,“我想你该明白今天见面的意义。”
张如卉微微一愣:“难道不是相亲吗?”
话语落下,她瞄了白泽一眼,快速低下头,好似一株含羞草一样,永远都含羞带怯。
“你可以这样认为。”白泽没有否认,但他觉得有必要把话说清楚:“我这个人呢,平时放荡惯了,不拘成法,我是个粗人,有时候说话难免不好听了一点。可谓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还请张小姐见谅。我今天之所以过来,是看来白夫人和张军长的面子上。至于相亲,很抱歉,我没有这种想法。而且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这样说你明白吗?”
眸中粉泪点点,璀璨地华光碎成了点点的星光,张如卉捏着包包,不安的搅来搅去,她抬头对上白泽的视线,视线相对的刹那,又瞬间移开。
“我……我知道了……”
此番娇柔的模样非但没有引起白泽的保护欲,反而令他越发心烦。
他说过,他不喜欢这样的柔弱的小花,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穆清那样满身是刺的蒺藜草,即便碰一下会扎手,却透着蓊郁旺盛的生命力。
被男人当众拒绝,无论女人是否喜欢那个男人,都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张如卉也一样。
何况她还是从小被人追捧着长大的千金小姐呢!
一时间觉得面子上过去不,面上浮出几分难堪,张如卉咬着下唇:“白少,是如卉唐突了,让你过来实在抱歉,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白泽微微点头,他对张如卉的去留并不在意。
白泽的放任令张如卉觉得更加难堪,即便如此,她也始终保持着良好的教养,对白泽微微颔首,张如卉抓起包包匆匆离开。
嗤笑一声,白泽端起咖啡一饮而尽,打算起身离开。
悠扬的钢琴声萦绕在耳畔,跳动的音符十分优美,是《秋日的私语》。
他过惯了争分夺秒的日子,荡着小资情调的慢节奏生活,他的确不甚欢喜。
在他看来,与其在咖啡厅里无病呻吟,倒不如在射击室里打靶。
风铃声清脆悦耳,女侍者甜美的送别:“先生,欢迎下次光临。”
穆清挑眉,不由思索,下次光临吗?
应该不可能了。
本欲消遣一翻时光,却没想到,目睹了一场精彩的大戏。
修长如玉的手指抵在额头上,穆清低低笑出声来。
她敢打保票,那女人心里肯定是万马奔腾。
因为她看得出来,女人看到男人的第一眼,眸中的惊艳不曾遮掩,紧接着惊艳便成了爱慕。
只不过男人太过迟钝,没有反应罢了。
说实话,女人很漂亮,男人对她却是无动于衷。
穆清突然对男人产生了一丝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在对着一个柔美婉约的美女时,还能心湖平静无动于衷呢!
端起杯子饮尽杯中的最后一口咖啡,穆清招手:“侍者,埋单。”
不经意间,她侧眸一看,透过橱窗,他看到了白泽。
瞳孔放大,她不可思议的惊呼。
“白泽!”
顾盼流转之际,那股熟悉的感觉让她眯起眼睛:“怪不得觉得那人十分熟悉呢,原来是白大少啊。”
唇角翘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穆清喃喃低语:“看吧!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前几天还说要她以身相许,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就来相亲了。
男人啊,终究是靠不住。
只是为什么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呢?
穆清自嘲一笑,压下心底的酸涩感,她扭着柳腰,迈着莲步,红裙摇曳,妩媚万千。
白泽,也许曾经我的心里有一点小小的期盼,期盼着有一天我的王子驾着七彩祥云带我脱力苦海,可是现在,我的心平静了,就算风起也卷不起丝丝涟漪。你是天之骄子,而我只是荒野里的一株荆棘而已。你有你的骄傲,我有我的尊严。你们的世界太高,我只能在尘埃里仰望。你们在高歌走向繁华,而我只能在寂夜里低吟……
所以,就这样吧!
与其到曲终人散,不如还未开始,便已结束。
从此,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我们不要互相亏欠,我们无须藕断丝连。
*
如果把京城比喻成一汪深潭的话,那么前段时间有人调皮的在潭中投了一颗石子,激起了朵朵水花,荡起了层层涟漪。
当石子沉入潭底,水花开败,涟漪退散,水潭重新皈依平静。
从初春伊始,慕容以安回归,短短几个月,慕容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慕容以微从风光无限的军门千金到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再到进入监狱后彻底销声匿迹,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月了。
有些事情看似归于沉寂,可有时候,正是在这种沉寂中,等待下一次爆发。
就像是汪洋大海一样,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在海底的深处,没有人知道正酝酿着怎样的力量,在人们无所察觉的时候带来迎头痛击。
安宁国际总裁办。
苏峪站在桌前,一本正经地汇报:“Boss,除了忠实集团动荡不安之外,其他公司并无异动。”
而忠实集团动荡不安,正是王忠实自己作死的后果。
不过提起王忠实,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应该说,游轮事件过后,穆学文回来了,而王忠实始终没出现。
难道在游轮上丧生了?或者说彻底投靠了司马流云,也就是丛林狼?
当然,这都是苏峪的猜测,他没有直接的证据。
总之,王忠实就是不见了,谜一样的不见了。
“穆氏和云氏呢?”宁随风头也不抬,修长的手指翻动文件,一目十行快速浏览,最后翻到最后一页,迅速扫了一眼,刷刷签上自己的大名。
提起穆氏,苏峪不屑地撇撇嘴:“穆氏也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了,嘿!别说,穆小姐挺有一套的,穆学文早已自顾不暇了。至于云氏……”
顿了一下,苏峪接着道:“云氏倒是无异动,一切业务都很正常。”
宁随风合上文件,抬起头来,昭昭银墨里流光溢彩:“也许看似最平常,就是最不平常呢!”
“什么意思?”苏峪反问,一时没反应过来。
丢给苏峪一记鄙视的眼神,宁随风双腿交叠,脚蹬着办公桌微微一用力,大班椅向后滑动,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你傻呗!”
苏峪:“……Boss,有话好好说,不带人身攻击的。”
宁随风:“攻击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苏峪瞪眼:“什么意思?”
宁随风起身,长身玉立的身躯宛若修竹般挺立,不过他的话就没有他的人那么赏心悦目了:“你蠢的意思!”
苏峪:“……”
一言不合就人身攻击,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合作了?
银白色的打火机在手中把玩着,“咔哒”一声,一簇蓝色的火苗窜出来。
宁随风眸色悠远深沉:“正如大海表面的风平浪静一样,谁也不知道大海的深处在酝酿着什么恐怖的力量。所以,云氏也一样。”
苏峪睁大了眼睛,有点不可置信:“Boss,你……你是说云氏才是最有可能的那一个?”
云家可是军政世家,只不过这些年云霄接手了家族生意,云家才慢慢地退出军政界,在商界崭露头角。
“一切都说不准,仔细盯着点。”
“保证完成任务!”苏峪神情一凛,蓦然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气。
zippo打火机窜出蓝色的火苗,宁随风点了一支烟,叼在唇角吸了一口,吐出了白色的烟圈。
很快,一支香烟吸完,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捻灭,宁随风开口道:“有梁思彤的消息了吗?”
“没有……”苏峪语气有点不足。
宁随风一记眼刀射出:“连个人都找不到,要你们何用!”
苏峪有点委屈:“Boss,梁思彤已经失踪二十年了,而且当年的信息有人动过手脚,所以真的有点困难啊……”
在宁随风沉冷的视线下,生怕Boss一怒之下把他送回基地,苏峪连忙补充道:“不过,我已经找了一些蛛丝马迹,相信不用多久就能找到梁思彤了!”
“什么线索?”
顶着压力,苏峪道:“当年王光强等人把梁思彤和慕容以微掉包后,王光强贪心不足,瞒着那些人把梁思彤卖了,就卖到了洪城。”
“既然知道了梁思彤在洪城,我不希望拖得太久。”宁随风从落地窗里望着楼下长街上的车水马龙,他的眸底幽邃沉静。
有些事情越拖下去,节外生枝的可能性就会越大。
况且,目前的京城看似风平浪静,事实上所有的暗潮都藏在深处,只要一阵风刮过,就会卷起滔天巨浪。
丛林狼的威胁无处不在,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松警惕。
也许一不小心就会阴沟里翻船。
薄凉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宁随风攥紧了拳头,所以,他绝不容许脱离他的掌控得事情发生。
*
慕容振华出院了。
照理说,久病出院应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慕容振华非但没有多少喜悦,反而荡漾着丝丝缕缕的悲凉。
他没有穿军装,一身灰色的休闲装束衬得他分外憔悴。
事实上,他的确很憔悴。
这一场大病,似是消耗了他所有的元气,素日里精神矍铄的气魄不见了,眼底流淌着浓浓的哀愁,他像是被世界抛弃的孤寡老人一般。
的确,他就是一个孤寡老人。
他住院将近一周,每天都期盼着慕容以安来看他,就连有时做梦都梦到女儿来看望自己。
都说梦与现实相反,在他住院期间,别说慕容以安没来看过他一次,就连电话都没打过,好似当时他刚住院时,那个失态的慕容以安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即便他没有亲眼见过,可所有的护士都那么说,容不得他不相信。
怪不得人们常说,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呢!
时至此刻,慕容振华才深有感触。
除了他的警卫小张来接他出院,其他人连面都没露。
尤其是与隔壁病房的病人一比,人家出院,儿子女儿儿媳妇全都来了,他慕容振华怎么看怎么凄凉。
把东西收拾好,小张道:“长官,我先提着行李下去开车,您尽快下来吧!”
慕容振华点点头,四处巡视了一圈,竟然生出了几分淡淡的不舍。
他在这里住了七天,每天人来人往,偶尔听到外面的吵闹声,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还在尘世里。
可回家之后呢?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每当夜深人静时,听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相互交织,谱成一曲哀凉,寂寞就伴着乐曲在唱歌。
便纵不舍情,曲终人皆散。
慕容振华长长喟叹一声,终是离开了。
医院里再好,终究不是他的家。
何况哪有人把医院当成家呢?
*
回到大院,即便是盛夏时节,房子里都透着一股冰凉和凄清。
那是久无人居的冷清。
小张跟在慕容振华身后进屋,把东西归类放好,又烧了热水,然后打扫卫生。
看着小张忙来忙去,慕容振华突然觉得意兴阑珊。
“小张,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也许,他找点事情做,就不会觉得心里空落落了。
“长官,你大病初愈,医生说不能太劳累了,还是我来吧!”
慕容振华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不用了,我自己来吧!时间也不早了,你赶回军区吃了午饭,下午把演习报告带过来。”
犹豫了几秒钟,见慕容振华态度坚决,小张便妥协了:“是,长官!”
把扫把放回墙角处,小张正打算离去,突然想起了慕容振华的午饭还没有着落:“长官,我先给你做了饭再走吧!”
慕容振华摆摆手:“家里好多天没住人了,冰箱里没有食材,就别做了。”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您刚出院,怎么能饿肚子呢?”
“无碍。”慕容振华一点胃口都没有,不想让小张担心,他只好说道:“我一会儿去老秦家吃面。”
“好吧!”小张没再说话,提着垃圾出了门。
小张一走,慕容振华觉得空旷的房子更加空荡了。
手扶在额头,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阳光透过洞开的窗扉跳进来,落在了慕容振华的身上,光阴明灭间,他的鬓角浮出了几缕银白。
插遍门前杨柳。又是清明时候。岁月不饶人,鬓影星星知否。知否。知否。且尽一杯春酒。
慕容振华靠在沙发上,颓然凄楚,他闭着眼睛,疲惫在他的面容上肆虐。
不知不觉间,他竟是迷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似乎睡得很久,直到下午小张过来把他喊醒,他才恍然自觉时间已流逝。
抬手抹了一把脸,慕容振华对小张道:“把报告送到书房,我有任务交给你。”
随着慕容振华进入书房,小张把军演的情况大体说了一下,慕容振华面上浮出一抹喜色,随后又被悲凉淹没。
X军区大获全胜,甚至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全是因为借助于信息网络。
他的女儿啊,早已不是那个调皮捣蛋的大院一霸了,她很优秀,有些在军中混了一辈子的人都不及她。
慕容振华跟小张说了任务,就在看演习报告。
这个报告一看,就是整整一下午,就连日暮天黑他都没意识到。
*
宁家。
精致典雅的书房,宁安国端坐在书桌后,笔挺端正,一派凛然正气,相比之下,宁随风和小墨就显得随意多了。
“都说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由着振华和以安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十三,你说呢?”
宁随风靠在窗台上,长指捻着文竹的绿叶,音容寡淡:“安安高兴就好。”
其实,宁安国想说什么,宁随风心里清如明镜,无非就是为了宁家和慕容家的地位罢了,至于关心那对闹翻的父女,不过是顺带着。
可对他宁随风来说,宁家的繁华与落寞,都不及慕容以安的一个如花笑靥。
所以,在慕容以安和慕容振华之间,他不打算插手,只要慕容以安开心,他就无条件支持。
从宁随风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宁安国便问道小墨:“小墨宝贝,那你呢?”
小手插在裤兜里,清绝的眉眼宛若水墨林溪一般,小墨优雅微笑:“爷爷,我跟宁叔叔一样,只要妈咪开心,其他都无所谓。”
“你们两个……”宁安国颇为恨铁不成钢:“难道让振华跟以安和好了,不好吗?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宁随风嗤笑一声:“那是你的想法,在我这里不兴这一套。”
在他这里,只要慕容以安好了,那就万事兴了。
“爷爷,我知道您的意思。”小墨微微仰头,一双眼眸清澈且深邃:“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就拿我妈咪来说,她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更何况还是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头多年的事呢?”
宁安国沉默了。
的确如此。
他从小看着慕容以安长大,慕容以安性子有多么倔强,怕是整个大院的人都一清二楚。
她恨了慕容振华七年,哪能轻易就原谅他呢?
的确是他欠考虑了。
可他也亲眼看着慕容振华痛苦悔恨了七年啊。
不说别的,就冲着他跟慕容振华的交情,就冲着他们两个在战场上的相互信任,他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慕容振华悔恨一辈子。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不闻不问啊。”宁安国不想放弃。
“你想怎么管?”宁随风话语淡漠,“逼着安安原谅慕容伯父还是让慕容伯父下跪认错?”
顿了几秒钟,宁随风站直了身子,他迈开步伐,径自出门。
打开房门,他蓦然回首,道:“别做一些无用的事,免得费力不讨好。我去接安安。”
宁安国:“……”
他也是一片好心啊,用得着把他贬得一无是处么!
宁随风离开,宁安国便把视线落在了小墨身上。
第一次见到小墨,宁安国就从未把他当成一个幼稚的孩子。
眉目里闪过几分狡黠,小墨话语淡淡:“爷爷,或许我们两个可以商量合计一翻。”
宁安国大喜:“你同意爷爷的想法?”
小墨优雅摊手:“妈咪嘴上虽然不说原谅,可事实上,她渴望亲情渴望爱。她看上去如秋霜清冷,可她的内心很温柔,也可以说是很脆弱。我记得小时候,无数个夜晚醒来,都会看到她对着皎月流泪,我知道她在思念亲人……”
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宁安国话语急迫:“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不能做,也无法做。”
“什么意思?”
小墨狡黠一笑,像只小狐狸一样:“我们虽然不能作为,但可以制造机会啊。”
宁安国一脸赞赏地看着小墨:“好小子,真聪明!”
然后他凑到小墨面前,像是在说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你外公今天出院,肯定一个人在家,你去喊他来吃饭。”
小墨欣然点头:“爷爷,等我好消息。”
于是,不知不觉间,慕容以安又被自己的亲儿子给卖了。
*
比起宁家的热闹,慕容家的确显得过分凄清了。
小墨迈着小腿走进去,甚至除了空寂,没能感受到其他气息。
当年的事情他妈咪是个受害者,慕容参谋长也是受害者。
所以说啊,有些事情不能急于盖棺定论。
这是小墨第一次来慕容家,他不免习惯性的四处巡视一番。
此时,晦暗已经包裹了空气,燥热中平添了几分凉意。
“慕容参谋长,我是小墨,您在吗?”没看到人,小墨只好开口喊道。
陡然听到呼声,慕容振华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呢!
“慕容参谋长,您在吗?”稚嫩的童音带着儿童特有的清软,入耳所处,与天籁之音一般无二。
“小墨!”慕容振华猛地起身,撞到了身后的椅子都无所察觉。
他拉开门出去,急忙应道:“在!是小墨吗?”
寻声而去,小墨走过去:“慕容参谋长。”
慕容振华惊喜无比:“小墨,你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地往外看,希望能看到那抹如月清华的身影。
似是察觉到了慕容振华的心思,小墨拧着眉头开口:“慕容参谋长,别看了,我妈咪没来。”
“哦……”淡淡地应了一声,其中失望难掩:“是我贪心了……”
安安还恨他呢,怎么可能来看他?
他看向小墨,一脸慈爱:“小墨,你怎么来了?”
“宁爷爷说你今天出院,让我喊你去吃晚饭。”
似是想起了上次在宁家的尴尬之事,慕容振华苦涩一笑,“我就不去了,免得惹得安安不高兴。”
“放心,我妈咪现在不在。”小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其实也不算是胡说八道,宁叔叔去接妈咪了,现在还没回来,所以说他们不在,也无可厚非。
实在是不想一个人身处孤寂之中,再加上小墨的眼神很真诚,慕容振华终究是心软了:“好吧,我去。”
“嗯嗯。”小墨连连点头:“快走吧,别让宁爷爷等急了。”
就这样,半是真诚半是忽悠,终于把慕容振华喊到了宁家。
*
宁随风大驱车到军区接慕容以安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这么一幕:一群人闹哄哄的围在一起,不知在做什么,而被围在中间的人,正是他的妻子——慕容以安。
油门踩到底,黑色世爵奔腾而过,急急飞驰而来。
越靠近,宁先生的俊脸越难看。
靠!
就一会儿没看着,居然有人来挖他墙角了。
敢染指他宁随风的人,当他是死人么!
没错。
有人在向慕容以安表白。
确切的说,用“又”字更加适合。
慕容以安来X军区不过四个多月,向她表露心迹的人早已不计其数。尤其是当军演后,X军区用信息网络大获全胜后,只要慕容以安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几乎每次都有人过来表白。
简直是烦不胜烦。
这不,刚出工作室,还没走到出口,就又被人堵住了。
慕容以安那叫一个无语啊。
想发飙,又怕毁了形象。
虽然一贯不在意形象这种东西。
奈何她不想伤了那孩子的心啊,她是个善良的人,她要保护祖国的花朵。
“慕容长官,我……我喜欢你……”小战士真情的告白。
围观的人纷纷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慕容以安头疼的捏捏眉心,好想毒舌啊,真的很想。
殊不知,这一切都落入了一双幽邃且泛着寒光的双眸里。
打开车门下车,宁随风走过去。
“跟我老婆示爱,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众人下意识循声望去,只见宁随风一身黑色的西装裹身,冷厉漠然,气场强大。
“你是谁?”
唇角勾起一抹岑冷的弧度,宁随风宛若从风雪中走出来的冰神,周身裹着漫天寒意。
他的气场强大,气质冷漠,然而他的话语却更加冰冷无温:“向我老婆示爱,还来问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小战士懵了:“你胡说!慕容长官根本没结婚!”
穿过人群,宁随风圈着慕容以安的柳腰,十分自然的在她的唇角印下一吻,霸道的宣誓主权。
然后他看向那小战士:“现在该相信了吧!”
小战士:“……”
比起小战士窘迫难堪,慕容以安心里更加忐忑。
她好像把某个小气的男人惹恼了。
可不是惹恼了么?
小气的宁先生从没忘记过,他媳妇儿刚回来之时,就有人向她表白。
几个月过去了,表白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如此一想,宁先生突然很想笑。
事实上,他的确笑了。
可是那笑,却一点温度都没有,卷着漫天的风雪,只一眼就令人如坠冰窖。
慕容以安搓了搓胳膊:“十三,你别这么笑,太瘆人了。”
宁先生非但没收敛,反而笑得越发惑人。
可这笑落在慕容以安眼中,却是越发瘆人。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顾众人审视的眼光,宁随风手臂突然收紧,慕容以安猛地贴在他的身上。
隔着薄薄的衣料,似是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到处拈花惹草,安安,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慕容以安心尖一颤:“十三,你……你听我说……”
那小战士不明所以,把慕容以安的瑟缩当成了恐惧,而他自己俨然就是救美的英雄。
殊不知,他越是这样,越发触及了宁先生的逆鳞。
“这位先生,没看到慕容长官不愿意么,感觉放开她,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哦?怎么个不客气法?”宁随风话语幽幽,“我倒是不知道,勾引有夫之妇的男小三,还有理了是吧?”
没想到宁随风话语如此刻薄,小战士脸色一变:“先生,说话请注意一点?谁是男小三?”
“当然是你!”宁随风眼神鄙视,“勾引有夫之夫,难道还不是男小三?”
小战士:“……慕容长官没有结婚!”
宁随风冷笑,捏着慕容以安的下巴,话语不善:“安安,告诉他,你有没有结婚。”
慕容以安:“……”
要是她说自己没结婚,会不会被宁随风蹂躏致死?
一股恶寒从脚底升到头顶,慕容以安连忙开口:“我结婚了。”
小战士:“……”
松开慕容以安,宁随风走到小战士面前,幽邃的眸底冷意流转。
倏然,他猛地出手,一拳打在了小战士的眼睛上。
没有防备,小战士被击倒在地,眼眶顿时一片乌青。
“在向女人表白之前,最好先搞清楚,她有没有结婚。我宁随风的女人,不是谁都能勾搭的!”
慕容以安抬手掩面,不忍直视。
没想到宁随风会突然出手,围观的人都惊呆了。
这人也太嚣张了吧?
在军区门口都敢打人?
然,有人也反应过来了,“宁随风”三个字,的确是如雷贯耳。
“走。”宁随风抱起慕容以安,在众人的注视下,毫无留恋的走人。
直到两人走出好远,众人才反应过来:“天啊……居然是宁随风啊,传说中的特种兵王……”
“要说慕容长官跟他结婚了,我相信。”
“谁说不是呢!俊男美女,一个体力强悍,一个大脑聪明,简直绝配!”
“我们啊,就别想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感慨无比。
------题外话------
2017年的最后一个月,希望所有的宝贝们平安快乐!
送上一个大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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