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杖毙
轿撵发生意外的那边, 恰好不在戈雅守着的这一边，但戈雅眼疾手快用手平衡座位。
她作为异能者，力气比一般成年男子还大, 也幸好只是一角断裂, 她铆足力气还是能硬生生地将座位扶正了来。
可还没得来得松口气, 靠近戈雅的一边轿撵与抬棍的两处衔接处，也跟着断了。
眼见马佳庶妃要与轿撵的座椅一同掉下去。
危机关头下, 戈雅大喊道：“快扑向我。”
马佳庶妃反应也是迅速, 闻声毫不犹豫扑向底下张开双臂的戈雅。
马佳庶妃身子虽已脱离了座椅, 但她整个人的重量压在戈雅身上, 一时间两人都往后倒。
万幸得是戈雅背后的墙壁, 可以作为阻挡，以至于没有让两人直挺挺得倒了下去。
不幸的是戈雅将全部注意力放在马佳庶妃身上, 没有顾着自己, 后脑勺磕到墙壁，直接晕了过去。
马佳庶妃感觉到身下软绵绵的, 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倒在戈雅身上，她忙撑起身子，可一动便感觉肚子好像有些隐隐约约作痛, 似乎是扑向戈雅的时候, 肚子搁到座椅扶手了。
她一抬头便看到晕倒的戈雅, 焦急地唤道：“戈雅妹妹, 戈雅妹妹,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喊着喊着她也晕了过去。
一时间宫人们都大喊：来人啊，马佳庶妃与董庶妃摔倒，晕了过去了。
事情发生在坤宁宫不远处, 皇后闻声赶来。
一同赶来的还有昭妃，这条涌道离翊坤宫也不远，她一听到戈雅出事了，又赶忙让底下的人抬着轿撵折返回去。
两人互相见礼后，都让身边的宫人前去查看马佳庶妃的伤势。
昭妃蹲了下来慌张呼唤着戈雅的名字。
皇后瞧着一惊，昭妃何时跟董庶妃这般要好了？往日她还以为是董庶妃巴结昭妃，两人是真的交好了。
这时珠儿忽然惊呼出声：“不好了，马佳庶妃似乎见红了。”
皇后与昭妃忙慌张前去查看情况，但只见马佳庶妃裤子只沾了一点血。
昭妃见状神情一松，皇后则是闪过一丝失望。
昭妃不愿与皇后多言，只提议道：“不如先用我们的轿撵先将人抬进翊坤宫吧。”
皇后闻言有些犹豫，似乎在做什么抉择，想了想咬牙道：“还是抬进坤宁宫吧，皇上也方便来些。”
昭妃点了点头，一路护送着戈雅与马佳庶妃，一起进了坤宁宫西暖阁。
由于离散会时间不久，所有嫔妃听到马佳庶妃的轿子散了，导致马佳庶妃摔倒，都返回了坤宁宫。
李庶妃刚听到消息，还在抱怨好不容易皇后早半个时辰让她们回去，却发生了这么晦气的事，害得她又得赶回去。
可她一听到好像董庶妃也出事了，折返的速度，跑得兔子都快。
乾清宫就在坤宁宫前面，事发之时，康熙尚在早读，闻讯后连忙放下书本赶来坤宁宫。
“皇上驾到。”
康熙一踏进坤宁宫西暖阁大厅，众嫔妃屈膝纷纷行礼。
他只对嫔妃们说了个起，又问皇后：“太医来了吗？”
皇后蹙眉点头道：“太医已在里头诊治了。”
康熙点了点头，起步进入西暖阁里头。
马佳庶妃都被安置在里头的小床上，但由于西暖阁只有一张床，戈雅则是被安置在中段的软塌上。
康熙经过软榻上，停下脚步，坐在软塌上，心疼地看着软塌上双眼紧闭的戈雅。
他听梁九功说雅儿似乎是为了救马佳庶妃才晕倒的。
在座嫔妃都非常诧异，马佳庶妃身怀皇嗣，皇上怎么不去先瞧马佳庶妃。
皇后直愣愣地看着皇上，皇后似乎意识到对董庶妃不止是宠爱，好像还有几分真心在，因为除了她，没有人明白，皇上对子嗣有多重视。
康熙不知道在座的嫔妃在揣测着什么，他帮戈雅撩了一下额前凌乱的头发，又瞧到戈雅身边一个太医都没有，气道：“太医呢？不是说太医已到了吗？”
候在旁边的白芷回道：“回皇上，太医已经瞧过小主了，说磕到后脑勺才导致晕了过去，只要醒过来便安然无事了，太医见小主已无大碍，马佳庶妃那似乎情况又有点不妙，便也进里头瞧马佳庶妃了。”
康熙闻言一惊，吩咐白芷道：“好生照顾你的主子。”撂下这句话便往里头去了。
昭妃没有跟着进去，而是选择继续守着戈雅身上。
马佳庶妃床前围着几名太医，他们见到康熙，忙跪下行礼
康熙让太医起身问道：“情况如何？”
为首的太医拱手道：“回皇上，马佳庶妃只是惊吓过度晕厥了过去，但腹部似乎遭到硬物碰撞，皇嗣脉象也出现了有些不稳的现象，但也不严重，只要按时服用安胎药，静心养胎便也无碍了。”
康熙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皇后却是紧紧攥紧手心。
康熙道：“既然如此，你便下去开药吧。”
待太医退下忙碌了，康熙又道：“去传事发在场的宫人上来。”
白芷与姚黄，两个人分别作为戈雅的贴身宫女与马佳庶妃的贴身宫女，自然被一齐传唤了过来。
两人如实禀告当时的情况，包括之前张庶妃发怔之事，也一并告知，唯恐疏漏了什么线索。
康熙闻言不由地心头一软。
雅儿总是这么奋不顾身地保护着他的孩子，就算是伤到自己也在所不惜。
而且他的雅儿又是如此心善，就算张庶妃曾经对付过她，她也不计前嫌前去宽慰张庶妃。
皇后闻言手又不禁将手心攥得更紧了。
怎么又是董庶妃，她都已经要放弃对付董庶妃了，董庶妃这个贱人却一次次破坏掉她的计划。
为了不偏信一证之词，梁九功又去核实底下那些宫人，确认情况无误后。
康熙又派人去检查那个轿撵为何断裂。
不一会梁九功便回来了，检查结果说是轿撵与轿棍连接处年久失修，这才导致轿撵忽然散架的。
“年久失修？”
康熙的语气冷得让在座众人不由地打了冷颤。
他抬眼对上皇后的目光，眼神冷得看不出一丝温度。
皇后迎着康熙的目光，心脏不由地揪疼。
皇上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从前就算有何问题，也说相信她，让她自己去处理，只需给他一个结果便是了。
这才不到一年，他们夫妻俩的感情竟是出现了如此大的裂痕。
“年久失修？”康熙又重复一遍，冷笑一声又道：“皇后作为中宫，便是这样替朕管理后宫的吗？”
康熙的话，如同一把把利剑插入皇后的心脏，但她还是忍痛跪下道：“臣妾失职，还请皇上恕罪。”
一般轿撵，内务府都会定期检查，如若发现有问题，便即刻送去内务府修理。
恰好轿撵是皇后管理营造司负责修缮的，皇后出现这般严重的失职问题，康熙自然是要问责的。
康熙冷笑道：“你还知道是你失职？昭妃都已替你分担了一半宫务了，你身为皇后却连这一半都管理不好，既是如此，那便将暂时营造司的宫权都交给昭妃管理吧。”
皇后不敢置信得望向皇上，营造司是她在内务府掌管的非常重要的部门。
皇上就想这么的给昭妃了？
到底是多年夫妻，康熙看到皇后露出这幅受伤神情，终究是不忍，而且无论是为了后宫的安宁，还是安抚前朝赫舍里氏，都不应该是如此斥责皇后。
这一斥也将康熙从愤怒的边缘拉了回来。
皇后看到康熙眼中不忍神情，微微安定了心神，旋即平复了一下情绪，道：“臣妾知道皇上对马佳庶妃出事一事生气，但臣妾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一声，臣妾在营造司记录档案上，的确看到了马佳庶妃所坐的轿撵在前几日出现了问题。”
康熙冷声问道：“那你为何不召回轿撵修缮？”
皇后挺直腰板，痛心疾首解释道：“营造司的宫人自然已召回，换好的轿撵让马佳庶妃里宫人也亲自抬回去了，而轿撵都有两个匠人检查确认完好盖章后，这才会出库继续让嫔妃们使用，皇上您大可去查，这些都是有记录在案的。”
康熙闻言神色缓和了许多，派梁九功去查档案，顺便审问这负责此事的宫人，以及马佳庶妃宫里对接的宫人。
最后查到是马佳庶妃额贴身宫女魏紫，前天错将一座刚召回的轿撵让人抬了回去，那给马佳庶妃备好的完好轿撵却被收回库里等待修缮。
意思是马佳庶妃的宫人疏忽担主要责任，次要责任是营造司没有及时发现问题。
虽然主要错不在营造司，但皇后还是出现了管理问题。
皇后一早便料到这个结果，只要没有将事情定型为她蓄意谋害皇嗣便行，皇上也不会因为这次小失误而夺去她营造司的宫权。
皇上已经将一半宫权交于昭妃，一旦她失去营造司，也也就代表着中宫大部分宫权被夺。
这种局面，一般中宫严重失德才会发生。
她跪下道：“臣妾失职，还请皇上恕罪，但您上朝的时辰也要到了，什么事都没有朝堂重要，您先去更衣上朝去吧，皇上您所想褫夺臣妾营造司的宫权，可以等下朝后再下旨。”
营造司掌管所有宫殿修缮事物，如果换管理人，是要下旨盖章的。
皇后的神情还是那么贤惠，可康熙看着这张脸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厌恶，但他还不想打破这后宫中的平衡，想了想还是道：“不必了，既然是底下的人偷奸耍滑，将收轿撵的人送去浣衣局，希望你日后更加严加管教底下的宫人，朕不希望宫中再出现这种失误。”
皇后心下一松，应了声是：“马佳庶妃那里，臣妾也会多加补偿。”
康熙转头问梁九功：“马佳庶妃的贴身宫女是谁？。”
梁九功：“回皇上叫魏紫。”
康熙冷声道：“这种失职差点害死皇嗣的宫女，给朕拉出去杖毙了。”
尽管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索性马佳庶妃腹中胎儿也没有出什么大问题，他为了前朝稳定也不能继续细查下去了。
况且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他还需要赫舍里氏的大力支持。
这个宫女是否失职已经不重要了，他需要一个承担主要责任的人结束此案，哪怕这个人皇后供上的替罪羊。
再者在康熙眼里，这宫女这般不谨慎，也算是失职了。
马佳庶妃那里他会送上补偿，补上更得力的宫人。
此言一出，算是康熙彻底给此案定了案。
说罢康熙便往更衣间走去。
梁九功早就让人将朝服送来坤宁宫了，便和捧着衣服的宫人跟着康熙到里头。
康熙穿戴好朝服，让梁九功留下将戈雅两人安置妥当来。
他吩咐好一切便出了坤宁宫，
众嫔妃见状屈膝行礼： “恭送皇上。”
待起身后，昭妃望皇上身影若有所思，她不明白皇上为何要那么潦草地解决此案。
但转念一想，觉得既然是皇上的后宫，人家想如何处置就怎么处置，她做好自己那部分就行了。
想着便又回到软塌旁，守着戈雅。
戈雅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自己寝宫了。
她问守在旁边的白芷：“马佳庶妃，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半夏瞧见戈雅醒来，在一旁喜极而泣。
白芷回道：“小主，放心，太医说马佳庶妃只是动了些胎气，静心养胎便也无碍了。”
戈雅闻言心下一松，还好救下来了。
白芷有些欲言又止，戈雅瞧见了便问道：“是还发生了什么事吗？”
白芷这才方才康熙所查之事，还是杖毙魏紫一事告知戈雅。
魏紫？戈雅知道那是马佳庶妃贴身宫女。
由于性情跟马佳庶妃相似，说起话来妙语连珠的，常常逗得马佳庶妃开心，马佳庶妃出门玩最喜欢带着她了。
戈雅想道，也不知道马佳庶妃知道她被杖毙了会不会伤心？
她还是不放心马佳庶妃，便立马起身前往储秀宫看望马佳庶妃。
戈雅一进门便发现马佳庶妃此时在床上坐了起来，将床上的枕头全部扔到了地上。
戈雅忍不住唤道：“马佳姐姐。”
马佳庶妃见到戈雅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眼泪簌簌往下落，道：“戈雅妹妹，皇后真是好手段。”说着便又开始捂着肚子，痛苦道：“我肚子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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