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可怜人

　　高三学姐学长们冲刺高考时，传出了一些有意思的谣言，原本高考前一周是在家学习，年雨笙却从高考前一周就不再去学校，听说老师轮番给年家打电话，年雨笙却从来没接上过，年家的爸爸妈妈轮流跟老师们保证，孩子刚好出去钓鱼了，在家的时候都是认真学习的。

　　又比如说，林天成可能要回来参加高考，不过也迟迟没有出现在学校中。

　　有人说曾经在父母参加的酒会中遇到过林天成和年雨笙，帅气的俩人获得不少的瞩目，年雨笙拉着林天成给各位介绍，边上还陪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妹子。

　　总之越传越神，即将结束高二的学弟学妹们，听过也就完了，兴奋之余继续埋头在大量的新知识与习题卷子中，毕竟一年之后，他们也会直面高考。

　　随着高考倒计时，苦闷了很久的郑雨濛，突然又崭露头角，上课时积极举手发言，下课时专心作业，天气热了经常穿着一条红色无袖掐腰连衣裙，虽然也经常听到男生们对她臃肿身材的评价，但依旧美得自信。

　　有天数学课，老师突然注意到郑雨濛不在班内，走到李宇昕边上问他情况。李宇昕像是刚发现同桌不在一样，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然后数学老师就发现，李宇昕后座的胡颜珺也不在。

　　俩人手拉手一直到晚自习最后一节课才回来，匆匆去班主任办公室补了假条，回到教室时，明显带来了一股香水味。

　　郑雨濛依旧是一袭红裙，风尘仆仆地，但是眼神闪亮。

　　胡颜珺没什么表情，仿佛什么事情偶没发生一样。

　　晚自习结束后，齐天汝往后走的时候，大声说道，“什么味道这么冲，臭死了。”

　　然后留给回头的同学们一个后脑勺，慢慢离开。

　　有些同学哄笑起来，郑雨濛有些尴尬，被胡颜珺拉着手离开教室。

　　刘依依神情复杂地看着梁微微，梁微微被盯得不自在，回看刘依依，很不确定地举起胳膊闻了闻自己，发现并不臭，疑问地再看向刘依依时，发现她一副“我倒”的表情。

　　“怎么啦？”梁微微很少会去探问刘依依的事情。

　　“哎你真是绝到家了，被可怜却不自知。”过道那边的李思哲无语地摇头，“你也可怜可怜刘依依吧，她简直为你操碎了心。”

　　“哈哈哈哈，都习惯了，习惯了就好。”刘晨风收拾好桌面，笑声中也带着些可怜。

　　“你们不会是因为，胡颜珺跟我关系变疏远了，在可怜我吧？”梁微微不是很确定地问。

　　“你也不是很迟钝嘛。”李思哲扬了扬下巴，“不过也说得太直白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才可怜好吧。”梁微微叹气。

　　“那你们是怎么回事？”刘依依探身过来，似乎松了一口气。

　　“咳，我是说你们因为我跟胡颜珺的关系变得疏远而可怜我，这个事情让我觉得自己特别可怜。”梁微微喝了一口水，说完发现好像更绕了，“这没什么的呀，悲欢离合不是很正常，而且我们也没有什么矛盾，只是一个正常发展而已。”

　　“嘴硬，死要面子活受罪。”刘晨风笑嘻嘻地离开了教室。

　　回寝路上，刘依依跟着梁微微，急匆匆走着，突然梁微微停下来，刘依依一脸砸在了她肩膀上。

　　“你真的觉得我很可怜吗？”梁微微有些动摇地问刘依依。

　　“仔细想想又不觉得可怜了。”刘依依实话实说，“也就是一点点小事了，就像你说的，正常的发展而已。我以前也有要好的初中同学，上了不同的高中后也就没了联系。现在高中要好，以后大学不同，也会断了联系的。”

　　“你说得我好悲伤啊。”梁微微心里想着，自己高中时，也的确如此感伤过，人来人往，不变的仿佛只有自己，但其实，自己也在变，想要抓住什么，却总是稍纵即逝，不过自踏入社会后，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感伤的情绪。

　　可能是看得开了，也可能是碰到的次数多了，产生了免疫。

　　上楼时，偶遇了胡颜珺和一袭红裙的郑雨濛，在楼梯平台上背对着她们头挨着头说悄悄话。梁微微当做没看到，和刘依依一前一后地上楼，到二楼，刘依依去了寝室，梁微微继续往上走。

　　虽说已经过了5月，天气开始变热，但是晚风吹着还是有些冷。这怕冷的体质，倒是原原本本地保留着，上一世孩子爸爸曾经评价：“说实在的，你不怕热这点还挺可怕的。”

　　梁微微哆嗦了一下，跑进了宿舍走廊。

　　快要熄灯前，胡颜珺姗姗来迟。她低垂着眼皮，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乍一看就是平日里的面无表情。梁微微记得，有那么一阵子，她俩经常同进同出，那时胡颜珺脸上生动活泼的神情，居然让她开始有些怀念。

　　胡颜珺主动关了灯，然后去了阳台，轻轻关上门。偶尔能看到阳台上有手机微弱的光透过玻璃移门照进来，朦朦胧胧的，似乎还有些声音。不过很快，寝室里大家都陷入了梦乡中。

　　梁微微从啜泣声中醒来，她仔细听了，是下铺的胡颜珺闷在被子里发出来的声音。

　　第二天，梁微微依旧是最早到的教室，温习完数学物理化学后，早自习铃声打响，齐天汝从前门抬着下巴进教室，眼神狠厉，脸色超级黑，与其状态不匹配地手上却抓着一把毛茸茸的粉粉嫩嫩的笔。

　　梁微微只是习惯性往门口看，心里咯噔一下。

　　齐天汝没管自习课上的语文老师，坐下就趴在桌面上了。

　　“干嘛呢一大早的就直接睡下了？”刘晨风没搞明白齐天汝是抽什么风。

　　“哎……”齐天汝声音有些嘶哑，“夜里有个蚊子一直嗡嗡嗡嗡，没睡着。”

　　“你那一大把笔能不能放桌子里面去？太显眼了。”刘晨风提醒他。

　　“扔了。”然后就不再做声。

　　刘晨风拿起一支笔，戳了戳梁微微后背，看她皱眉转过身来，笑嘻嘻问：“你要这笔吗？还挺可爱的。”

　　梁微微自然有听到后桌的聊天声音，看齐天汝后脑勺一撮翘起的头发，心想八成是跟女朋友闹别扭了，就拿了两支差不多的，递给刘依依一支，剩下的全拨到刘晨风桌上。

　　“喂大姐，你觉得我跟这些东西很合吗？”刘晨风郁闷。

　　“你确定他不要了？”梁微微轻声地跟刘晨风讨论，刘晨风斩钉截铁，“那我来帮你！”

　　梁微微拿了一支笔，把毛茸茸的小玩偶取下来放自己桌上，然后再把笔给刘晨风，笔头上留了一根弹簧：“这样能接受吗？”

　　“有趣。”剩下的罗晨风自己动手，然后课间把一捧小玩偶都给了梁微微，梁微微高高兴兴地全部收下。

　　“喂……”齐天汝起来，看到这一幕更郁闷了，“我说扔掉啊。”

　　“我们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梁微微怕小玩偶保不住，赶紧解释。

　　“我信你的邪。”齐天汝看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有些无语，小玩偶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谢谢你肯相信。”梁微微笑嘻嘻地给刘晨风递了眼色，刘晨风招牌式哈哈哈笑了三声。

　　付一心来五班找齐天汝，熟门熟路走进教室，大声嚷嚷：“听说你恢复自由身，跟哥们儿去走一个！”

　　“你消息从什么地方来的。”齐天汝转着书本刚想答应，但是想到最后一节数学补习课，手上动作变缓了，“不行，我有安排了。”

　　“你这明显是临时找的借口啊。”付一心想不明白，不过也不勉强，快要期末考试了，他也不能轻举妄动。

　　活动课时梁微微依旧和齐天汝一起去九班上补习课，依旧坐在陆远华和白旭的座位上，梁微微写字时，笔头上的小玩偶晃得欢，偶尔齐天汝瞥见，觉得有些别扭。

　　“晃来晃去地写字，不重吗？”齐天汝最终没能忍住好奇心压低声音问梁微微。

　　“重的呀，就像是我在写作业的时候，有个小人坐我笔上荡秋千，不会无聊。”梁微微低下头也压下声音回答他，不过她其实更想说的是，他齐天汝不是也实践了好久了吗，重不重心里没点数？

　　但是难得齐天汝正正常常的，梁微微觉得也该珍惜一下。有时候吵架就是因为不好好说话导致的，好好说话大家都太平。

　　下山前的太阳在做最后的发光发热，操场上鲜有人晒着，大部分人去了室内体育馆，连打球的也去室内篮球馆打球了。唯一意难平的，就是那些足球小子，这会儿只能懒懒散散地玩乒乓球、羽毛球，总觉得提不起劲来。

　　胡颜珺和郑雨濛在这样光秃秃的操场上跑步。

　　停下后胡颜珺鼻头红红的，而郑雨濛脸上都成了猪肝色。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表白？”胡颜珺问道。

　　“等高考后吧。”郑雨濛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你呢？”

　　“我？”胡颜珺瞪大了眼睛，脑后感觉闪过一丝灵光，“我怎么了？”

　　“你不是喜欢年雨笙？”郑雨濛叹气，“你们俩那么熟稔，怕就只剩最后一层窗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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