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巧计
“小云儿，”只听她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讲道，“太后此人不简单，如今此举，说不定只是她一时兴起，若想真正脱困，你须得再为自己谋一条道。”
“姑姑的意思是？”
“冷宫的董太妃。”
“冷宫？”
“此事待我日后慢慢同你细说，你现在只需做到，让她见到你这张脸。”
只是“见到”，而并非“记住”，我一时不懂这话里的意思。正当还想发问时，忽的听到一阵叩门声。
“静妃主子，太后娘娘方才催促了，还请二位快着些才好。
“诶，本宫这就来了。”说罢，朝我递了一记眼色。
“姑姑不便与你时常相见，身边有一宫女，名唤穗云。日后若有何事，我会命她来告知你。”
眼见她走了出去，悬着的心依旧放不下。非但如此，还萌生了更多疑问。
我清了清脑子，刚走出屋门，却正瞧着采平略显忧愁的脸色。
“姑姑这是怎么了，可是惹了谁的欺负？”我眼中含笑的打趣道。
“去去，小丫头净拿我开玩笑。”
“姑姑可是不信我怎的，同我说说又如何。”我缠着她的胳膊，状作撒娇似得半央求道。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那弟弟，今早来信，说是欠了一大笔赌债，想求我帮一帮他，可我平日的俸禄尽数送去宫外，哪有多余的银子替他偿还。”
“哎呦喂，当初瞧着他可怜，好心收留于他，没想到，送神不易喽！”
“我当是什么大事，姑姑若是不想再与他攀上关系，借此赶他出去，岂不了了自己一桩心事？”
“可……可他终究是我的亲弟弟，我总归是下不去手的。”
“那为何不向太后开口求情，您在娘娘身边侍奉多年，她一定会准的。”
“这等子污秽事怎配脏了太后的耳朵！且太后与我有大恩，舍下脸子去求娘娘，奴可做不出来！”
不错，还是个衷心的人。若我今日帮了她，来日便多了一个助力。
“您的兄弟是在哪赌了钱？”
“苑城，苑城的醉囍楼。”
我略一思索，表情严肃的说道：“当年流民肆虐，专挑达官显贵多的地方去，这醉囍楼自是逃不了一劫。我爷爷曾带家兵镇住了，才免得老板家底被抢光。所以自那时起，我们家于他是有大恩的。”
“当真么！”闻言，她的眼神都亮了几许。
“只是……”我微微叹了口气，“我如今的身份不宜暴露，若是他们得知了我还未死，不愿趟这趟浑水，转头告知官府，那就糟了。”
“那姑娘还是保住自身要紧。”说完，表情都黯淡许多。
“不过，”我话锋一转，“若是为了姑姑，我愿意一试。”
“这……这让奴怎谢你才好。”看着她眼中蓄满了泪水，我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身份自是不宜暴露，可这事简单的很，当年爷爷与之约定了特殊的字符，若是有事，不问何人，借此凭证便可使对方帮上一忙，但机会只有一次，用过一次此文书便可作废。我将名字隐去，想来也无人知晓我是何人。
没一会儿，我将信交给了采平，并嘱咐她，若要掌柜问起，只需说是季家的远房表亲。
“只是姑姑，我虽尽力一试，但也没有把握将赌债一笔勾销，只怕令弟还要在此做个几年工。”我心里盘算着，若是轻易放了他，来日还是好吃懒做，赖在家里不作为，不如顺水推舟，将此事彻底帮采平解决了。
果不其然，在听完我的话后，她连连点头，欣喜道：“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在房内休息了半晌，便起身往太后的寝殿走去。
只见太后手中握着把剪刀，正对着面前的花修剪。身侧是莲心，怀中抱着一则薄毯。
“青窈啊，你来的正好，帮哀家看看，这花儿可是中意啊。”
“娘娘，您的手可真巧，抵得过花房一干奴才。”
“哈哈，这丫头惯会逗人开心。只是哀家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看多了不免有些乏味。”
“春季是芦丁花盛开的旺季，取来插在花瓶中，也是别有一番意境。”
“寻常人不过将其称为野草，欲拔之而后快，你却能想到它，倒是个有主意的。但哀家依旧认为不妥，这东西上不得台面。”
“那不妨换成鸢尾草，属名贵药材，既不宣兵夺主，身份也是配是配的上的。”
“如此甚好。”太后意味不明的一笑，随即命莲心去花房取来。
“今日又为哀家准备了什么曲子？”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汉宫秋月》。”
此曲不同于往日的高山流水之态，却表达了古代宫女哀怨悲愁的情绪及一种无可奈何、寂寥清冷的意境。时而百转千愁，时而浮尘飘零。
每次抚琴，都能很好的与之共情。将伤春悲秋之意倾注其中。这也是太后接纳我的原因之一。
“这首曲子，哀家很喜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太后的声音也比往日的更为低沉。
“前几日皇帝命人送来一扇牙雕紫檀五弦琴，听闻此琴音色清沥，弹奏出的曲谱犹如仙上乐，配你是再合适不过了。”
“如此名贵的琴，臣女万万不敢承受！”我连忙跪地，不知太后此举何意。
“哀家只是觉得你天分绝佳，你年龄尚小，勤加练习，假以时日，越过宫中乐姬也不在话下。”顿了顿，她看我仍旧跪在地下，无奈道：“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哀家又不是凶禽猛兽，何苦这样害怕。”
“是，臣女谢过太后。”
待了半晌，忽而听闻太后喃喃了一句：“如今这时节，倒是让哀家想起棠柔从前所做的小食了。”
青玉糕
不知为何，没来由的的想到了家乡的特色点心。若是爹娘还在世，现在我们一家人已经开始忙活了。
我悄然退了出去，来到了小厨房，眼下宫人们正忙碌的准备着晚膳，我屏退了两个宫女，自己动手忙活起来。
青玉糕是每家立春时必不可少的小吃。先将糯米淘洗干净，上锅蒸一刻钟。再将七种蔬菜捣碎，兑入糖水稀释煮沸，倒进蒸好的糯米饭中。剥好绿豆、黄豆、红豆、蝴蝶豆、紫芸豆等十余种豆材，碾碎揉团，裹至麦芽糖，最后用染绿的糯米一包，一道简单的小吃就做好了。所幸太后的膳房食材较全，并不费多大力就制作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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