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杨秀芝嘴上说着信任她，但其实心里根本不相信她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好的刀工。
可当叶野拿着家里又厚有重的菜刀将鱼肉片成不薄不厚的鱼片时，她再一次刷新了对这个女儿的看法。
“叶叶你怎么会这个？”杨秀芝拿起她片下来的鱼肉细看，发现纹理漂亮、切口光滑，所有的鱼骨也被剔掉。
“就，可能我聪明？反正我看别人做过几次我就会了。”
叶野这话并不算完全在骗杨秀芝，她确实是看她爸片过几次就学会了。
杨秀芝沉浸在女儿是个天生大厨的喜悦中，大声呼喊叶大发也给他传递这份喜悦，然后叶华也知道了。
叶华：“妹妹你好厉害，街上的饭店都切不出这么好看的鱼片，妈以前只会把鱼剁成一块一块的。”
叶野：不好拉踩吧。
果然，杨秀芝气得直给他几个脑瓜崩，“诶，你这么不满意我做的饭不也吃了这么多年，真是白给你吃了，喂一条狗它还会冲我摇尾巴，喂你真是什么也得不了。”
叶华忙寻求叶大发的庇护：“爸你看我妈她又打我的头，我成绩这么差肯定就是因为她经常打我的头。”
叶大发专注地看叶野片的鱼片，面上笑呵呵的，完全不参与他们母子俩之间的战争，而是跟叶野说：“爸爸中午可有口福了。”
一顿鱼片火锅，吃得一家子肚皮圆圆，心满意足。
看他们吃得开心，叶野也很高兴，特别是加积分的音效一直响个不停，她就更高兴了。
这里的每天都很充实，虽然很朴素，但是很舒服。
下午叶野再次带好装备去后面林子里玩。
走着走着又走到母鸡和公鸡们玩闹的那一片空地，这下她很容易就找到了之前那棵黄桃树。
可能这几天正是黄桃成熟的时期，不过才几天没来，之前还很有点硬的黄桃全变软了不说，还有一小部分或是因为过于成熟、或是被鸟啄松鼠啃得掉了一地。
每个都成年男性拳头大小，掉在地上烂了看着真让人难受，虽然鸡会吃掉一部分，但更多的还是变腐后成为一滩烂泥。
叶家电视机都没有，更别说冰箱了，这些果子无法保存，如果卖不出去，它们只能烂在地里。
叶野挑着又大又新鲜的黄桃摘了半兜子，心里闪过一些别的想法，不过都得等明天小学报完名再说。
空地后面是一小片竹林，看起来仍然是母鸡和公鸡的地盘，因为除了鸡粪，竹林下的落叶被鸡刨得乱七八糟的，要么斑秃一块要么厚厚的一堆。
以前叶野在小破站看到过有人捉竹鼠，不知道这个竹林有没有，感觉没有的几率更大一些。
但是万一有呢？
怀着这一点点微小的希望，她小心翼翼地走进竹林。
竹林里的竹子很密集，一进竹林就感觉光线暗了很多，也凉爽了很多，还有一股淡淡的青竹香？
但是看着地上的鸡粪她又有点不敢确定是不是青竹香。
这片竹子或许已经种了很多年了，地上的落叶很厚，踩在上面感觉很松软，是一种奇秒的体验。
她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地往竹林深处走，然后她看见了可疑的东西。
那个可疑的东西离得有点远，看得不是很清楚。
可以确定的是，白色的、卧在地上。
难道是更为少见的白色竹鼠？！
想到这个可能性，叶野心都快跳出来了。
据说竹鼠跑得很快，而且牙齿锋利，主要的是它们会打洞。
所以为了防止竹鼠逃跑和攻击她，她是不是应该一击将竹鼠打晕，然后提着竹鼠的尾巴把它倒着提起来。
为了万无一失，叶野在心里模拟了好几次行动场景，终于她觉得是时候了。
叶大发的大雨鞋有点碍事，走起来会发出拖地的摩挲声，叶野只能尽可能抬高腿然后轻轻放下去。
再这小心翼翼的动作下，她往前走了一截也没惊动到竹鼠，这让她心里狂喜。
只遗憾如此伟大的时刻竟然没有相机！
然后然后，等她越靠越近……
一窝鸡蛋！！！
“敲！逗我玩呢？！”
叶野罕见地爆了粗口，想着自己傻子一样在那轻手轻脚走了半天差点被气死，还好没有相机，不然她就要在全国人民面前直播社死了。
也不知道是哪几只小坏母鸡竟然在林子里下了一窝鸡蛋，她快速数了一下竟然有二十一个。
不知道其他地方会不会也有下在外面的鸡蛋，她又在林子里找了找。
果然，在不远处她又找到两小窝，三窝鸡蛋加起来都快有五十个了。
又找了一会儿，她才确定竹林里是真的没有其他鸡蛋了。
怪不得杨秀芝天天念叨最近的鸡蛋数量不对。
怀揣着大批鸡蛋，她今天探索林子的计划又不得不提前终止了。
为了捡这些鸡蛋，她决定先把她之前摘的黄桃拿回去，再提着篮子回来捡鸡蛋。
等叶华知道叶野在竹林里发现很多鸡蛋，也吵着要一起出门时，她又抓住了之前心里一闪而过的想法。
既然他们明天都得去镇上，为什么不把这些桃子摘到镇上去卖呢？
早上吃饭时，叶大发和杨秀芝说了明天他们一人带她一人带叶华去报名。
那等她和叶华考试时他们俩岂不是没事情干？
这个时间不是正好可以卖桃子吗，反正顺手的事。
这么一想，叶野愈发觉得这个想法可以实现，然后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叶华。
叶华：“我觉得很行！要是赚钱了，爸妈不得给你和我一点幸苦费？”
叶野：“那必然是会给一点幸苦费的。”
叶大发和杨秀芝在金钱这方面很开明，虽然家里经济困难，但是他们从来没想过要占据她和叶华的辛苦钱，只是嘱咐他们不要一下子全花完了。
获得了叶华的支持，摘桃子去卖这件事就成功了一大半了。
说干就干，叶野提着篮子去捡鸡蛋，叶华则背了个背篓去摘桃子。
他们要在天黑之前多摘点桃子回家清理干净，明天一大早就可以直接背着去镇上卖，这样他们能在镇上占据好的摊位。
叶野快手快脚把鸡蛋拿回家，也来帮叶华摘桃子。
桃子磕碰到以后，很容易褐变，所以他们一直轻手轻脚的，就是怕卖相会不好。
除了黄桃，他们还摘了许多水蜜桃，这时候的水蜜桃几乎是最好吃的时候，甜度和香气都达到了顶峰，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拒绝它的诱惑。
忙活了两三个小时，他们两人摘到一小堆桃子。
“我们把这些桃子洗了吧，上面没有毛毛的话可能会好卖一点。”
叶华也很同意，“不仅会好卖，咱们还可以卖贵一点，我看到镇上那些摊子卖的桃子一点也比不上咱家的桃子好。”说着他卖力地洗起桃子来。
叶野也一起帮忙。
她发现叶华好像对赚钱特别感兴趣。
他们把桃子洗干净放在簸箕上沥干水分，天也完全黑了，叶野急急忙忙去煮饭。
叶大发回家看见簸箕里的一大堆桃子，一边洗手一边惊讶地跟杨秀芝说：“怎么摘这么多桃子回来，吃不完啊。”
杨秀芝：“也不知两个孩子想做什么？”
叶大发洗完手拿起一个桃子咬下，“真甜，这桃子还是爷爷当年从外县专供水果罐头的果园里折了枝条回来嫁接的，这两年活太忙了，都没这么有时间吃，等想起来都烂光了。”
杨秀芝也拿了一个桃子，“这桃子确实好吃。”
叶华没想到他只是去上了个厕所，出来他爸妈就吃上了，这吃的可是钱，他立马嚷嚷：“可少吃点哈，这些桃子都是我和妹妹摘回来的，我们明天要背到镇上去卖。”
叶大发和杨秀芝就开始笑话他小小年纪就知道赚钱，没把他的说法放在心上。
“我说的是真的！”
叶大发开始意识到叶华不像是在开玩笑，有点严肃地说：“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把成绩搞好一点，而不是想着赚钱，赚钱都是大人的事。”
叶华一听叶大发提成绩的事，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漏气了。
叶野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厨房出来打招呼，并开始说服叶大发他们同意她和叶华卖桃子。
“现在卖东西的人可多了，只要有人买啥都能卖出去，而且咱们家桃子那么好吃，不卖掉烂在地里太可惜了。”
叶华也附和：“就是就是，咱们桃子那么好吃，肯定大家都争着买。”
叶野：“何况爸妈你们明天得送我和哥哥去小学报名，我们考试的时候你们总不能在校门口干做着吧，还不如去摆个摊买桃子，到时候天一热，送考的家长们肯定愿意买桃子解解渴。”
叶野这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两口子都有点心动。
特别是杨秀芝，她的哥哥们都是做生意的，她比别人更容易踏出这一步。
叶大发就有点犹豫。
叶野知道叶大发为什么犹豫，他主要是被多年前的变故吓到了，现在就只想安安分分在土里刨食。
叶野挺能体会叶大发的心里的，可是照她来说，意外总是让人防不胜防，可他们不能因噎废食，所以她还是很希望叶大发能够想通的。
毕竟九零年要想过得轻松一点，做点小生意是最好的选择。
杨秀芝虽然很心动，但她舍不得这么逼叶大发，于是转移话题：“先进去吧，外面蚊子多得很，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叶华还想说点什么，但被杨秀芝一瞪，没敢再说一个字。
一家四口跟着一起进门，杨秀芝立马便看到桌子上的一大篮子鸡蛋，“怎么会有这么多鸡蛋？”
叶华抢先回答：“是妹妹发现的，就在竹林里。”
杨秀芝笑着捏捏叶野的脸，“叶叶真是咱家的小福星。”然后她让叶大发去数鸡蛋，并要求他把鸡蛋小心地放进她攒鸡蛋的篮子里，不能给磕破了。
叶野知道杨秀芝叫叶大发去数鸡蛋的用意，是想他不要一直想起之前的事。
虽然但是，这种甜甜蜜蜜真是太齁了。
她在这个家几乎每天都会吃到这一对中年夫妇的狗粮，她都快撑坏了！
为什么中年夫妇还能这么甜，每天都是你想着我我想着你，有默契极了，彼此看一眼都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想做什么！
就十分地不顾及她这个内芯已经单身二十年的单身狗的想法。
每当这时候她就十分想拥有叶华的粗神经，这样就不会时不时猝不及防被塞一口狗粮。
晚上吃完饭，一家人早早便各自上|床睡觉。
没有两个孩子在，杨秀芝这才拉着叶大发的手，“事情过了这么久，你别再难过了，何况那根本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当时已经尽力了。”
叶大发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我没事，你别担心。”
杨秀芝：“我还不知道你吗？”
叶大发沉默了，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过了许久叶大发才回握住杨秀芝的手，似悲伤又似解脱地说了句：“这么多年，是该放下了。”
杨秀芝很高兴他能想通，“是啊，咱们该还的债也还得差不多了，重新开始吧。”
“嗯，睡吧，我会想通的。”
过了许久，整个家才完全安静下来。
但是，叶大发的梦里却十分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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