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代言
程思迷的内心充满了难以置信，原来，在发现有人目击了自己被骚扰时，她的第一反应，且为最强烈的反应，竟然会是让浑身冒出鸡皮疙瘩的恐惧！
然而，恐惧呼啸过境之后，紧跟着席卷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无尽悲伤。
为何明明是受害者，却偏偏也是最为此担惊受怕的人。
别人会怎么看我，别人会怎么去想，会觉得是在看好戏吗？
他们会觉得这是个茶余饭后的笑话谈资，还是会觉得这只是欲拒还迎的矫情把戏？
程思迷越想心越乱，越想气越虚，越想神志越恍惚。
对了，那人是旁观者，她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冷眼目睹了自己被骚扰侵犯。
那么，那她，当时为什么没有仗义相救呢？
可能是不想惹麻烦吧！
当然，说起来，人家也并没有义务，冒着巨大的争议与风险，贸然地发声、出手来帮助自己。
不过……她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呢？
程思迷对此颇为纠结，有些偏执般的在意。
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充满讽刺与不怀好意，还有，那个奇怪诡异的笑容也难以让人忽视。
没错，那笑容就是很诡异。
说它诡异，是因为在程思迷的视角里，那人的表情与模样，看上去是格外得意洋洋的。
可问题的矛盾点就正好出在这里。
怎么会有人，而且还同为女性，在看到另一位女性受到欺负、被性|骚|扰后，竟然会露出一副如此开怀得意的表情呢？
越想越难受，于是，程思迷不再开口发出一丁点儿声音，脸上也不再有任何表情，她就这样无精打采、魂不守舍地强撑着坚持到了年会的结束。
一般而言，会后是留时间给与会者交流合照的，可现在，思绪格外纷乱的程思迷根本不愿再多待一秒，整个人已经呈现出了一种完全不管不顾的状态。
她利落地站起身子，准备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
可没想到此时，身旁的那个“猪头”广告商突然抓起了她的左手，动作自然而又强势地往她手里塞进了一张名片。
“美女，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嘛！”
“猪头”眯着眼睛猥琐地笑道。
他的“猪蹄”也没闲着，又在趁机滑摸着程思迷的手背占便宜。
脾气急躁冲动的程思迷当然也不肯示弱，她恶狠狠地冲着“猪头”瞪了一眼，随即又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猛地甩脱了手上搭着的那只“猪蹄”，然后毫不留情地转身往外走。
“哎哟，这小姑娘怎么会这样啊！”
可能是“猪蹄”被弄疼了，“猪头”龇牙咧嘴地小声叫唤道。
程思迷才不理会他的反应呢。
她迈着大步子径直地走向后门的出口，完全不管自己的身形有没有做到仪态优雅，也不想再花费时间去先找到vivi姐报备了。
管他了，到时候vivi姐要怎么收拾、惩罚自己，程思迷都无所谓了，也非常愿意去承担后果。
她只想离开，她现在就要离开，连多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独自一人灰溜溜地仓皇走出会场，程思迷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而且，直到她回到家时，程思迷才惊觉，自己的左手里，竟然还无意识地紧紧握着一张已揉成球状的名片。
“哼，”程思迷展开名片看了一眼——“世界纸业协会有限公司主席、全球优秀管理者、星市传媒行业十大领军人物……”
密密麻麻的一长串头衔，又大又假又空，她无心再继续看下去了。
程思迷根本没有任何想了解“猪头”的欲望，她只感到恶心想吐，觉得自己今天被脏东西给玷污了，真是倒霉透顶，恨不得赶快去洗个澡，彻彻底底地给自己清洗一番。
如此想着，程思迷撒气泄愤般地将手里的名片给撕了个粉碎，接着又把纸片甩进了垃圾桶。
“呸，晦气死啦！”
一系列动作做完，还没解恨的她不忘朝着垃圾桶啐了一口。
而因为在年会上的不告而别、擅自离开，程思迷次日当然被vivi姐给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
幸好，昨晚她打车回家之时，有给vivi姐发信息说明了一下情况，以身体突然不适的借口糊弄了过去，不然，她现在要受到的惩罚可就远不止一顿严厉的口头批评了。
之后，程思迷刻意地将年会上发生的事儿抛诸脑后，避免自己再去回想，除此之外，其他方面的情况倒是一如既往，工作与生活都进行得较为一帆风顺。
“不错嘛，思迷！”
一上车，程思迷得到了vivi姐迎面而来的夸奖，她不明所以，一头雾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稍微想了想，没有任何头绪，于是先寄上了安全带，再转头看向vivi姐，疑惑地发问：“什么意思啊，vivi姐？”
“很简单呀，就是夸你的意思啊。”
vivi姐大笑，没有继续卖关子，紧接着说道：“有品牌方看中你啦，想让你代言他们家的产品，还是你一个人的单独代言哟，不像之前那些都是公司艺人互相组团的打包代言！”
“真的吗？”
一听到这话，程思迷眼睛瞬间就蹬圆发亮。
她十分惊喜，终于迎来了演艺事业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个人代言了，说明自己在工作上的努力付出，还是得到了外界认可，进步十分明显的。
“而且这是人家主动找上门来的，不是公司去牵线洽谈的，所以呢，我才说要好好夸夸你的嘛！”
“哈哈！”程思迷开心得摇头晃脑，颇为兴奋地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vivi姐这可看不下去了，她连忙制止：“别在车上胡闹捣乱，那有可能会影响到司机师傅的正常行驶，这很危险，容易出事故的。”
“给我乖乖地端正坐好！”vivi姐命令道。
“好的，好的，我错了！”
程思迷顺从地应下、照做后，依然还是抑制不住欢喜的心情，她忍不住地追问：“vivi姐，是哪家公司啊，产品是什么呀？”
“那家公司好像是叫缇秀纸业，代言的产品是他家最新提出的中高端纸品系列，你有听过吗？”
vivi姐一边说，一边在手机翻找该代言产品的相关资料。
程思迷回想了一番，“缇秀纸业，好像有点儿耳熟，可我一下子也找不出来具体的印象了。”
vivi姐了然地点点头，眼睛依旧盯着手机屏幕，“不过，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现在还只是处于意向洽谈阶段，许多合约的细节及条款，需要公司的相关部门去进一步沟通、协商。”
“还有，记好了，最重要的是，嘴巴一定要严实！现在绝对不能泄露出一丁点儿信息，不然被其他人知道了有这等好事，巴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跟你抢代言呢！”
程思迷点点头：“嗯嗯，我知道的。”
“来，你看看，”找到了资料，vivi姐把手机递到程思迷面前。
划动着屏幕，她给程思迷详细地解释道：“这个就是公司的品牌，这个是产品，还有这一位呢，是他们的老总。”
看到这里，程思迷立刻愣住了，因为她认出了画面上的那个人——合博年会上对她动手动脚、意图不轨的“猪头”。
“对了，年会的时候是不是他有和你坐同一张桌子啊，我想，应该是那个时候你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所以，听说他十分积极地主张让你来代言。”
“看来，公司如此安排座位的用意还真是非常不错，这不马上就有商务代言送上门了嘛，效果立竿见影啊！”
vivi姐的话打断了程思迷脑海中的“往日重现”，把她拉回到了现实。
“vivi姐，如果，”程思迷顿了顿，稍微思考了下该如何组织语言，“呃，我的意思是，如果，如果我说不想接这个代言，那可不可以？”
“什么！”
vivi姐大嗓门的音调陡然升高，吓得正在开车的司机师傅不小心地往左滑了一下方向盘，相应地，车子也往一旁拐了一下，还好他马上定下神恢复了掌控，车子再次回到了平稳地行驶中。
vivi姐从刚刚车子的突然异动中回过神，接着质问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嗯？那可是非常好的广告合约，也许将会成为你的第一个单独代言啊！”
“可以说，只要你个人形象的出镜率在街头小巷多了起来，知名度自然就跟着上去了，随后就才会有更多的合作找上门而来的。”
“所以，我真是不明白你们这些所谓高材生的奇特思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程思迷！”
vivi姐恨铁不成钢，越斥责越来气，她嘴里骂着，还不忘用手去狠狠地推了一下程思迷的脑袋。
程思迷受到如此对待，心里的怒火窜升，可她还是憋屈地忍住了。
仅是用手捂着头上的痛处，她闷声开口：“我只是觉得，这个品牌没什么名气，产品包装和质量看上去也并没什么档次嘛，可能它的形象根本就不适合我。”
此话一出，vivi姐又想给她脑袋上再来一击。
不过，这次程思迷的反应够快，她缩着身子连忙往一边躲开，双手也抱着头紧紧护住。
vivi姐只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上一秒还说着对品牌耳熟，下一秒就怪人家品牌没档次、缺质感，你不是才见过但没用过的吗？少给我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了！”
“不就是个代言么，这是品牌方在给你喂好饼，不是去逼你吃屎，少给我摆出一副逼良为娼、不情不愿的死样子！”
她瞟了一眼垂眸不语的程思迷，“不然，你就明明白白地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接这个代言项目呢？其中的原因必须要有理有据，否则，没有任何抱怨、商量的余地，你必须乖乖接受！”
“我，”程思迷张嘴，看这样子，感觉她是打算说出一些惊人之言的，可谁知，酝酿数秒，她只缓缓道出：“没有什么，就是觉得不适合嘛，不太想接。”
vivi姐双眉倒竖，嘴角下撇，“看吧，既然给了你辩解的权利，你都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那就请你好好地把握住送上门来的机会，好不好？”
“咱们可还得赚钱买米、混口饭吃呢，大小姐！”
“回头呢，我会再和公司这边的负责人去进一步讨论这个合约，等到时候再预定个时间，咱们一起和品牌方那边见个面，尽力争取稳稳地拿下产品代言。”
还要见面？
一听，程思迷的心情更加糟糕了，脑子也越发纠结混乱。
人家直接给的好处，到底要不要收下？
这是好意，还是陷阱？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越想越头疼。
要不，还是先别管、别多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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