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南迦视角
黑沉的夜色放大了感官, 也放大了心底里的念想。
屋外的海潮翻涌,一浪叠一层,往前重重拍打, 再后退……海水浸湿沙滩,在岸边留下深色的痕迹。
窗外有风声, 也有别的声音。
四周是严密的笼子, 她们是困兽, 直到天光大亮前,谁都出不去这里。
酒气是热的, 顺着齿关里呼出的气息传渡给对方, 随之而来的悸动直往骨子钻。
门反锁了,房间里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过道外以及其他房间都一派平和,楼上楼下空荡荡, 四处安稳, 只有墙内的这边是颠倒的, 逐渐偏离既定的轨道, 沿着与预期相反的方向进行。
南迦还有意识, 但整个人混沌,分不清眼前的现实。
周遭的一切都是虚晃的,连同身下的床, 仿佛缓慢颠倒了, 一点点侵占、蚕食脆弱的自持力, 然后那根紧绷的弦突然就断掉了。
耳畔的呼吸很乱, 越来越重。
纪岑安捏起了她的脸, 使她必须面对自己, 强势地俯身过来, 钳住她的双手压在她头顶上, 不给反悔的回转余地。
又亲她一遍,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这次还是唇,比前一回更加直接。
南迦讲不出一个字,身子有些僵,可终归还是承受了。
后夜里的海边凉爽,降温相对较快,银白的月色清冷,挟着水里独有的腥味袭来,吹向房子这边。
纪岑安缺乏经验,吻技很烂,亲到半途就轻轻咬了南迦一口。
南迦闷哼了声,皱了皱眉。
又有东西掉在了地上,被她们不小心弄掉了。
是床头柜上的摆件,亦或其它的物品。
视线太黑,看不见,不知道是什么。
南迦一时犯糊涂,到后面就倒在了纪岑安怀里,换到上边,还拉了下这人的胳膊,使其揽住自个儿的腰。
纪岑安挨她耳边碰碰,右手摸到她颈后,揉捏两下。
在酒精的驱使下,南迦只是低头看着纪岑安,透过浓郁的昏暗抚着纪岑安的脸。
纪岑安温顺地由着她摸,在她摸到自己嘴角那里,配合地侧侧头,将唇落到她掌心。
挨一挨,很轻柔的,只那么一下。
感觉到暖热,不自禁的,南迦收收手,往后缩了些。
然而未能躲开,刚一动就被纪岑安攥住了手腕,不让躲开。
等到重新亮灯,这才看清是什么掉在地上了。
一个圆形的装饰品,类似于不倒翁样式的设计,被她们给拂下去的。
床下铺着毯子,这玩意儿刚好落在上面,没摔碎。
……
后来是一起在床上睡的,记不得是南迦先歇下,还是纪岑安放开了她,反正很迷糊。
喝多了难受,疲倦劲儿来了便顾不得那么多。不管纪岑安是在哪里躺着,南迦退到棉被中,沉沉闭上眼睛,很快就没了反应。
离天亮还早,还有几个小时。
外面沙滩上的浅黄光线朦胧,与这一处的柔白对比鲜明。
纪岑安倒在南迦身侧,也往被子里退去。
天上的弯钩隐进了云层后,半遮半现地倒映在海中。
整栋房子都陷进了寂静之中,不多时,所有房间的灯都关了,只剩过道和外面的几盏亮光孤零零地坚守。
这里的隐秘不会被发现,无迹可寻。
一觉睡到大天亮,中间没醒过。
翌日是晴天,温度适中。
折腾了半晚上,又是喝酒又是打牌玩闹,大家都累,上午都晚起了。
二楼西侧的房间最先开门,长卷发第一个起来。
其余房间也陆续有动静,万姐是半小时后出来,醒来头一件事就是洗澡。
南迦是较晚才起的,醒时边上已经没人了,屋内只有她一个。
浴室的地面湿嗒嗒,纪岑安用过了,不知何时出去的。
南迦也泡了个澡,洗洗身上的味儿,换下那套泳衣,穿自己带来的便装。
宿醉的滋味不好受,头倒是不咋疼,但浑身像是散架重组过似的,乏力得很。
躺在浴缸里,南迦思绪很乱。
……
醉酒是一时,醒过来又是一时。
找不出开脱的理由,夜里的糊涂账就成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些男模昨天就被送走了,房子里还是原先的那批人。
屋子内外包括沙滩上也都被清理干净,焕然一新,到了今天又是原本的样子。
万姐在楼下候着了,和一群朋友唠嗑,见南迦下楼就招呼一声。
南迦回应:“万总。”
而后也朝其他的几个示意。
她的声音听起来略哑,好像着凉了。
万姐好心,关心问问,还以为是昨晚在外面吹风太久导致的。
纪岑安也在人群中,就在长卷发旁边。看到南迦了,这位只是瞥了一下,并没有过分重视的举动。
大部人朋友都是午饭过后走的,万姐也带着她们离开这儿,转到自家老宅子里。
长卷发开车送大家,顺路回去。
工作室的设计团队也是下午到的老宅子,开始忙此行的正事。
万姐最近不忙工作,有空配合团队。
团队进展得十分顺利,一下午就搞定了所有前期准备。
南迦下半天都待在那边,纪岑安也在。
一个做正经事,一个陪着万姐闲聊,陪朋友消磨无趣。
万姐健谈,一会儿跟纪岑安说话,一会儿拉上南迦闲扯,问及她俩是怎么认识的,也问及一些南迦的情况。
当发现南迦嘴角破皮了时,万姐也没往那方面想,当是上火了。
南迦的唇很红,还有些肿。
看着不明显,但破皮那一边藏不住,一眼就能看出来。
被万姐指出后,南迦无波无澜,挺冷静,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昨天吃了烤串,不大舒服。”
万姐爽快说:“待会儿让厨房煮点败火的汤,晚上多喝两碗。”
南迦颔首:“谢谢万总。”
万姐说:“客气什么。”
罪魁祸首站边上不出声,插不进话。
瞅向南迦的唇,纪岑安心知肚明,半晌,强行挪开目光。
到了老宅子这边是分开住,不同屋了。
南迦从晚到早都和团队待在一起,接下来基本都在应付万姐那边,成天都两头跑。
淮江之行拢共就三四天,结束了就该回z城,后续的制做等工序需要换地方进行。
返程是两拨人同行,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南迦他们和纪岑安一路,都是坐高铁到z城。
远行出差就此落幕,随之一并落下的还有她们的关系。
那晚的帐当时没算,后面就算不清了。
有的事一次还能算是冲动,没考虑明白,可两次就不行了,那不再是应付的理由。
南迦没理清头绪,一时半会儿还面对不了,进城后,她没带上纪岑安,而是领着工作室离开了。
纪岑安也没跟着,不意外她的反应,似乎已经预料到了。
分别前,这位唤了南迦一声。
南迦放缓脚步,但不转身。
站她身边,纪岑安低低说:“回见。”
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压着某些情绪。
南迦怔了怔,一滞。
她们的关系就是自这一次后有了转变,蛰伏的暗线被挑明了,再后面的那些就顺理成章了。
说不上来是谁先招惹谁,反正淮江那次以后就不一样了。
彻底清醒后,南迦还是空白迟缓的,心情复杂。
难以解决这个烂摊子,无从下手。
不管怎么讲,纪岑安还是没进社会的学生,跟她差别很大。这是段不对等的关系,带着点禁忌色彩,起码在世俗的成见里是这样。
她们不该发生那样的行为,起初就应当保持距离。
尤其南迦还是更大的那个,她的责任更重,起码得承担一大半的过错。
以及,两个女人纠缠不清,那已经超出了“正常”的界限。
至少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南迦没想过这方面的可能,不知道自己是个同性恋。
她一直从众,以前也没对哪个女人动过心,现在却沉进了这里面……她分不清楚,自己是图那种猎奇的感受,还是身体上的刺激。又或者,她真的就是喜欢女的。
还有纪岑安,对方是哪样的想法。
小年轻做出这种事不稀奇,有的人的确会对同性有感觉,会去尝试,但那和性取向无关。
……
总之,很乱。
靠在座椅上,南迦心神不定,一下午没动笔。
小助理敲门进来,对她说:“老板,你脸色很差,是生病了?”
南迦平复,否认:“没,只是没晚上休息好。”
其后的一阵子难过,挺矛盾。
找不到合适的解决方式,唯一的手段就只有冷处理了。
万姐打来电话,在手机里聊表心意,关心一下乙方。
并在那边问及纪岑安,以为她俩还有联系。
南迦答不上来,只好搪塞。
万姐问:“我给你们寄了东西,地址填的你那儿,好像都到了,你收到没有?”
南迦言谢,说:“收到了的,谢谢万总。”
万姐在那头笑笑,转而却是托她帮忙送纪岑安那份,让送到那人的房子里。
还特地交代一定得是她去,不能是员工。
南迦迟疑,缄默了。
不等这边婉拒,万姐说:“那就麻烦南老板了,辛苦你跑一趟。”
讲完,麻利挂掉电话。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会儿,晚些时候,南迦还是去了,开车上门。
不提前知会,到了那边再发消息。
打算送完就走,或是纪岑安不在家最好,可以直接把东西放门卫那里。
但想法只是想法,不一定行得通。
——纪岑安在小楼,还有另一个人也在。
电话打通了,是邵予白接的。
南迦一愣,捏紧方向盘。
邵予白似乎刚睡醒,语气疲惫地说:“安安还在里面洗澡,怎么,南老板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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