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垂眸盯着柳眉轻蹙的人看了半晌，祁念拉过一旁的被褥给人盖好，拧起眉头离开。啧，如果她真在这种情况下做了什么，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陛下了。
岑以清晕晕乎乎地瞥见人影远离，缓缓瞌上了眸子，没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祁念在书房里待到半夜，而后才回房睡了觉。
老管家对这种情况一无所知，以至于第二天看到岑以清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住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行礼，“陛下。”
“嗯。”岑以清揉了揉眉心，随口应了一声，接着问，“你家丞相大人呢？”
老管家还没回答，岑以清就听到一个声音从自己身后传了过来，低哑温沉，“陛下，臣在。”
岑以清微顿了一下，眸光幽沉了一瞬，而后方才转过身，表情淡淡，“祁相。”
祁念轻抿了一下唇角，垂眸敛下眼底的暗潮涌动，而后才缓缓地开口：“臣有一事，昨夜未能及时告知，还请陛下移步。”
岑以清没有开口，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略一颔首，径自朝着祁念的书房而去。
祁念吩咐老管家备好早餐，而后才跟上岑以清。
书房里，岑以清坐好，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何事？”
祁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向书柜，从上面将一个小木匣拿了下来。
岑以清看了眼祁念手中的小木匣，马上就意识到是自己先前来时见过的那个。
祁念将木匣放到了岑以清面前的桌案上，“请陛下过目。”
岑以清垂眸直接将木匣打开，其中是一份海图，以及一本航行日志。毫无疑问，这相当于给岑以清计划中的远洋增加了一份保障。
“朕给你一个机会，为自己求一份赏赐。”岑以清将所有东西放回木匣中，面容沉静，语气冷肃。
祁念抬眸，对上岑以清的视线，倏尔低笑了一声，嗓音有些撩人，“臣所求，陛下恐怕不会给。”
岑以清面色未变，她昨晚又没有喝断片，自然清楚自己做了什么，祁念又做了什么，倒不如说，她有意试探，对方也没想瞒着。
“想好了，再来与朕说。”岑以清淡淡地开口，语气格外疏离。
祁念并不意外，应了声“是”，而后又幽幽地开口问：“陛下的宝贝又是哪位？据臣所知，陛下并未饲养宠物。”
岑以清撩起眼，似笑非笑，“这与祁相无关。祁念，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窥探朕的私事。”
“陛下的一举一动皆关系重大，臣只是适当关心。”祁念面不改色地说道。
岑以清指尖轻拂过袖口，语调慵懒随意，“怎么，祁相这是想劝朕充实后宫？”
祁念脸色骤沉，眉眼倏地便冷了下来，唇角的笑容也变得危险，“陛下若想也不无不可，无非是后宫多埋几个死人罢了。”
“祁念，老实点儿。”岑以清轻斥，面上颇有些无奈又纵容的感觉，顿了会儿，面容才恢复冷淡，接着道，“朕不纳妃。”
祁念脸色依然很臭，拱手行了一礼，语调微沉，“陛下英明。”
岑以清有些头疼，说实话，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孤傲权臣现在成了这幅色令智昏的样子，关键是对象还是她。
祁念是怎么做到把她的情绪拿捏得如此恰到好处的？
“管家备了膳，请陛下赏光。”祁念缓声道。
岑以清站起身，淡淡开口：“走吧。”
祁念打开门，站在门边等岑以清过来。
岑以清刚走到门口，就见祁念伸手碰了下她的衣角，而后十分自然地松手，像是生生止住了想做的动作，接着语气平静地开口道：“陛下，这边。”
岑以清默默无语，她应不应该当作没看到呢？
早膳在有些古怪的氛围当中进行完毕，老管家整个人都慌得不行，这两位又是怎么了？怎么回回都感觉像是马上就要兵戎相见一样……
老管家的心思自然没人理会，巳时一刻，竹椽司来报，昨日的那辆马车今早有了异动，车上的炮｜弹被搬下了车，此刻正放在城郊的一处仓库里。
这个仓库里这个时候似乎在做什么点火或是别的实验，总之一直有火光冒出。
岑以清思虑片刻，命人备下马车，动身前往郊外的仓库。
毫无疑问，这种可能会有危险的事情，作为“侍从”的祁念自然是不可能缺席的。至于被跟着的陛下怎么想，就不是祁念能决定的了。
马车里，岑以清兀自思索，完全没有将注意力移到其他事情上的意思。祁念倒是因此能光明正大地盯着人看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平稳地到达了目的地。
仓库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看到突然出现的马车便神情紧张。仓库内部时不时传来奇怪的声响，听着很是诡异。
岑以清一下马车，便有隐在暗处的千承卫将这座仓库团团围住。而岑以清，则径直朝着仓库的大门走去。
祁念扫了一眼四周，跟了上去。
走到仓库门口，两人不出意外地被拦了下来。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这里是私人场所，没有主人的凭证不能出入。”门卫皱着眉头一脸严肃。
“让开。”岑以清冷着一张脸，面色不虞。
祁念皱眉，手执一块令牌，冷声道：“千承卫执行公务，闲杂人等退避，刀剑无眼。”
门卫仍有些怀疑，但不消多时，一根箭矢擦着门卫的耳朵钉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门卫被吓得腿都软了，哪还记得阻拦。
祁念一脚踹开了仓库的大门，目光扫过仓库内部，眉头一挑。
炮｜弹当中的火药已经被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用器具装好。仓库的另外一侧摆放着许多竹木，还有很多由竹木拼接、长得很怪异的东西。
岑以清和祁念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最先感觉到的是惊喜，这里有人在实验火箭，而后便是神情一肃，看向了仓库里已经呆滞在原地的中年男人。
“私藏火药可是重罪。”岑以清语调沉冷，“找死么？”
中年男人忙摇头，“不，不是，我……等等，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看你们也不像是官家的人。我要见最高长官，否则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就在这个时候，排查完周遭情况的千承卫一小队迈步走了进来，直接行礼，“禀陛下，周遭并无异动，只是，我等发现了这些东西。”说着，他们将找到的东西摆到了地上。
岑以清扫了一眼，是一些竹木的残片，应当是实验的产物。
中年男人此刻已经惊讶到手足无措了，等岑以清的视线再度扫过来时，才反应过来赶紧见礼。
“草……草民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岑以清冷眼看他，凉凉地开口：“炮｜弹从何而来，如实交代。”
“回陛下，是草民在黑市里买来的。”
“黑市？”岑以清蹙眉。
“正是，至于更多，草民便不能说了，这是黑市的规矩。”
匿名来源，那就是追查不到了。“还买得到么？”岑以清没打算追问黑市的具体情况，那里经过一轮的整顿，早已今非昔比。
“回陛下，应是买不到了，卖家说这是最后一批，因为是残次品所以才留下的。”
岑以清没什么表情，接着问询，“姓名？”
“草民陈今。”
“陈今，说说你在干什么吧。”岑以清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是，草民正在验证助推火箭的可能性，火药是作为推进剂使用的。”
“助推火箭？”岑以清凉凉地开口，显得兴致缺缺。
“是，如果成功的话，将大幅提升火箭的射程，千里之外即可火攻，对我方军队的战法必将成为极大助力。”一说起自己正在做的事情，陈今脸上的兴奋根本藏不住。
“你这右腿，是在神机营时伤的？”正在这个时候，祁念幽幽开口。
陈今眸底闪过一丝黯然，“是的，这是……是训练时所伤。”作为一个军人，没有死在战场上，反倒是因为训练伤了腿不得不退役，这是陈今这么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火箭试探成功，怎么说服军队使用？谁会听你的？你要如何证明自己所说都是事实？”岑以清扫了陈今一眼，接着说道。
陈今面色颓然，他没办法，他马上就要因为私藏火药锒铛入狱了，说不定很快就会被斩首。
“朕有意在科举时新设工科，拿不到榜首，数罪并罚。陈今，朕给你这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岑以清不急不缓地继续道。
陈今一脸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反应过来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之后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惊喜，“谢陛下，谢陛下，草民……草民一定努力！”
“看好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岑以清直接转身离开。
“是，陛下。”千承卫队表情严肃地回道。
祁念意味深长地扬了扬嘴角，新设工科，是陛下突发奇想，还是早有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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