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面对易通客服找上门温馨提示的行为，江余一个字也没说，挂断通讯，不太熟练地打开支付通app，一键把倒欠的话费付清了。
三百八十一块七毛五分钱。
还清了债务，他总觉得气不过，犹如死水一般的心绪，终于在这个时候泛起了波澜。
江余点开最近通话，当即给易通客服打了过去。
还是那个温柔的女声：“先生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这里是z国易通客服中心——”
江余开门见山：“我要换套餐！”
“……请问为什么要换呢？您享受的这个优惠流量套餐，每个月可享30g无限制流量，非常优惠呢。”
“它很贵。”江余说，“一个月就要三百八十九块呢。”
最后的这个呢，腔调简直学了十足像。
对面的女声明显停顿了下，语气更加温柔，“先生，那您可以考虑这个最新推出来的套餐，每月40g免费使用，可以免费体验三个月……”
“不要，换成最便宜的！”
“先生，您确定不要再考虑一下吗——”
“不。”
江余态度非常坚决。
隔了两分钟，清脆的女音再度响起，“先生您好，套餐已成功更换，大学生动感地带，每月只需八块钱，很优惠的呢。”
“谢谢。”
江余面无表情挂断了电话。
解决了这件事，他才觉得眼前的世界多了几分真实感。
商场人来人往，吵闹声此起彼伏，头顶的空调源源不断产生冷气，驱散了难熬的炎热。
三月份刚开春，天气就很热了。
高温持续不散。
江余看了眼窗外刺眼的太阳光，走进前面的拉面馆，找了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来，点了一份牛肉拉面，不要牛肉片的那种。
他见多了血糊糊的场面，吃不下肉，暂时改吃素了。
简简单单的一碗拉面端上来，汤面清亮，上面飘着一层浅浅的油花，瞧着丝毫不油腻，味道清淡又极香。
江余本以为自己会馋得食欲大开，毕竟他很久没有吃过这种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寻常面食了。
末世环境极端恶劣，水稻小麦很难存活，基地里只能种土豆、红薯，还有其他容易存活的蔬菜、蘑菇。
天天不是红薯粥，就是蘑菇汤，江余快把那些东西吃吐了。
然而面对眼前一碗冒着热气的清汤拉面，江余却没什么食欲，低头勉强吃了两口，又喝了一口汤。
“叮咚。”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于是江余顺理成章的、放下筷子，开始久违的网上冲浪~
手机页面弹出一个bbs论坛消息通知。
有人发帖宣称末日来临，甚至拍了一段海面的视频，声称自己亲眼看见了海水瞬间急剧消退，不到两秒钟海水又涌了上来。
【若非有视频为证，楼主差点以为是自己大白天眼花看错了。】
话题涉及末日，劲爆又新鲜，帖子很快就被盖成了高楼。
1l吃瓜前线第一人
火前留名。
2l师兄与狗
楼主，你这个视频拍的不太合格，造假也要走点心，画面太糊了，根本看不清啊！
3l天才小子
楼主是不是太没见过世面了一点？这不就是正常的潮涨潮退吗？居然还能牵扯到末日？
怀疑人生jpg
4l不过四级不改名
……楼上的天才与狗，请允许在下提醒你一句，潮涨潮退不是这样的！
5l代号007
不是，楼上的到底有没有点开视频看一眼！你们仔细看看，睁大了狗眼好好看看，我觉得真的不太对劲！
6l莫得感情的程序猿
我也觉得不对劲。
7l量子力学量力学
实名给楼主作证，说起来可能不信，我也亲眼看见海水倒退了。
8l小月亮
+1，我也看见了。
9l杀死c语言
默默+1。
10l边城浪子
+1。
……
……
108l这虚伪的爱情
楼上哪来的水军？？？
堂堂s大内部论坛，居然能让外面的水军闯进来？说出去让人笑死！
师兄！师姐！快出来看看！有人攻进你们的论坛系统了！！！砸招牌啦！
109l杀死c语言
楼上的，待会你把宿舍门开开，我给你看看水军的大宝贝！
110l大师兄
？？？
你们在说什么？麦艾斯！！！麦艾斯！
……
228l版主阿生
各位，请允许我提醒你们一句，这是s大校园官方论坛，实名认证的，你们的学号在后台显示的清清楚楚。
谨慎发言，拒绝造谣。
232l朝阳区吃瓜群众
举手作证，楼主肯定没有造谣，他真的没说谎，你们快去看看新闻！
看到这里，江余打开新闻日报，在热搜榜前排看到了这个新闻。
短短一瞬间，海平面急剧下降，露出了大片的礁石和沙面，却又在片刻之间恢复正常水位。
场面极度震撼，目击者成百上千，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江余知道接下来的发展。
为了安抚民心，很快会有专家及时出来辟谣，拿出一堆让人听不懂的专业词汇解释这个异常现象。
总而言之，这是正常的自然现象，没有必要恐慌。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没有人比江余更加清楚未来的灾难。
起初，很少有人重视这些变化，持续不散的高温，海水水位的骤降与恢复，忽如其来的地震，漫长绝望的干旱……
直到最后，地表的水资源开始迅速蒸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莫名消失。
河流干涸，森林萎缩，漫天的大火在山间弥漫，数不清的野生动物一个接一个倒下。
人类在这样的天灾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看不见的进化正在发生，每一分，每一秒。
—
待到太阳西斜，江余才离开了商场。
回到家，房间空荡荡的，厚重的黑色窗帘挡住了室外的光亮，显得有些阴暗。
江余现在是s大美术学院的学生，临近毕业，正是清闲的时候。
他住在s大附近，住宅区的地理位置很好，出了小区门，走两步就是大型购物商场，电影城，滑雪场，游乐园，沿途还有不少热闹的美食街。
房价可想而知。
江余是被丢弃的孤儿，自小在福利院长大，根本买不起这里的房子。
房子是穆二买的，直接挂了江余的名，摆明了是送给他的。
四岁那年，江余遇见了年仅八岁的穆二，也就是穆庭山。
说起来，穆二的经历崎岖弯折，幼时被人贩子拐卖，七岁那年偷偷从山沟沟里跑了出来，脑袋又受了伤，阴差阳错流落到福利院。
他长得高，力气大，又不是肯吃亏的性子，福利院的孩子都不敢欺负他。
江余不一样。
那会他年纪小，骨架清瘦，脾气也软，在福利院就是一颗可怜巴巴的小白菜，碗里的肉片都能被旁边的小胖抢了。
奈何小时候的江余长得很好看，皮肤出奇地白，眉眼幼生生的，穆二第一眼看到他，立马拉着他玩幼稚的过家家，逼着江余当他的小新娘。
为了碗里的一口肉，江余屈服了，天天跟在穆二后面当小跟班。
两人竹马竹马一起长大，说不清感情到底有多深。
福利院冬天冷夏天热。天寒地冻时，江余体质偏寒，极度怕冷，然而穆二火力旺盛，主动钻进被窝给江余当大号暖宝宝，两人相拥一起睡觉。
酷暑难熬时，也只有穆二愿意大半夜爬起来给江余摇扇子。
在江余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人，一定是穆二。
后来穆二刚刚成年，穆家的老太爷终于找过来了，男人没把江余丢到脑后，主动拎着小竹马一起回了家。
他几乎算是被穆二养大的。
小时候在福利院，江余常常着凉感冒，是穆二端着饭碗一口一口给他喂饭，耐心哄着喂药，最后还会给他塞一颗甜甜的糖果。
从幼时的悉心照顾，到十几岁的懵懂开窍。
两人相差四岁，江余尚未成年时，穆二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
亏得那只大尾巴狼一直忍着没动他，最多就是亲亲抱抱，缠着他纯盖棉被聊天睡觉。
再后来，江余终于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当天晚上就被大尾巴狼抱上了床。
江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活一次。
谁也阻止不了天灾的到来，进化已经开始，他改变不了任何，包括穆二的命运。
穆二一直不肯听他的。
江余没忘记，这会他正和王八蛋冷战吵架呢。
他想让穆二退伍，男人不乐意，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江余心想，何必吵架？
大不了都是死。他已经不想活了，也懒得再和王八蛋冷战吵架了。
他拿出手机，坐在床上发着呆，最后忍不住给穆二发了一条短信。
江小余：【我想见见你。】
短信发出去，半晌没能等到回信。
兴许是部队里正忙着，穆二没时间看手机，从前江余习惯了漫长的等待，现在却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把手机扔到床上，站起身拉开厚重的窗帘，柔和光线跳跃进来，照亮了阴暗房间。
夕阳的微光洒满天际，白云染上金色，美不胜收。
紧接着，沉闷的刺啦声一顿一顿响起。
是打开窗户的声音。
迎着窗外热呼呼的风，江余踩着窗框，抬腿慢慢地翻了过去，一屁股坐到窗台边上，修长的双腿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二十层的高楼，向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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