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陈老爷子几人来时匆匆忙忙，去时也匆匆忙忙，聒噪难听的话终于消失在耳边，院里一下子就空下来，只剩陈大河一家子还在，安静得宛若从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里。
小鸡崽叽叽喳喳地叫喊着，天边的晚霞如绸缎般绚丽，衬得半边天红红的，耀眼亮丽。
明日许是个好天气。
陈大河沐浴在黄昏里，仍旧沉浸在颓唐中，他喊了几十年的爹，从今以后再也不是他爹了。
心里说不上是啥感受，先是一阵阵发紧，又涩涩的，似恍然又似释然，心口空落落。
他没啥学识，只知道自己难受得紧，又觉得自己和家人从此以后都解脱了。
困着他几十年的那根绳子，终于松了。
其他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也没上前打扰他。
给他留了安静的空间。
陈何氏轻轻碰了碰陈大河的手，回头对几个孩子道:“进屋吧。”
陈大河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陈何氏，嘴巴一瘪，那么那个大男人，眼眶倏地就红了，话都结巴起来:“媳妇……我以后只有你们了。”
“嗯。”陈何氏哽咽着拍了拍他，安抚道，“好了，咱家人都还在呢，哭啥，他们又不疼你，傻不傻。”
陈大河抹了一把泪:“我就是难受。”
陈舒语几个对视一眼，把地留给他们爹娘，钻进厨房去了。
那些人走了好一阵，陈舒含的脸色仍旧有些难看，陈舒语瞧见了，搂着小姑娘的手一紧，凑近她耳边低声问她:“舒含，你还好吗？”
陈舒含垂着眼睑，没看她，低低应了一声:“我没事。”
话是这般说，可手却紧紧攥着都不肯松开，她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只是人太倔强，宁愿自个儿憋着都不肯吭声。
陈舒语叹息一声，又气又恨，想了想，在陈舒含年前半蹲下来，仰头看向她，眸色温和，满眼安抚之意。
“舒含。”她轻声喊了声，陈舒含睫毛轻轻颤动，下意识地看向她阿姐。
她阿姐弯了眼眸，轻声道:“不要害怕，咱家以后跟他们没关系了，他们要是以后还敢这么看你，就揍他们，揍不过，就回家找爹娘阿姐阿弟，咱家都在呢，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陈舒林也蹭过来，揪着陈舒含的袖子，仰着脸认真道:“二姐，我以后也会保护你的！”
陈舒含听得愣愣的，单薄的肩膀轻轻颤抖着，小姑娘捂着脸，难过道:“可我打不过啊，咱家都打不过。”
“……”
陈舒语一愣，随后失笑不已。
还真是，就他们家这样不是女眷就是年纪太小或者身体有问题的情况，还真不是那一群人的对手。
“没事！”陈舒语站起来，揉了一把弟妹的脑袋，笑呵呵道，“阿姐跟梦里学了不少东西，你们要是想学，那从明天起，阿姐可以教你们一些防身的，不过学这些会很累很苦，到时候你们可不许叫苦。”
陈舒含陈舒林眼睛一亮，异口同声道:“我绝对不会喊苦的。”
陈舒语慈爱地看了他们一眼，啥也没说。
当年母亲入了城市户口后，想要把她培养成一个真正的城市孩子，什么都让她学，当时母亲有个朋友是个武术指导，她还跟着学过一段时间武术。
陈舒含陈舒林他们要是想写，得先学扎马步，可对于没扎过马步的人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加上白天还要干活，怕是得去掉半条命。
只是，想起陈大江看陈舒含的眼神，陈舒语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她很清楚，陈大江在打陈舒含的主意，她得到的记忆里，陈家那家人就不是好东西，舒含被盯上铁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若是苦点累点能让他们学一些自保手段，那自然再好不过。
004看完了整出闹剧，整个系统看得津津有味，这会儿看道到没了热闹看，忍不住开口跟它家宿主唠嗑:“你们家真是好大一盆狗血，看得我统生差点五味杂陈。不知曾经作为独生女的宿主，对这事怎么看。”
陈舒语呵了一声，淡淡道:“没什么看法，我只是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八卦的系统。”
004道:“谁让统生太无聊了，不找点乐子，岂不是得闷死。”
陈舒语心道，你本来就是个系统，又不是人，怎么会闷死。
004似知晓她心中所想，顿了顿:“在我们那儿，我好歹是个‘公民’，也就是你们这里的‘人’，只是以不一样的形式存在，并不能说明我就是一个冰冷无情的机器。”
“……”
“不知宿主想象中的系统是怎么样的？”
陈舒语怔了怔，一时间竟然觉得004活灵生动，不像个循规蹈矩的系统。
尤其是它的话，透露了一些消息。
“那么，”半晌，陈舒语木着脸道，“请问具有人情味的004，是否可以借给我几本武术秘籍？”
“你在做什么大梦？”004惊诧大叫，“搁这儿你在套娃？”
“我是借，不是白要。”陈舒语一字一顿，郑重其事。
不都是一回事？！004差点被气到宕机，现在一点任务都没做成，鱼钩也送出去了，哪能一直白嫖？赊账也得有偿还能力不是？
它还不如当一个冷漠无情的冰冷机器呢，省得哪天被人坑了。
陈舒语见状也没有咄咄逼统，只是似叹非讨道:“算了，我都知道的，不是你的错。004你只是怕投资失败而已，毕竟我现在都要没饭吃了，哪里有命活着给你挣荣誉值。”
“……”
004不得不承认，这话竟然有几分说服力。
它确实挺担心他们这一家妇孺残弱会饿死。
晚上吃的还是神仙豆腐，做饭时，陈舒含看了眼最后一份神仙豆腐，跑去打开米缸，结果米缸都见底了。
她愁眉苦脸地把这个消息告知家里人:家里真的要没米了。
“没事。”陈舒语把之前陈家人送过来的那些粟米拿出来，打开看了一下，是陈年粟米。
果真，她就知道。
她眼眸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陈舒含看了眼家人，却有些犹豫:“这是他们送来的……我们真要吃啊？”
她抿了抿唇，想到方才听到的那些话，心里不太舒坦。
陈舒语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眸微眯:“那些难听的话听也听了，骂也挨了，既然是之前送来的，罪受了，咱也别整清高那一套，先活了再说，其他的，以后再讨回去。”
“那好吧。”陈舒含心里仍旧不太舒服，可好歹想通了些。
陈大河也跟着叹息一声:“舒语说得对，没事，明日爹就去镇上看看，总会有办法的，不用太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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