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没头脑
“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难道帮你涂药都不可以吗？”枕绿问。
灵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突然笑了，整个人流光溢彩，比天边的晚霞还要悦目几分。
枕绿不知道他为何发笑，忍不住心虚：“你不同意就算了。”
“好。”
枕绿：？
倒是个加入他们的好机会。
灵君愉悦地想。
“现在？”
“可。”
虽说他答应得十分痛快，脱衣服时到底放不开。
他只脱了外袍，迟疑片刻后，把中衣领子往下扯了扯，方便伸进去涂药。
枕绿见中衣仍岿然不动地套在身上，了然于心。
“你去床上趴着吧。”
灵君点头，安静地趴在床沿，胳膊支撑上半截身体，弓出流畅的弧。
枕绿拔出瓶塞，往掌心倒了几滴药油。
药油呈黄色，闻起来有淡淡的草木气味，并不刺鼻。
枕绿将掌心搓热了，找不到坐的地方，说道：“你往里面一些。”
灵君往里面动了动，脸朝下，长发像是滑亮的黑绸搭在被子上，看不清他的脸。
枕绿坐在床沿，俯下身，调整方便涂抹的姿势。
“我进来了。”说完，温热的手掌挑开衣摆，顺着腰线探了进去。
双手沾满药油，像贪玩的泥鳅到处乱窜，滑不溜几地游走在腰侧。
“你——”灵君无所适从，缩了一下：“不要碰腰。”
“伤在后背。”
“除了后背其他地方还有淤伤吗？”她一边说，一边往上探。皮肤藏在衣下长久不见天日，摸起来又凉又滑：“这力道疼不疼？”
“不疼。”
枕绿手不停：“要不，咱把衣服脱了吧？”低柔的声音仿佛在诱哄。
按理说，滚下楼梯应该整个后背都是伤，搞不好肋骨也会有问题。
话音刚落，下面的身体骤然僵住了。
“好了吗？”灵君问。
明明说了隔着衣服，现在又要他脱，枕绿后知后觉方才的对话太像蹭蹭不进的渣男，她怕又惹恼太子，抽出手道：“突然想起这个时辰要给徐秀才煮药，你自己涂吧。”说完，放下药瓶落荒而逃。
急促的关门声后，院内响起徐应平和枕绿的说笑。灵君的姿势久久不变，不知过了多久，床头的瓷瓶被手指抓起。
“煮药。”扔下他跑去给破了相的男人煮药。
果然，徐应平最吸引枕绿的东西不是皮囊。
那又是什么？
灵君缓缓坐直身子，陷入沉思。
齐先生在谢安白鄢处受了挫，陷入自我怀疑中。他已过而立之年，事业却没多大成就，灵君的认可让他有了把戏写下去的信心。
他斗志昂扬地写了一晚，让人简单排练后，热情地邀请他去看新回。
枕绿需时时刻刻守着徐应平，不便和他一起去。
枕绿为难道：“我下次陪你去，可以吗？”
灵君神色带笑：“好。”
齐先生见人来了，笑着介绍：“今日唱的是新回：素手纤纤抵天明，莺啼泣泣芙蓉见。”
灵君挑眉：“今日的名字有些怪异。”
齐先生：“这回主要讲莺儿给王生按摩穴位治疗筋脉的情节。”
按摩？
灵君陷入沉默，这部戏似乎是给他们三人量身打造一般，就连发生的事也这么相像。
他心思微动，当即就坐：“看看罢。”
傍晚，孙巧儿房里的丫鬟来到王生的住处，在门口轻敲：“王郎君，巧儿姑娘唤你。”
王生到底是个大情种，哪怕孙巧儿捅他刀子，割他手筋，王生仍狠不下心两心相决。
屋内，莺儿正给他的手腕涂药。
“姐姐唤你。”莺儿柔柔道。
素手纤纤，在伤口处打转按摩，药油浸湿指缝，在灯光下泛着水光。
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味。王生虚浮无力地挑起她的下巴，用鼻头轻轻蹭，声音极尽缱绻暧昧。
“我现在想和你在一处。”
莺儿蹙眉：“姐姐不会生气吧。”
“她一向大度。”王生抬头冲门口回道：“今日便不去了，改天吧。”
丫鬟悄悄对木门啐骂：“一对奸夫淫妇。”
“我下次陪你去，可以吗？”灵君若有所思，复述枕绿的话。
灵君的话让齐先生一怔，随即笑了：“这句话倒和王生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是啊。”灵君眼角带笑。
莺儿按着按着，空气逐渐焦燥，王生也开始不老实，美人柔若无骨地趴在他的胸口，气息渐渐不稳。
灯烛灭了。
转眼到了白天，莺儿面色绯红，坐在铜镜前梳妆，王生还在睡，眼底浮着淡淡的青黑。
下一刻，戏台上又是天黑的场景，莺儿给他按摩，两人调情，孙巧儿的丫鬟来请王生。
“今日不行，我明日再去。”
灯又灭了。
这样的场景重复了许多次，莺儿的面色愈发红润，粉嫩的脸庞像一朵芙蓉花，娇艳欲滴。
俩人蜜里调油，精神头一天比一天好，反观孙巧儿却一身郁气。
灵君不禁疑惑，为何按摩后自己却没有莺儿和王生的效果。
走在回去的路上，他思考问题出在哪里。
因心里惦记着事，转眼就到家了。灵君推开门，看到徐应平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喝药。
三人触目相对，枕绿和徐应平异口同声地说：“你回来了。”
徐应平放下药碗，在精心的治疗下，鲜活的面容和当初快死的灰败感判若两人。
灵君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徐应平惨白的气色已经红润，与常人无异。
灵君终于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戏本所言不假。
他恍然大悟，徐应平才是孙巧儿，他竟一时忘记了。
灵君站在门口，嘴角噙笑：“果然，徐秀才的精神越发好了。”
这句没头脑的话让徐应平满头雾水，也诡异地让枕绿从心底产生股被捉奸的微妙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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