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十九章
“哈哈哈哈。”酒楼的中厅内突然爆出一阵大笑,引得众人侧目。
“哈哈哈哈。”大笑的老者站起身,一脚踏在椅子上,伸手提起了桌上的瓷壶,仰头痛饮。
“没想到苏老如今文思枯竭,到了无病呻吟的地步。”老人喝下了一整壶酒,仰天长叹。
他一把抓住一旁赶来接下他酒壶的小二衣襟,一边大声叫闹道,“什么绕茅屋,给我撤下去,拿酒来,多拿酒来。”
一旁又赶来了一个小伙计,连忙伸手帮着收拾了桌上倾倒的碗筷,两人擦干净了桌面,连连道是。
“十年一觉扬州梦,哈哈哈哈,”老者倒坐在椅子中,不知是笑是悲,“真乃是十年一觉扬州梦,哈哈哈哈。”
经老人这一番闹剧,二楼厅堂内原先还在扬声夸赞着好诗的人们均坐低了身子,才刚说了一半的话也被咽了回去,不再吭声。
安绮凌也低着头,用筷子夹盘子里的一个花生豆,这花生豆又小又圆,夹上了又滑开。
玉珠身子往自家小姐那边凑了凑,小心翼翼低声地对她说,“小姐,我没听懂。”
一旁包间内的季景熠三人坐在桌前,三双筷子正在对着盘子中最后的一粒花生争夺,最终方杰修借着突然将筷子换手之机,把这花生吃到了嘴里来。
“刚刚外面听着像是在骂苏老先生十年一觉扬州梦。”顾瑾瑜自罚了一杯酒,说道。
“这也算骂人吗,”方杰修放下筷子,端起酒壶给顾瑾瑜刚刚空了的酒杯满满斟上,“苏老先生德高望重,就连皇子们都要躬身拜上一句大师傅,这能算得上什么。”
“呵呵。”季景熠跟着笑道。
“景熠,当年在宫中时,苏老可教过你,那时他都是如何骂人的。”方杰修好奇地问他。
季景熠想了想说道:“大概是竖子耳聋眼瞎一类的吧。”
“或者吓唬说什么皇子打不得,汝鼠虫之辈不打何为。”季景熠顺手在桌上拿起一根筷子,学着样子扬手冲着方杰修挥了挥。
方杰修哈哈大笑,“苏老现在腿脚不便,不会是你那时给作出来的吧。”
“岂敢,岂敢”季景熠接着说,“我不过是把他戒尺撅折好几次,人是没有动过分毫的,苏老到现在还是十分康健,身子比我硬朗。”
几人哈哈大笑。
第三道题目已出,是“为国”两个字。赏诗的人们纷纷猜测着,这道必定是左丞相陈砚山拟出的题目。
这左丞相陈砚山在当朝的地位无人不知晓。
当今皇上继其兄位,虽才稳坐二十年天下,而太子亦已立二十年。太子如今也是年近五十之岁,不无继位之心,只缺继位之力,何况近几年有六皇子正当宠,未来皇位继承的人选也不是不能变化。
而且自从前年与六皇子的暗斗败了阵,这太子已是近一年称病不出府门不上朝。太子府上不少门客转投六皇子,也就是左丞相陈砚山门下。
大昌国的科考每三年举行一次,除了比文章更是要看门望,参加科考的举子们除了出身名门世族的,就要拎一拎拜在哪位朝臣名下了。
当今皇上七十寿诞之日将至,命太子主管寿辰事宜,太子不再告病不朝,各方势力自是暗潮涌动。左丞相陈砚山这时候抛头露面给文人站脚,倒是有几分耐人寻味。
当最后一曲结束,酒馆的伙计们端上来一道道“功成名就”的热菜上桌,楼上楼下是小二的高声朗诵:
“第三题被选中的诗,由来自我们本地永安城的诗人文雅淳所作。”
“诵诗独乐减年华,
愿阐功成下重城。
燕地谢公光组练,
芳辰波平诏书征。
衔悲信宿青花道,
水木三春复可升。
京坻吾与飞野马,
山河戒兹照相风。”
“文雅淳,是文公子,”玉珠从椅子上一下就弹坐起来,不敢相信地问道,“我没有听错吧。”
“是他,太好了。”安绮凌太高兴了。
“是文公子,恭喜安小姐的这位朋友,能在这次赏诗大会大放光彩,文公子未来的仕途可期。”尹之铭拱手称赞。
“小姐咱们别在这里吃饭了,我们去找文公子吧。”玉珠拉起自家小姐要走。
“我看这文公子这会儿定会留在了然阁与各位诗人共进午食,”尹之铭说,“两位还是不要去白白等待。”
“尹公子言之有理,”安绮凌想了想,对着玉珠说,“我们先回家,不如先去看看文婶婶。”两人便与尹公子告别。
两人离开时,还专门去了柜台处借纸笔,好把刚刚文雅淳的诗誊写下来。
安绮凌低头写字时,玉珠无事,眼光在周围闲看几眼,现在刚好到了晌午饭点,酒楼一楼座无虚席,门口处人们进进出出,小伙计们个个忙活得热火朝天。
然而就这么一扫看,就刚好看到上楼的楼梯处一个黑色劲装男子尤为显眼。那人像是半猫着腰,站在接近二楼的几阶楼梯上,又不似正在下楼,只觉得是往玉珠这边张望。两个人看了个对眼,这眼神让玉珠心里直叫奇怪。
“小姐,小姐,”玉珠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衣袖,“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很奇怪,好像在一直看我。”玉珠小心地说。
“哪里?”
“楼梯那里,往二楼的那里。”玉珠抬手给指去。
那黑色衣着的男子本就没有站稳,被玉珠用手这么一指,做贼心虚,偷看的眼睛还没收回,脚下一滑,向下出溜了一个台阶,险些撞到端着菜上楼的小伙计。
“不认识这个人,好像没见过啊。”安绮凌有些疑惑,看那人险些摔倒,被小伙计一阵责备,这时正一手扶栏杆一手挠着头不知所措地又望向了这边。
安绮凌微笑着朝他挥挥手,玉珠也学着小姐的模样,抬了胳膊挥了挥。
对面那人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嘴角似要微笑又透着尴尬,一时不知作何回应,挠着脑袋的手竟然也抬了起来,向她俩挥了挥,但是挥完手就赶紧收回,忙不迭地往楼上走去。
“看着模样怪怪的,不会是坏人吧。”玉珠又向楼梯口望了望,没再看到那人踪影。
“有坏人不怕,小姐我保护你,敢过来我就把他打得找不到北。”安绮凌对玉珠吹嘘自己。
那边包间内的三人刚才在窗边偷听得隔壁安绮凌几人的欢呼声,觉得无趣,悻悻地回到桌前坐下。
顾瑾瑜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举起杯向对面两位道:“顾某我这一生没有过什么步入仕途、做官为国的远大志向,这为国的情怀,我实在惭愧。”
“至少比我这反向为国的好,”方杰修也跟着倒酒,自嘲道,“我这不是为国,更像是为了国中的个别人的既得利益操劳。”
“景熠,你肯定是我们几个里最能说得上为国的人了,这为国一诗,必然是你才能写好。”顾瑾瑜又抬了抬杯子,邀请道。
“呵呵,为国,”季景熠打趣道,“平日里打起仗来出生入死,倒是想不起这么多来,”他摆摆手,阻止一旁的方杰修给他面前的杯子倒酒,“不过这连年征战,也只能是为国,为家。”
只见他沉吟片刻,起身背手面向窗外,踱了几步,缓缓开口:
“听闻旧部朱门阔,
不见今时铁衣斑。
只解沙场为国死,
何须马革裹尸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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