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遇
微风,细雨,坟墓,坟前的白裙……
还有那一声轻柔的问询:“阿杏,不是说好要娶我的吗?”
“饶杏,饶杏!”饶杏是被推醒的,迷瞪瞪地问:“妈,你干嘛呀,我还在做梦呢。”
“做什么梦呢?”蒋芝顶着写满八卦的脸凑过来,饶杏推着她离自己远些,打了个哈欠:“梦里有个仙女要嫁给我,我正陪她试婚纱呢。”
蒋平芝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也没发烧,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饶杏拍开她的手,嘟囔着:“我才没说胡话,要不是您吵醒我,待会儿我就得和仙女洞房了。”
“快别做梦了,仙女可瞧不上你。”蒋平芝伸手拍拍她的脸蛋,一张嘴毫不留情,饶杏不服气:“这又不是您夸我是凤凰的时候了?”
“妈醒悟了,你也得醒悟,没事就多照照镜子。”饶杏微微侧目,她的床边就放着面镜子。她并不丑,五官生的很秀美,就是鼻梁中间有颗细细小小的痣,她觉得这是特色。但她是学表演的,学校的老师觉得演员应该完美无缺,尤其是女演员,被怂恿许多次了,让她去点掉这颗痣。
但她懒,她不去,本来她对表演兴趣并不大。
她是单亲家庭,从小和蒋平芝相依为命,那个不靠谱的父亲在蒋平芝口中等同于死了。蒋平芝年轻时候就是学表演的,但表演梦中途破碎,就将理想寄托在她身上,是被蒋平芝骗去参加的艺考,考上的时候蒋平芝比她高兴。
可这才读半年,蒋平芝就悲催地发现,她那些同学,个个貌美如花大长腿,那细嫩的肌肤都瞧不见毛孔,哪像饶杏还有那么颗显眼的痣。
开始苦恼饶杏毕业后没有戏演,愁的都有白发了。饶杏倒是无所谓,学什么都是一样的,她的目标就是吃饱喝足睡大觉,混个毕业证,然后回家啃老。
她们家是开餐馆的,手里有两家店面,蒋平芝就她一个女儿,到时候都是她的,她只需要安安静静毕业,然后回家顺理成章地继承家业,这辈子就舒坦地过完了。
她可没有蒋平芝的明星梦。
对于蒋平芝的言语打击也毫不在意,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就准备再进入梦乡。
她都没告诉蒋平芝,那个梦她做了好几年了,时而美好时而凄凉,以至于她都分不清那是美梦还是噩梦。
同一个人女人,在坟前时的凄凉娇弱:“阿杏,你不是要娶我的吗?”
在房间里的温柔甜蜜的语调:“阿杏,等你二十我们结婚好不好?”
虽是朦朦胧胧看不清长相,也觉得那容姿绝对是世间少有,所以称之为仙女,每次都是脸没看见就醒了,她今天非得把梦续上不可。
反正放假了,也没事可做。
可天不遂人愿,蒋平芝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如此堕落的:“我给你找了份暑假工,你赶紧给我去报道!”
饶杏不可置信地望向蒋平芝,慵懒带着倦意的眸子此刻十分有神,她几乎是瞪着蒋平芝的,不可置信道:“妈,你破产了?”
“你才破产了!”蒋平芝没好气地白了眼她,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还不是你不好好学习,你们老师都说了,你上课就没用心过,本来就没别人长的好,还不刻苦,以后怕是再难有什么前途。我可是花了钱托了人,关系网都找了个遍,才给你找来的机会。”
饶杏是搞不懂蒋平芝又打什么主意的,蒋平芝这个人的交际圈总是奇奇怪怪,她分明是搞餐饮的,但她总能有些奇奇怪怪的人脉,比如她现在的带课老师就是她小学同学。
她只晓得,这个暑假可能没那么轻松自在了。
她问蒋平芝:“什么机会?”
“去话剧院磨练磨练演技啊,你跟着院团到处跑,耳濡目染的肯定能有所提升,妈都给你规划好了,你长相不行当明星可能够呛了,要是演技台词能磨出来,以后能进省话剧院也不错。”
蒋平芝一时间变得神采飞扬,就像是看到了她多年后在舞台上大放光彩的模样,只是院团哪有那么容易进,院团是铁饭碗有编制的,她几斤几两她还是有数的,蒋平芝的梦越发不切实际起来,饶杏翻了个身:“我还是去跟仙女约会吧!”
饶杏将她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梦里能有什么仙女,要约咱就约能看得见摸得着的。”
原是没听懂的,还没问呢,就看着蒋平芝冲她疯狂眨眼:“妈都给你安排好了,省院的台柱子,绝对比你的仙女漂亮。”
蒋平芝的关系网,还真是神通广大。
饶杏不确定地问了句:“又是您小学同学?”
蒋平芝摇摇头:“中学学妹,小我几届。她妈是我班主任,你也知道你妈嘴甜会说话,我历任班主任都很喜欢我,我班主任听说了我的困难,主动提了她女儿在省话剧院的事,这关系不用白不用。”
蒋平芝一本正经的答案中带着些许骄傲和自恋。
蒋平芝叮嘱着她:“我都跟人说好了,你过去给她当助理,不要工钱就去哪都带着你就行,跟着学学演技台词。”
“还是打白工啊?”饶杏心不甘情不愿叫着苦,却被蒋平芝一把拽了起来,催促着:“赶紧去换衣服,你现在是不愿意,等见到人了,你怕是要上赶着去呢。别说打白工,倒贴钱你都愿意的很。”
饶杏承认,她是有些颜控,但她更爱财,毕竟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基础就是金钱,能让她倒贴钱,那得是好看到了什么地步,她觉得蒋平芝在胡说八道。
还是在车上看着自己的行李箱,饶杏才知道是把自己送了出去,她以为是本地的省院,结果是蒋平芝班主任的女儿是在沽市的省院,她是要连夜把她送到沽市。
蒋平芝自来是这样说做就做,雷厉风行的人。
饶杏拗不过她的,也不想拗。
蒋平芝一个人把她拉扯大也不容易,她虽然胸无大志但人还是孝顺的,几乎都顺着蒋平芝来。
饶杏坐在副驾驶最后看了看属于家乡的风景,她也没想到原本该悠然自在的暑假,能被蒋平芝以这种方式塞满,她问:“妈,我该住哪?”
她都还没去过沽市。
蒋平芝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她说:“当然是跟韩蕊住啊,不过她长的虽好,性情一般人也比较冷漠,你要是住不惯就花钱去租个房子。”
饶杏瞪圆了眼睛:“她脾气不好?”
蒋平芝很显然也没有打听的太清楚,她只是说:“听人说是有些脾气,不过她可是台柱子,有点脾气也是难免,但她业务好啊,你去能学到东西。”
道理她都懂,但她又不想学东西,她撇撇嘴,不太愿意:“您也不怕您女儿受到虐待。”
“你乖一点,她又不会故意找你麻烦。对了,她比我小四岁,你得叫她一声韩阿姨。”蒋平芝说完还是觉得不放心,她又叮嘱了饶杏一句:“她长的是美,但你可不许色迷了心窍,要不然别怪我大义灭亲。”
怎么会呢,她说白了就是人畜不喜,不想恋爱不爱男人不爱女人,虽然她爱欣赏,但不过是想着养养眼的行为,谈感情太麻烦了,她可没那个精神头。
她同学好些谈恋爱的,每天花最多的时间掉最多的眼泪,她看看都心里发了怵,更别说自己去体验一二了。
再说,韩蕊才比蒋平芝小四岁,她都比自己大二十了,那都是长辈了。
就是韩蕊得漂亮到什么地步,才能让蒋平芝处处不放心,她有些好奇:“妈,你有韩阿姨照片没有?”
“你自己搜啊,搜的到。”饶杏刚刚拿起手机就又放下了,反正都要见面的,便省了这一举,现在赶飞机,等着下午就到了沽市,就能见到了。
她以为蒋平芝是要把她一路送到沽城的,但蒋平芝只把她送到了沽城,给出的理由是:“拒绝跟比我美的女人见面,你自己去。”
然后就给了她一个地址,让她到了沽城自己找过去。
旅途就变得寂寞起来,连说个话的人都没有,她终于想到了她那尘封许久的室友群,她屏蔽群聊很久了,翻进去才看到她们聊了许多,都是护肤买衣服,对于饶杏来说没有什么营养的东西,看了会儿就兴致怏怏,没有加入的兴趣。
翻到最新的,是蒋季沥发的:“姐妹们,上沽市找我玩啊!”
沽市,蒋季沥是沽市人,她居然给忘了,刚准备回复两句就被提醒要登机了,手机关了机,飞机上的旅途还算充实,她找了本书,翻了三分之一,就到了沽市。
她出了机场,看着那一个个接机牌,淡淡地移开了视线,总不能指望韩蕊来接她,她找到地址搜了搜路线,就准备去打车,就看到拐角处有一小窝人围着个女人,他们虽然靠的不近,但的确零零散散形成了个大包围圈,视线都停留在女人身上。
饶杏看过去,那个女人戴着墨镜,长发齐腰乌黑浓密,她穿着很素净的一身,白衣黑裤,白衣上只有浅浅的纹路,让她看上去不至于那样寡淡。衣服很贴身,腰部的线条很柔软。她皮肤很白,晶莹剔透的白,离得近了居然能将皮肤下细细的经络看清一二。
饶杏猛地惊醒,她竟然不自觉地走到了女人跟前,她们之间的距离不到一拳之隔。
她猛地后退一步:“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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