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惊魂
我叫唐九，今年19岁，是一名纸扎师，听起来很高大上，其实就是专门做白事的。
像咱们做死人生意的，总会遇见许多诡异的事情，白天给一户主加急做好了一批纸扎人之后，当天晚上，和爷爷一起送货的路上，就发生了一件让我永生难忘的事情。
夜半时分，安静宁谧。
我跟爷爷开着五菱宏光来到黄家嘴，看到路口有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小姐姐在伸手拦车。
丫……怎么回事儿？都半夜十二点了，还有人拦车？好生奇怪，这个小姐姐大半夜的在路上，不害怕的吗？
奇怪归奇怪，但别跟钱过不去。
平日里我们送货的时候，都会顺带几个乘客，这样可以多挣几包烟钱。正当我要停车的时候，靠在副驾驶位的爷爷却是突然厉声道：“别停车，今晚不载客了。”
我疑窦顿生，老爷子今晚这是怎么了？发烧啦？平日里为了能够拉上一个乘客，宁愿在那路口停上半个小时，这送上门的生意却又拒之门外，到底要闹哪样？终究没有停车，车子呼啸而过。路过的时候，忍不住瞥了一眼小姐姐。
她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很漂亮，是我喜欢的类型。见我没有停车，迷人的眼眸慧黠地转动着，绣眉弯弯，眉黛含怨的看着我，嘟了嘟嘴，似乎有点小生气。
这么可爱的小妹纸，让我于心不忍。忍不住的开口道：“爷爷，要不咱们载她一程吧，还能够挣一包烟钱呢。”
爷爷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凶巴巴的道：“说了不载就不载，哪儿那么多废话。”
见到爷爷动怒，吓的我也不敢多说什么，老实的继续往前开着。
心里嘀咕着，爷爷今天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极品，搭载一程，说不定我还能加个联系方式，到时候不就有接触的机会了嘛。
真是好可惜。
我忍不住回头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那妹纸，她依旧站在那里，还朝着我不满的嘟了嘟嘴，似乎很生气。
心中只想说：妹纸，真不怪我，我也载你啊，免费都行，可老爷子死活不肯，我也很无奈啊。
摇头叹息了一声，猛然抬头，却是发现，道路前方似乎出现了一道丽影，静静的站在马路中央。
不好，前面有人。
眼见车子就快要撞上去了，吓出了一身冷汗。
猛然踩死了脚踏板，不知道是因为情绪激动，还是因为紧张过度，竟是没有踩到脚刹，反而是踩了油门儿，车子猛然加速了起来，朝着前方极速冲去。
尼玛，关键时刻掉链子，居然跟女司机一样，把油门当成了刹车。
眼看着就要撞上去了，顿时我吓尿了，忍不住的叫出了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了，完了，我要撞人了。
老脸惨白，整个人都懵逼了，只感觉狗生坍塌。
“啪……”
坐在副驾驶的爷爷猛然一巴掌怒拍在了我的后脑勺，忍不住的爆了粗口：“小唐，大半夜的你踏马的鬼叫个什么，不知道会吓死人的啊。别说是人了，鬼都被你吓死了。丫的，车速还不快降下来，这里是山路，崎岖无比，你以为自己在开飞机啊？”
“不是啊，爷爷，我……我把油门儿当成了刹车。”我有些尴尬的道。
身为一名老司机，居然干了这种事儿，我也是醉了。
爷爷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这不是只有女司机才干的事吗？你妹的，开车的时候，能不能走点儿心啊？老头子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我神情惶恐，满头大汗，这一次，踩准了刹车，车子缓缓的停在了马路边，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冷汗直冒。
手心里的冷汗，都打湿了方向盘，表情惊恐，连忙解释着：“不是爷爷，我刚才看到马路前面有人，我……”
情急之下，原本我是想要踩刹车的，却把油门当成了刹车。
可刚才已经冲了过来，并没有撞到什么人啊。
“你丫的发什么神经，大半夜的，路上哪儿有什么人啊，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人呢，人呢。”爷爷有些恼火的指着车的后视镜，涂抹横飞，似乎情绪很是激动，貌似被我刚才突兀的大叫，吓个半死。
我脸色惨白，神情惶恐，看了看后视镜，车后空空如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影。
顿时长呼了一口气，艾玛，真是虚惊一场，吓死我了。
被爷爷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我心里那个憋屈啊。
刚才开车的时候，明明看见前方有一道人影儿啊，怎么回事儿？难道是我精神恍惚，看花了眼？
农村的山路没有路灯，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车灯照亮着前方，也许，是我太过紧张了吧。
擦了擦冷汗，再三确认没有撞人之后，就继续往前开。
可心里依旧放心不下，下意识的往后视镜看了看，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可没想到，我却又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刚才拦车的那个小姐姐，她还站在路边，凝视着我。
咦……不对啊……车子都以七十码的速度往前开了好几分钟了，早都已经过了黄家嘴路口了，她怎么还在后面呢？
一瞬间，我头皮发麻，寒毛倒竖，脊骨发寒，惊出了一身阿富汗。
不是吧！
吓的我魂飞天外，鼓起勇气，再次仔细的看了看后视镜，后方黑压压的一片，哪儿有什么小姐姐。
哎呦，我去，原来是看花了眼，吓死我了。
又往前开了一里地，前方有十字路口，我习惯性的看了看后视镜。
这一看，彻底把我吓了一大跳，握着方向盘的手，都不禁一抖。
那个拦车的小姐姐竟是再次诡异的出现在了后视镜里，她依旧站在马路边，嘟笼着小嘴，有点小哀怨。
爷爷见我虎躯一震，神情惶恐，眉头微皱道：“小唐，怎么了？”
我被吓的亡魂皆冒，脸都绿了，哆嗦着道：“我……我又看到那个拦车的红衣女孩了。”
闻言，爷爷脸色勃然惊变，浓眉倒竖，慌忙催促道：“不要回头，不要看她，快，往前开，快。”
顿时间，踩着油门的脚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不是说我孬，大半夜的，夜深人静，深山老林，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任谁都会紧张。
坐在副驾驶的爷爷都害怕了，车子急速穿过路口之后，爷爷让我把车子开到路旁的杂草堆里，然后停车。
什……什么？停……停车？？
此时此刻，我更慌了。
爷爷这是要干什么？要和红衣女鬼solo吗？
不过，终究还是不假思索的拐了进去。
路边的野草都有一米多高，开了几米之后，就停了车。
爷爷从副驾驶的抽屉里翻出了两根白蜡烛，面色凝重的叮嘱道：“老实呆在车上，待会不管看到什么，千万别说话，更不能大声尖叫，听到没？”
我机械的点了点头，现在已经被吓的魂飞天外了，爷爷就是我的神，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心中升不起任何反驳。就算他骂我是废物，智障，我也毫不犹豫的点头。
爷爷拿着两根蜡烛下了车，缓缓的朝着马路中央走去。
此时此刻，我激动的小心脏都快要跳了出来，扑通扑通，紧张的快要窒息，目光死死的注视着来的方向，生怕刚才的那个红衣女鬼又会突然出现。爷爷走到马路中央，左右上下点了几下，看起来有点像鬼画符，又好像是在施法，比划了几下之后，就见他缓缓的蹲了下去。
他把两根白蜡烛并排的摆放在马路上，掏出兜儿里的火柴盒，麻利的给点上了。
半夜三更，深山老林，两根蜡烛却是莫名的点在马路中央，看起来真的很是诡异。若是有司机经过，恐怕都会吓的浑身一颤吧，就算是一些老司机，恐怕也忍不住要卧槽了吧。
爷爷点完蜡烛，咬破了手指，在那蜡烛中央，画上了一条血线，而后不知道嘴里神神叨叨的说了一些什么，就快速的跑了回来。
上了车，爷爷贼兮兮的对我道：“嘿嘿，看到我点的那两根蜡烛了吧，这叫指路烛，不过，这可不是给我们指路的，而是给那些东西指路的，说白了，我就是给她们指一条错误的道路，将他们引开罢了。”
呃……
虽然爷爷有时候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但是呢，糟老头子确实懂一些阴阳术，对于风水神学，也颇有研究。
他的话，我也是深信不疑，发懵的点了点头。
爷爷又跟我说道：“待会她会在这里绕三分钟，如果迷路了，她就会离开的。”
我又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快要吓傻了。
想想今晚发生的事情，脑海里一片混乱，现在，我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呢。
内心里多么希望这是个噩梦，再也受不了这种刺激，小心脏都快要承受不住了。
三分钟也就是一百八十秒，这一百八十秒绝逼比半年都还要久，真的是度秒如年。
我和爷爷二人蜷缩在车里，恐惧极了，时不时不安的望向路中间的那对白蜡烛，生怕它熄灭了。
如果点背，蜡烛被风吹熄了，后果可想而知。
也许是我上辈子拯救了整个银河系，又或者上辈子做了不少的好事，很走运，今晚没有起风，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爷爷时不时的看向手机里的时间。
还有130秒。
110秒。
这期间，红衣女鬼都没有出现过，目测是找不到我们了。
70秒。
10秒。
终于艰难的熬过了三分钟。
这一刻，我能够清楚的听到爷爷长呼了一口气，顿时，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看来，今晚应该是逃过一劫了。
艾玛……贼拉刺激……幸亏之前听了爷爷的话，没有停车，要不然的话，可就死翘翘了。
爷爷见没人追来，终于是放松了下来，忍不住的咧嘴一笑：“就问你害怕不？”
废话，不怕才怪呢！我可是正常地球人，又不是火星人。
不过，我老脸都吓白了，却还是摇了摇头。
眼见危机已经解除，心里也就舒坦了许多，也开始强装镇定吹起了牛皮：“嗨，这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她掐死了我，怎么，她就不怕我做了鬼，去寻她报仇？到那时，她肯定是打不过我的吧，嘿嘿。”
老爷子眉头轻佻，浅浅一笑，那表情不言而喻：“我这人，不装A，也不装C，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领悟到了爷爷的精髓，有前途，有钱途，不错，不错，赶紧开车吧。”
他在说话的时候，双腿都是不由自主的在打颤。
我也是发现了异常，虽然爷爷说我们已经彻底的把她甩掉了，可我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谁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来，心里还是很紧张。
此地不宜久留，重新启动了车子，开出了杂草堆。
爷爷看了看我，哀叹一声：“哎，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啊，这碗饭不是那么好吃呢，有些忌讳的东西一定要知道，这可不是迷信。记好了，清明节不要走夜路，中元，寒衣看到孤零零的一个人半夜拦车，千万不要停，就像今晚一样。还有啊，开夜车的时候不要喊对方的名字，如果被听见……”
一瞬间我又紧张了起来：“被听见了会怎样？”
爷爷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有些恐吓的道：“你说呢？”
不好，刚才路上看错人影，爷爷被吓了一跳的时候，就喊了我名字，然后，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红衣女鬼的时候，他又喊了我一次。
我苦丧着脸，面色惊恐的道：“爷爷，你……你之前就喊我名字了。”
爷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怎么可能，我可是老司机，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我快要哭了，爷爷真喊我名字了，还不止一次。
听我这么一说，老爷子似乎回想了起来，顿时，脸色渐渐的就有些变了，神色不太自然。
摸了摸他那莫须有的胡须，若有所思的道：“如果，我真喊了你名字的话，那么……”
就在爷爷说话的当口，那个红衣女鬼竟又是诡异的出现在了前方路口！
她还嘟着嘴巴，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吓的我草容失色，惊出了一身阿富汗。
爷爷神情一震，脸色惊变，厉声大叫道：“别看她，千万别看她，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直接开过去，不要回头！快！”
我咬了咬牙，一脚油门儿踩到底，车子呼啸而过。
一口气开出了好几里地，顿时间，我快要急哭了：“爷爷，她……她怎么还追过来了？这……这到底该怎么办啊？真的就没有办法甩掉她吗？”
爷爷没有说话，脸色差到了极点儿，显然也是没有料到这种事情。
他颤抖着手，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包华子。
他的手抖的厉害，就连含着香烟的嘴唇也都忍不住的在打颤了，好不容易才点燃，狠吸了两口之后，面色凝重的道：“继续跑，不要停，只要咱们熬到天亮就可以了。”
嗯……那些阴鬼都惧怕阳光，如今这是咱们唯一的办法了。
咱们就一直开着车子在附近的几个村庄环绕着。
这绝对比刚才躲在杂草丛里还要煎熬的多，我望了望天空，默默的祈祷，天，早点亮吧，快亮吧，太他吗折磨人了。
只要附近有公鸡打鸣，我们就有救了！
可现在才一点半钟，就算是夏天亮的早，可最起码也要等到五六点吧，不骑马也要等到四五点钟。
距离天亮还有三四个小时呢。
车子继续在周围的村子绕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车子油表的红色警示灯忽然亮了，不好，车子快没油了。
顿时，我的心陡然狂跳了起来，直线加速，呼吸急促，汗流浃背，紧张的快要抓狂了。
爷爷脸上也是一个大写加粗的绝望，现在才一点多钟，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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