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火气
“老太太，您又不是不知道五姑娘那样儿，哪里有心了？”二房刘氏闻言调笑，满是不屑，“只怕是借着身子未愈的由头故意拖着呢。”
刘氏不比宋氏，却也是穆府里权力不小的人。据说刘氏是穆政骞远游路上救下来的女人，穆政骞当时只想着救下这个苦命女人，却没料到她以身相许来报恩。
大约是因为出身相似，陈氏对于刘氏明显的宽容，不时展露舒颜，也从不刻意为难。自然而然也就对刘氏的女儿穆皖容疼爱有加。
刘氏是个聪明脑袋，知道自己比不得宋氏，便是处处退一步，暗地里倒是使了不少心思。若非没有个脑瓜子，凭着点姿色压根儿不可能在穆府里成功生存下来。
至于三房安氏则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一心只求平安，女儿穆想安能够嫁个好人家。所以宋氏她们在讨论穆清欢的时候只字不提。
说起来这安氏与云氏也有几分交集。安氏初来乍到的时候因着性子不喜争抢，时常被宋氏欺压，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云氏心善，处处帮着安氏，这才结下交情。
后来云氏去世，穆清寒穆清欢兄妹二人地位一落千丈，即便仍是嫡子嫡女却受尽冷态。安氏心疼，暗中帮助兄妹二人，兄妹二人才得以安生。
前世的时候安氏死得不明不白，穆想安最后到底还是没能够嫁个好人家，被穆政骞随便许配给了一个花心公子做妾室。之后那公子的正妻竟随便找了个理由活活打死了穆想安。
所以，安分守己不能够保命。想害你的人总有各种理由来害你。
“五姑娘来了。”
不知是何人悄悄说了句，柳园登时安静下来，却只有安氏一人巴巴地望向了门口。
刘氏就坐在安氏对面，嗤之以鼻，想着一个不中用的嫡女罢了，何苦巴结？
穆清欢带着芒种一脚踏入柳园，款款走过去，端庄又大方。
“哎哟，怎么五妹妹现在才来？”大姐姐穆云裳看着穆清欢落座，忍不住出声询问。
一家子除了穆政骞和两个儿子没到，倒是来了个齐全。
穆清欢进屋的时候就扫视一圈儿。老太太陈氏高高在上，把玩儿着佛珠；大房宋氏喝着热茶，边上坐着穆云裳和穆惊鸿；二房刘氏轻言轻语地跟穆皖容说着什么，只有三房安氏和四姑娘穆想安友好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大抵这府中唯一有心的便只剩下安氏母女了。
她一直记着安氏对她兄妹二人的恩情，前世安氏死时她痛哭流涕，穆想安后面冤屈死去，也是心头的一道疤。
其实是愧对安氏母女二人的。
穆清欢难过的抿抿唇瓣，而后微微笑：“身子还未大愈，一路上走的喘了点儿，还望祖母不要怪罪。”
一句话推得干干净净，倒是说得陈氏当祖母的不体贴孙女儿的身子了。
宋氏闻言扬起大红唇，状似无心说道：“五姑娘可真是好生孝顺。”
“母亲说的哪里话？欢儿自知在花宴上惹了祸，这才来向祖母请罪。”穆清欢楚楚可怜，转眼间就眼含泪水。
一张小脸因为大病而惨白一片，如今又配的表情可怜巴巴，实在是我见犹怜，倒是窝囊。
穆清欢也是问过芒种忍冬二人之后方才知道自己居然在花宴上，在各家公子小姐跟前儿调戏慕容离，疯疯癫癫。
只是她明明记得前世玄正十八年她并未参加花宴，那会儿好巧不巧的病了身子就推辞了。
难道重来一世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若真如此，就必须得步步精打细算，出不得差池。
“哼，你也好意思提？”穆皖容适时出声，厌恶地瞥了一眼穆清欢，“我们穆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妹妹若是酒量不好，那就不该喝酒！”
穆云裳依言附和：“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五妹妹是故意的呢。”
故意什么呢？故意吸引慕容离的注意，故意炫耀自己是太子妃呗。
得了这么一桩好事，穆清欢心里可不得自豪得意？
“可我记得那些酒不是大姐给我倒的吗？”穆清欢坦言，语气委屈，“怎么到头来就成了我的过错？如果大姐不给我，我又怎么会推脱不了喝下？”说完假模假样地摸了摸眼角，在外人看来就是抹眼泪。
可实际上是没有泪的。
一语惊人，穆云裳脸色发白，没想到穆清欢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大脑空白一片，无从反驳。
“裳儿？”陈氏威严，手中佛珠一停，尾音上挑，等着穆云裳给一个解释。
穆云裳闻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哆嗦，怕的要死。
不可能啊，穆清欢那个傻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应该把罪责通通揽下，不该牵扯到她和其他任何人。
穆清欢平日里唯唯诺诺惯了，很少有这么机灵的时候。
但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穆清欢是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女子，是掌管过后宫的皇后，是混迹于朝野上下的女子。
她早就不是之前的那个穆清欢了。
前世的穆云裳出嫁之前百般刁难她，出嫁之后却犹如人间蒸发，再没有听闻半点消息。
适才穆清欢才发觉，穆家很多人上一世要么毫无音讯要么就是死得不清不楚。
奇怪。
“嗯？”
又是一句疑问，语气比第一句更强，很明显陈氏有了点儿怒气。
“裳…裳儿不知！”
当务之急，躲过陈氏的处罚才是大事。
陈氏管教孙子孙女一向严厉，就连宋氏都要忌惮三分。
“呵呵，大姑娘可是说笑了？”刘氏笑道，“既是你把酒倒给五姑娘的，又怎么会不知？莫不是装疯卖傻想要躲过责罚？”
宋氏手一抖，差点没稳住茶杯。
刘氏那个贱蹄子。
“刘姨娘快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大姐定是不知道那是酒才会误倒给五妹妹！”一直沉默不语的穆惊鸿出声辩解，眼睛却是瞟了眼还在偷偷抹泪的穆清欢。
是她的错觉么？感觉这个五妹妹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几句话就挑起了陈氏的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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