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抉择
沈建成穿着一件只老式的中山装，正坐在桌旁喝茶。
看到慕瓷和霍行涧，他放下茶杯。
霍行涧拉住她的手，温声，“这里都是我们的人，这次我们是来谈判的。”
慕瓷挪动脚步，走到沈建成对面坐下。
沈建成虽然年过半旬，但是平常有锻炼和养生，平日那双生意场锋利的眉眼，此时此刻因为眼角的皱纹反而多了几分慈祥。
他碾了碾手里的佛珠，“小霍总，你来晚了。”
霍行涧落座，“晚吗？我倒觉得刚刚好。”
他看向慕瓷，“上次你喝的汤，要不要再给你点一份？”
慕瓷哪里有心情喝汤，她一门心思都是面前，一脸坦然的沈建成。
她温声，“都可以。”
“那就跟上次一样吧，”霍行涧看向一旁的侍应生，“顺带把之前我留在这里的普洱拿出来，沈总喝茶可是一把好手，刚好品鉴品鉴。”
沈建成淡定的碾着佛珠，“小霍总这茶叶不便宜吧？”
霍行涧微笑，“还好，跟沈总您平日里喝的，肯定没法比。”
两分钟后，侍茶师拿着茶叶过来。
慕瓷对茶叶不是很了解，但是从茶饼上的标示，她倒是之前在拍卖会上见到过。
这个茶饼，价格应该在七位数。
侍茶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条白底蓝花的旗袍，头发用一根发簪攀在脑后，带着东方女人独有的柔美端庄。
她侍完茶，自觉后退到一旁。
沈建成拿起茶杯闻了闻，“这茶叶闻起来，倒是清香中带着一丝淡香。”
霍行涧帮慕瓷把茶杯拿起，放到她面前。
“茶叶而已。”
他意有所指，“只要沈总不嫌弃就好。”
沈建成并没有喝，而是放下茶杯，手搭在膝盖上碾压着手里的佛珠，“话不能这么说，茶叶和茶叶可是不一样的。”
霍行涧点头，看了眼慕瓷，“尝尝看？”
慕瓷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入口的瞬间有一丝丝清苦，可随后却是甘甜。
她微笑，“好喝。”
霍行涧紧绷的表情明显松乏开，“慢慢喝，时间多的是。”
慕瓷点点头，难得乖巧喝茶。
在之后的半个小时里，霍行涧和沈建成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每次聊到正经事的时候，话头总是互相推诿，愣是找不到一句重点。
慕瓷在旁边听着，三个人愣是没吃进去几口饭。
七零八碎听了半个小时后，侍应生上了汤，霍行涧主动给慕瓷盛了一碗。
他看了眼沈建成，“沈总今天胃口好像不是很好。”
沈建成察觉到霍行涧的注视，笑着叹了口气，“这人上了年纪，就图个子女健康，如今我儿子在医院住院，我可一点吃饭的胃口都没有。”
见话题总算到了重点，慕瓷也竖起了耳朵。
霍行涧眯起眼睛，“这天有不测风云，受伤是难免的，沈总何必庸人自扰。”
沈建成脸色明显难看了起来，但很快恢复正常。
他冷哼，“听小霍总这意思，我儿子受伤，是天灾？”
霍行涧挑眉，“难道不是？”
沈建成的脸色瞬黑，他停下了碾佛珠的手，“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我儿子受伤是事实，这件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
霍行涧嗯了一声，“沈总跟我想法一样。”
他看了眼慕瓷，“我跟我夫人最讨厌的，就是挂着羊头卖狗肉，所以这种私底下靠女人赚钱的勾当，我们也打算追查到底。”
慕瓷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筷子差点没拿稳。
这几天她看了新闻，沈建成旗下所有的会所以及酒吧，都因为醉色的事受到了影响。
其中八家被查封，三十二家面临整改。
连带着这件事牵扯出来的，还有不少要职人员。
虽然说这些店对沈建成来说，还不如他一个清水湾项目的零头，但是因为这件事带来的连锁反应，却是巨大的。
上头人的胃口是喂不饱的。
平日里餐厅吃饭吃多了，如今餐厅面临整改，自然会影响心情。
沈建成皮笑肉不笑，私底下却在盘算这件事。
他忽然爽朗的笑了一声，“小霍总如今的行事作风，倒是跟当年柏昌在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
他看了眼慕瓷，“倒是慕小姐，身上一点没有故人的影子。”
那话半带着调侃。
慕瓷放下筷子，面带微笑，“故人？沈总说的故人，是那个故人？”
慕瓷的眼睛灵动，目光锐利。
沈建成看着她那双眼睛，竟然想到了当年的方挽棠。
在车祸废墟中，女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似是要把他狠狠刻入记忆。
沈建成收回目光，颇为淡定的喝了口茶，“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慕小姐何不向前看？”
“我一直在向前看。”
慕瓷目光紧紧盯着沈建成，“而且我觉得，向前看这件事，跟追究过去的事，并不冲突。”
慕瓷的手在桌下，死死抓着自己掐上了自己的大腿。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
一只手忽然抓住她的手，牢牢的攥在掌心。
“我觉得我夫人说得对，”霍行涧的指节温热，融化了慕瓷指节的冰凉，“这有些事已经发生，不是当事人的话，是很难劝说别人的，就像沈公子意外断了一条腿一样。”
“沈总您心疼自己的儿子，可对我来说，我反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沈建成脸色明显难看起来，“好事？”
霍行涧把玩着慕瓷的手，意有所指，“沈公子从小到大应该没吃过什么苦头吧？这人不吃苦是不能成长的。”
他看向沈建成，“沈总您舍不得教育自己的儿子，刚好可以借着这件事，让沈公子好好收收心，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也算是好事一桩。”
慕瓷见多了霍行涧在她面前温柔的样子，也见过他工作时候凌厉风行的样子。
可这样毒舌，还是第一次。
沈建成呵了一声，“你这意思，我儿子手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霍行涧笑容不打眼底，“沈总不追究，我跟我夫人自然也就不追究，一切，就看沈总如何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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