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哀佳人红棺下葬，闫天荡再展神通。

　　被闫天荡一语道破，姜若伊沉默了，眼中的愤怒逐渐褪去，一抹哀怨爬上脸颊，两行热泪滚滚而出。

　　“也罢，既然你已经做了，我也不再追究什么，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对这里的人动手，不过，我也希望你能记住我们的约定……”闫天荡缓缓站起身，径直朝着房间外面走去，留下姜若伊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相信什么。

　　七天之后，按照村里留下的规矩，朱彩凤要在这一日入土为安。甄屠一身白衣，整个人瘦了好几圈，七天没日没夜的守护，他没有让任何人代替。

　　此时的甄屠，发青的眼窝早已深深凹陷下去，两行血泪配上那张枯黄的脸，看不出一点生气。若不是还有一口气吊着，任谁都会认为他就要随着朱彩凤一起去了，仿佛他才是棺椁之中的那个人。

　　“盖棺！”李老爹一身素衣，表情格外凝重。

　　“跪！”村中老户，受过甄家恩惠的外乡人，密密麻麻跪倒了一大片。

　　“起！”八个壮汉，赤膊白巾。手臂一用力，巨大的红木棺就离地而起，姜若伊同样一身白衣，怀抱婴儿，走在棺椁的前面。闫天荡架着甄屠，走在她身边，众人浩浩荡荡，前往甄家祖坟。

　　一切按照传统，朱彩凤葬在了甄家坟地的最西边。封棺入土，众乡亲几番安慰之后，也都陆续离开，只留下闫天荡夫妻在内的四个人。

　　甄屠从一开始就没有再说半句话，两眼呆呆地盯着妻子的墓碑，仿佛灵魂已经随之而去。

　　姜若伊想要上前将其拉起，却被丈夫用目光阻止了。

　　“就在这里吧，让他们夫妻好好说说话。”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凉风扫过，眼见着太阳已经落向西边，甄屠依旧没有从墓碑前站起。看看怀里的孩子，再看看雕塑一般的甄屠，姜若伊摇了摇头，不得不先走一步。

　　转身之时，她的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丈夫，眼神中复杂的感情说不清楚。

　　目送着妻子离开，闫天荡双眼之中闪过一丝不悦的红芒，红芒转瞬即逝，脸上的表情变回了往日的古井无波。

　　转回头，缓步朝着甄屠的身背后走去，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膀之上。

　　“甄兄，人世无常，世事难料，你要节哀啊……”

　　甄屠依旧没有说话，朱彩凤的突然离开，是他心中无法接受的痛，若不是妻子临终前留下了他们的孩子，想来现在的他早已经选择与她同行。

　　突然，甄屠坚实的肩膀剧烈的颤抖起来。

　　“甄兄！”感受到手掌之中的变化，闫天荡急忙微微用力，使他不至于跌倒。然而，甄屠的身体愈抖愈烈，一只手已经不足以控制住他的身体。

　　甄屠身体上异常的变化，闫天荡也有些始料不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甄兄！你怎么了？”他这里刚开口，甄屠的身体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一旁栽倒过去。

　　“甄兄！”闫天荡反应不可谓不快，眼见着甄屠的太阳穴就要被乱石戳破，一把就将其拉了回来。

　　“这是……”拉住甄屠的手掌感觉着有些僵硬，闫天荡一用力，将他的身体硬转了过来，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此时的甄屠，发紫的嘴唇紧紧地闭在一起，二目圆睁，并不算大的眼珠突出在外，没有一丝光芒。

　　“人类，何等的脆弱……”闫天荡摇了摇头，口中喃喃着。将其放下，刚要转身离开，妻子临行时复杂的眼神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闫天荡这才想起当日似乎答应过妻子什么。转回头再度看向甄屠已经不再颤抖的身体，闫天荡眼中再度出现一抹不愿。不过，他还是抬起了左手，衣袖滑落，露出了其中银色的古朴手环。

　　食指微屈，左手手掌之上，黑光大起。

　　“去！”低喝一声，闫天荡一掌便击打在甄屠的眉心之处。刚一接触，手掌上的黑光立刻化作无数条黑色的小蛇，争先恐后的撕咬而去。

　　“曜日荼心！”闫天荡的声音变得格外陌生，仿佛来自九幽深处一般。

　　黑色的小蛇一口就咬破了眉心，争先恐后的钻了进去。甄屠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膨胀起来。头、躯干、四肢，最后到末端，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只被剥了皮的蟾蜍，眼见着身上的皮肤已经到了难以承受的程度。

　　“凝！”闫天荡左手两指回收，掌心之中一条白眼黑鱼缓缓浮现而出，这黑鱼刚一出现便飞快的旋转起来，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空间也变得扭曲起来。紧接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吸力从旋转中心传了出来。

　　吸力传来，甄屠的身体立刻就有了反应，膨胀戛然而出，紧接着，就能见到皮肤之下，有着什么正朝着眉心之处快速蠕动着。

　　不多时，那些进入到他体内的黑色小蛇便整齐的排着队伍，从眉心出钻了出来。当所有的小蛇都聚集而出，白眼黑鱼身子一滞，鱼嘴一张，黑色的小蛇便化作黑光，被其一口吞了下去。

　　小蛇离体，甄屠的身体逐渐回缩，不多时，便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只是原本那一头乌黑的头发不知何时却已变成了雪白色。

　　“啊！啊！啊！”甄屠口中发出三声痛苦的嘶吼，空洞的眼窝之中出现了一抹血红色精芒，缓缓站起了身。

　　“甄兄，人间疾苦，切不可贪恋一时，我们的路还……很长……”闫天荡将最后的两个字拉得很长。抬手在甄屠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不再停留，转过身，径直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了。

　　许久，甄屠缓缓转过头，看向闫天荡的方向，并没有说话。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双眼之中似乎少了一丝灵气，多了一些……死气。

　　“你回来了……”看到闫天荡进门，姜若伊微微转头，声音有些冰冷。

　　“嗯……”闫天荡并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的来到桌子旁边，倒了一杯水，握在掌心之中，没有着急去喝。

　　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有些诡异，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什么，静的让人心里有些发憷。

　　“他……还好吗？”闫天荡迟迟不开口，姜若伊有些心急，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他中了‘失心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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