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疯癫的海（12）

红裙女人露出一个十足怪异的微笑，“我当然有把握。”
  因为身体一直在下坠，苏堇过了几秒才意识到女人微笑的这个画面到底是怪异在哪里。
  正常的人类笑起来，嘴角都是朝上扬起。
  但这个女人的嘴角是向下的，再仔细一想，她的上嘴唇是长在了下嘴唇的下面，整个嘴巴都颠倒了过来。
  红裙女人在和红衣镇长说完话后，就拿着钥匙走出了镇长办公室。
  苏堇让卡喀亚跟踪她的去处。
  然后，她在坠落的空中听到原本呼啸的风声逐渐变小，她意识到马上就要落到地面了，于是用神力让自己的身体在半空稍稍凝固了一刻，以一个破空翻调整了头朝地的姿态，安然用脚着陆。
  卡喀亚也在这时回来向她答复：
  “那女人离开镇长办公室后，去了一个很古怪的房间。我没有跟进去，因为那里弥漫着的神力太强了，还被特别设下了针对意识体的术法，以我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抗衡。而且这股神力不属于科尔努诺斯！”
  苏堇知道她对卡喀亚有神奴契约的束缚在，卡喀亚根本无法对她说谎。
  所以，这个海滨小镇的副本里当真存在第二个邪神的痕迹？
  这是相当棘手的情况。
  她沉默了片刻问：
  “你能判定出那股神力属于谁吗？”
  卡喀亚一改往常咋咋呼呼的语调，声音阴沉得有点渗人：
  “我闻到了母神的气息。如果真的是祂，你不想把自己的性命葬送在这里的话就赶紧离开，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母神——
  那可是所有上古邪神的母亲，力量几乎能匹敌创世女神的存在。
  可按照已有资料上的记载，母神的灵魂和本体应该都已经跟随创世女神一切毁灭了才对，怎么可能还存在于世，而且就藏在这个属于人类世界的海滨小镇里？
  还有那个嘴巴长反的红裙女人，她应该就是规则里提到的女老师，但如果穿红裙子的女老师并不属于暗夜会的势力，而是被整个小镇通缉的“叛徒”，那她能够进入有着母神气息的房间，难道她是母神的信徒吗？
  但这又说不通了，科尔努诺斯也是母神的孩子之一，而且有传闻说当年上古神战之时它是母神最忠诚的战士。
  如果红裙女老师真的是母神的信徒，那她在科尔努诺斯的暗夜会应该要受到相当程度的尊敬才对，怎么可能被称之为“叛徒”？
  红裙女老师把镇长变红后，从他手里拿走了钥匙，却没有到办公室底下的牢房来，而是去了有母神气息的房间。
  难道那个房间里也关着囚犯，还是那里关了别的什么东西？
  红色镇长和她的对话里提到的“他们”，又是指谁？
  疑问重重。
  苏堇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拿出打火机点燃，用圣火的银白色光辉照亮了脚底的路。
  她脚下并不是什么地面，而是层层叠叠的骸骨堆积成的废墟。
  这些骸骨有的呈现出类似人骨的模样，有的则更加接近动物的样子，而且什么动物都有。
  甚至还有一些错乱的奇怪形状，比如说一个明显是哺乳动物的骨头上却长出了腐烂的软肢，上面还流淌出臭了的蛋黄般的黏稠液体，看着像是某种变异的虫子。
  这一切没有让苏堇受到任何惊吓，她十分镇定地又把圣火的光芒照向四周，看到自己是身处在迷宫一样的地方，身边都是不规则的黑色石壁。
  但当她把圣火凑近时，那些石壁就像液体一样朝里凹起流淌，对圣火避之不及。
  苏堇问卡喀亚：
  “这里的气息呢？属于科尔努诺斯，还是母神？”
  卡喀亚还没从它嗅到了母神气息的打击中缓过劲儿来，闻言悲伤又愤怒道：
  “你把我当狗鼻子吗，天天就知道让我闻味道！你现在应该在跑路才对！”
  苏堇声音冷冽，“卡喀亚，别忘了你的身份。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在母神复苏之前我就可以让你的意识先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这样你也不用害怕了。”
  卡喀亚咬牙切齿地答道：
  “这里只有科尔努诺斯的神力，我在这些骨头上看到了巨大的怨气，它们生前应该都是被暗夜会当成祭品献给祂的动物。”
  苏堇在圣火的照耀下仔细观察着周遭的一切，卡喀亚阴魂不散地提醒她：
  “小心这些东西忽然诈尸咬死你。”
  苏堇听着它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问道：
  “我觉得有件事很奇怪。”
  卡喀亚本来在生闷气，不想搭理她这个明显在钓鱼的问题，但它等了会儿都没等到苏堇继续说下去，忍不住搭话：
  “这里的哪件事不奇怪？说真的，这个破小镇一直给我很不舒服的感觉，我有种预感这里会发生相当可怕的事，这种可怕的等级不是现在的你我能应付的……”
  苏堇制止了它的危言耸听，把话题引到它身上：
  “你也是上古邪神之一，那么母神也是你的母亲啊，为什么你闻到了它的气息后是这种反应？孩子见到妈妈，应该是高兴才对啊。”

  卡喀亚听后发出极其夸张讽刺的笑声，恼火道：
  “你以为邪神之母和邪神的关系，是你们人类雌性和幼崽的关系吗？错了，我们只是祂制造出来侵蚀世界的武器，祂和我们一样，根本就没有感情，没有心，只有企图，有对力量永无止境的追求，还有对弱者的支配和奴役！”
  苏堇笑了笑，开启毒舌模式：
  “我明白了。
  你不喜欢母神，是因为你比祂弱小。
  你喜欢欺压比自己更弱的人类，而祂喜欢欺压你们这些‘孩子’。
  而且在所有受祂欺压的‘孩子’中，你因为性格比较顽劣，力量却比较弱小，是最不受宠的那一个。在神战时，你以受伤为理由背叛了祂的旨意将自己的意识体藏到了不知名的地方，成为了邪神中的叛徒，而母神向来最讨厌不听祂话的孩子。
  所以，你比人类更害怕见到母神复苏，你害怕遭受来自祂的报复，胜过害怕当年那个打散你原身的邪神，我说的没错吧？”
  她每说一句，都等于在卡喀亚脆弱的小心脏上多扎了一针。
  最后，卡喀亚都被她扎成刺猬了，哭唧唧道：
  “你天天分析我有啥用，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无助的废物小点心，你身为人类阵营的希望，不是应该把精力都放在阻止母神复苏上吗？”
  苏堇的语气仍然漫不经心，“所以，母神是真要复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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