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25章 网恋对象
吃串少不了啤酒，洗车店里干活的也都是些酒仙，大家也都很有默契地知道今天主要是陪余刚，要让他喝高兴。几轮下来，余刚已经有点晕了，非要和封季萌喝，被杨繁给挡了回去。
“爱喝自己喝，别给他喝酒。”
余刚眨巴着眼睛：“为什么啊，让他陪我喝一杯嘛。”
“喝个屁，他明天还上学呢。”
“呵呵，你上学的时候酒喝少啦？”余刚转着迷蒙的眼珠子，“你怎么对他这么好，你对我这么好一回行不行啊？”
“行啊，怎么不行，来吧，你不就是想醉吗，我陪你。”杨繁新开了两瓶啤酒，递了一瓶给余刚，直接把瓶口塞到了余刚嘴里，两人对吹。
余刚是真的醉了，摊在椅子上，摸着灌饱的肚子，开始大骂渣男吃他住他最后还要出轨，出轨还不算，竟然还能腆着脸来要青春损失费。
余刚抓着杨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现在的男人怎么都那么烂，老娘三十岁的青春不是青春吗？要他老娘的损失费，我说你丫从阳台跳下去，老娘准给你一笔丧葬费。”
“为什么就没有一个好1，有J8很了不起吗？我也有啊，呜呜呜……我为什么这么惨，我要去鸿运山上当尼姑……”
“大哥，你小声点。”
“没事，又没人认识我。”
“他们认识我。”
桌上其他人看着这一幕神色淡然，这个小妖精一样的刚哥来找他们杨老板也见过好几次了。开始大家也奇怪他们老板怎么有这样的朋友，不过八卦和上班挣钱养家糊口上比起来都是不值一提的事，久而久之也没人再关心。
而杨繁对于自己的取向比较随性，不会刻意去说，也不会刻意掩藏。真要有人发现了，拿着这事儿来问他，他也承认。不过当真有人怀疑他的还是少，小城里的人都以为同性恋是离他们生活相当遥远的怪物，都是些不男不女的变态。像余刚这样儿的，没开口自称老娘之前，大家也只当他是个精致点的男人，更别说杨繁这种挺爷们的了。
酒局散场，大家各回各家，走出串串店那条街，一路上就只剩下杨繁、余刚和封季萌三个人。
杨繁半边肩背驮着已经走不动道，但还坚持不懈边哭边骂的余刚，三人一起来到一个公交站牌前面。
“封季萌，这儿好打车，就在这儿等吧。”说完他把余刚放在站牌下的条凳上坐着，腾出一只手扶着他。
封季萌却并不想在这儿就离开这两人，因为余刚还在一直嚷着让杨繁陪他喝酒，要一块儿去宁市。杨繁嘴上答应了，说把其他人都送走就和他一起去宁市接着喝，但态度并不认真。封季萌想知道他们最后是不是真的要去宁市，他不想杨繁跟跟这个人去宁市。
深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寒冷。刚刚在串串店吃出一身热汗，现在冷风一透，浑身都冰冰凉凉的，封季萌还只穿着一件长袖T恤。他在另一张条凳上坐下，把没什么内容的书包抱在怀里，弯腰肚子压在书包上，垂着头往一旁看，只能看到四条腿。
“封季萌，你帮我扶一下他，我去买点东西。”
封季萌沉默地走过去，一手夹着书包，一手推着余刚的肩膀。
杨繁转身消失在了刚刚走过的巷子里。
杨繁离开后，余刚的哭声也停了，马上换了一张脸对封季萌笑，声音也清明不少：“弟弟，你多大了啊？”
封季萌只目光沉沉看着前面，并不答话。
“交女朋友了吗？应该很多女生喜欢你吧。”
“我在宁市是家酒吧的经理哦，你什么时候来宁市玩找我，我带你去坐船和索道，晚上还能免费带你去酒吧玩。”
“手机拿出来，我把我电话给你。”
“嘿，你这小子哑巴了吗？怎么都不跟我说话……”
“跟你这种死变态有什么好说的。”
杨繁拎着个塑料袋回来了，封季萌闻声就松开了手，余刚差点从椅子上栽倒下来，一个趔趄好歹坐稳了，一时不知道该骂谁。
“谁是变态？人家是知心大哥哥。”
“我管你大哥哥小哥哥，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对小孩不正不经的，小心我揍你。”杨繁正经说话，余刚不敢吭声了。
杨繁从袋子里拿了个报纸包着的烤红薯递给封季萌，封季萌伸手去接，杨繁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指头，又摸了摸他的手背。
封季萌突然错愕，胳膊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双手僵在了两人中间。好在灯光暗淡，他脸色的变化看起来并不明显。
杨繁放开他的手，又捏他的胳膊：“穿厚点，你穿得太少了。”接着把烤红薯塞他手里。
封季萌拿着滚热的烤红薯，因为紧张僵掉的双手才逐渐有了知觉。他从尖上开始剥皮，但是并不好剥开，抠得指甲里都黏黏的。
杨繁从他手里拿过来，先是一分为二，中间橘黄的软芯冒着甜香的热气，他把外皮顺着断面撕开，再递给封季萌。
“谢谢。”封季萌接过去，一手捧一半，小口地咬。
这时候杨繁给封季萌叫的车来了。
“杨老师，我也要吃烤红薯，杨老师，我要你喂我……”余刚毫不害臊地撒起了娇。
杨繁又挑了最大的一个，用报纸包好递给封季萌，接着把整个袋子丢到余刚怀里：“好了，你酒也醒了，自个叫车回宁市吧。”
封季萌不情不愿还是上了车。他冰凉的手指被烤红薯暖得开始发热，嘴里甜丝丝的，胃里暖烘烘的，在车上一直回头看杨繁和余刚还在站牌下拉扯，但车一转弯，两人都看不见了。
他掏出手机。
门：我想你了。
他山之鱼：怎么了？
门：就是想你。很奇怪吗？
他山之鱼：有点奇怪，你以前不这么打招呼。
封季萌擅自脸红了一下，他也觉得自己变得奇怪了，明明刚刚才分开。
门：方便聊天吗？
他山之鱼：老实说，不怎么方便。我还在外面，朋友今天来找我喝酒了。他心情不好。
门：男的？
他山之鱼：是的。
门：gay?
他山之鱼：嗯。
门：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杨繁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话。
他山之鱼：他失恋了。
门：你上次跟我说，两个gay在一起过夜多是为了打炮。他失恋了来找你，肯定对你有想法。
余刚伸头去看杨繁的手机，阴阳怪气的：“谁啊？”
“你那个网恋对象？”
杨繁一侧身：“关你屁事。”
他山之鱼：他对我有没有想法我不知道，但我对他肯定没有想法。
门：那你早点回家好吗？我等你。
他山之鱼：那我尽量早点吧。
杨繁回头对余刚说：“我给你叫车，送你回宁市，我就不去了。”
“啥，就我一个人？我特么下半夜的局都组好了，大伙都等着你呢。”
“大家不都是陪你吗？有我什么事。”
“嘿，我都跟人说好了你要去的，你可不能这么涮我们这帮朋友。”余刚很不满地哼哼，“他以为他谁啊，面都还没见着呢，就管起你来啦。杨繁，你连这都要听，那你简直就是吃错了药。”
“不是，我本身对那种场合没什么兴趣。”
“没兴趣你窝在这破地方一本正经搞网恋？我看你是把自己憋狠了。你要真在网上能找到合适的，我把这块公交站牌给吞咯。你听我的，正儿八经我给你介绍几个靠谱的，我能整你吗？”说着余刚开始掏手机。
杨繁推了他一把：“去去去，你别琢磨着给我介绍了。”
“对了，今天就就有两个你不认识的，我一会儿给你介绍啊。”
“你再说跟我介绍，我就真不去了。”
“等你见光死了，你别来求我。”
从洪城到宁市四十分钟的车程，宁市酒吧街的夜晚还是一如既往的灯红柳绿，并且弥散着一股淡淡的酸臭的味道。余刚指挥着司机从宽敞的大路开进小巷，在一个黑黢黢的门脸前停车，头顶上一块灯光暗淡的招牌——夜色。
两人推开那扇隔音门，轻车熟路就找到了包房。余刚上一轮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夸张地和包房里的每个人拥抱、亲亲，杨繁也挨着打招呼。
在座的基本都是熟面孔，圈里人。结交散伙，人跟人之间或深入或浅薄的交情，最后形成了一个比较稳定的小团体。杨繁现在跟这帮人联系的不算紧密，也不太混圈了，终日窝在洪城他那一亩三分地里，像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青年农民。
介绍了新朋友之后，杨繁在熟人旁边坐下，酒像是长了腿，自己就跑到他手里来了。
“小杨，挺久没见你了，在忙些啥啊？”说话的是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位大哥，已经四十出头了，是家贸易公司的老板。
“是啊，我们都可想你了，一问鱼鱼，他就说你抛弃我们了。”接话的是大哥的伴侣，也快四十了。
杨繁把酒杯抵在嘴边：“不是，店里太忙。”
“忙点好啊，年轻正是挣钱的时候。”
大哥的伴侣不太同意这话：“你这话不对，年轻正是享受生活享受爱情的时候，我两这时候，上有老下有小才不敢浪了，一心挣钱。”说着又对杨繁，“今天要不是说你来，我们都不来的。”
杨繁举起酒杯：“哥，我敬你们。”一杯酒下肚，杨繁又才说，“真羡慕你俩啊。”
这堆人里有好几对稳定的情侣，圈子只有这么大，互为前男友的也有好几对。无疑这两位是大家的楷模和羡慕的对象，不仅获得了家人的支持理解，二人公开结了婚，领养了一个有点残疾的男孩，男孩已经上小学了。这对世间普通夫妇来说平凡简单的幸福，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却稀罕又难以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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