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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36章 不坏


“咚”地一声,大家一回头,看见倒在地板上的封季萌。其他九个球员纷纷围上去,也不敢贸然伸手去动他,喊着:“杨哥,封季萌晕倒了。”

        杨繁刚走过去,封季萌已经撑着地面自己坐了起来,挤着眉头用力眨眼。刚刚训练一通,又做完二十个俯卧撑,他起得太急,低血糖导致他眼前一黑,步子顿时不稳,但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

        杨繁蹲下去,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怎么回事?”

        封季萌甩了甩头,紧接着站了起来:“没什么。”

        “没吃东西?”

        封季萌没说话。他在学校几乎不吃饭,早晚都在家吃,中午一般吃个面包、巧克力或者其他零食将就一下。今天中午睡忘了,醒来也没觉得饿,他想训练完回家再吃的。

        杨繁揪着封季萌教育其他人:“再说一遍,训练前不宜吃得太饱,但也不能一点东西不吃,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活生生的例子羞愧地低下了头。

        “去学校超市买点东西先垫垫。”

        “我没事。”

        今天的体能训练结束了,接下来是技术训练,封季萌从地上捡了个球托着,等杨繁的指令。

        “我叫你快去。”杨繁少有地怒气又有些上头。

        封季萌今天的训练没有把身上的饰品全部摘掉,看得见的摘掉了,看不见的,在他训练出汗把外面的衣服都脱掉,只剩一件T恤时,也能从薄薄的T恤衫下看到形状,两颗横着的钉子。体能训练还行,一会儿的接发球训练,被球蹭到很容易受伤。但是在那样的位置上,杨繁说他不是,不说也不是。

        他觉得封季萌知道,故意这么做,暗地里对他挑衅,明面上跟他闹别扭。

        别扭前晚他和别人合唱情歌,回到洪城没让他留宿,而是让司机把他送了回去。他在为杨繁前晚的拒绝找不痛快。

        封季萌托着球走到了拦网一侧:“懒得走。”

        杨繁沉下声,也黑了脸:“我再说一遍,你先去吃点东西,要不然就别练了,我承担不起把你们练坏了的责任。”

        另外九个球员尴尬地面面相觑。一起训练过好几回了,其他人都互相熟悉了起来,因这同一爱好,甚至交上了朋友。只有封季萌,和自己班上的同学也热络不起来,更别说其他的。

        张家瑞瞅了瞅两人的脸色,跑到场地边上,从包里拿了一个面包给封季萌:“给,今天买一送一,正好多一个。”

        封季萌看了张家瑞一眼,淡淡说:“不用。”

        杨繁两步走过去,从张家瑞手里拿过面包,把封季萌手里的球拿走,面包塞给他:“边上吃去。”

        封季萌缩着手拒绝,杨繁把他的手拉出来,颇有些严厉地咬着牙齿说:“别不识好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封季萌不情不愿,还是捏住了面包。

        侯文跑去把简航的运动饮料拿过来给封季萌,封季萌稍微犹豫了片刻,伸手接了。训练开始,双人垫球,封季萌到场地边上坐着吃东西和休息。

        简航黑着脸,一个球给侯文砸过去:“要献殷勤你他妈不拿你自己的?”

        “我的我喝过。”

        “……”

        侯文很有技巧地把球接了起来,一个抛物线给简航传回来:“别生气啦,训练结束我就买来还你。”

        “我训练不喝?”

        “你可以喝我的啊。”

        “凭什么我就要喝你喝过的,我就比他低人一等是不是。”

        “因为他肯定介意我喝过的,你又不介意。”

        “我凭什么不介意?”

        侯文瞪大他那双在一张瘦脸上已然显得挺圆的眼睛:“你介意吗?中午我咬了一半的排骨你也吃了啊。”

        “……”

        简航突然有点脸热,可能是今天训练强度又加大了原因,他堵了一会儿,又冲侯文嚷嚷:“这是水的事吗?”

        “我只是觉得人都饿晕倒了,同学之间帮个忙而已。放心吧,你在我心中NO.1的地位是不会动摇的,别吃醋了。”

        “我……谁吃醋了。”

        侯文不说话,只是笑笑,那脸上分明写着——别说了,我都懂。

        “聊得挺热闹啊。”杨繁走过来拍了拍侯文的肩,拍得他动作一慢,球滚落到了地上。

        他不太好意思地对杨繁笑了笑:“随便聊聊……就探讨探讨技巧。”

        “你去跟张家瑞探讨技巧吧,教下他怎么把球传得稳点。”

        简航个头高,身材壮硕,力气也大,在他们这队伍里,力量和技术都算最好的,也有过实地比赛的经验。杨繁来问下他关于选择正式队员的意见。

        隔壁和张家瑞传球的侯文,以及旁边几个队员,已经展开了训练结束后要不要去吃烧烤的话题。他们用两句话就达成了一致,去。

        还记得第一天训练结束,大家都累得走不动道了,然而今天结束,一个个的健步如飞,奔向等待他们的烧烤。

        等他们收球,杨繁已经先一步走出了大门,但也没有走远,在门边打电话等着锁门。封季萌看着他,一时拿不定主意。他有些后悔刚刚顶撞了杨繁来着,他知道杨繁是好意,他愤懑不满的是杨繁为什么不能对他更好一点,明明可以更好的,至少可以像最开始那样。

        张家瑞从后面一个健步飞扑上来勒住封季萌的脖子:“走,跟我们一块儿吃烧烤去?”

        封季萌又很不自在把脸朝侧面偏开,推了推张家瑞,但这人很不识趣地像强力胶水一样粘在他身上。吃人嘴软果然是真的,这下封季萌不太好意思直接给人掀翻了。

        他缩着肩头躲:“你先把手拿开。”

        张家瑞才注意到自己过分亲近了一样,愣了一下,把封季萌放开了,立马转头勾住了正好在他旁边侯文的肩膀,只伸长脖子往封季萌这边靠:“走吧走吧,大家都去。”

        “我不去了。”封季萌快步往外走,他想找杨繁,虽然不知道找到杨繁要说什么,能做什么。

        “对了,面包多少钱?我转给你。”又问侯文,“还有刚刚的饮料。”

        张家瑞没搭理封季萌,指着他问旁边的侯文:“他一直这德性?”

        侯文也劝封季萌:“走吧,队里的人都去,简航也说商量一下各自打球的位置。”

        走到了门口,杨繁捏着电话正等着他们,还在跟电话里的人说:“行啊,有空一起吃个饭……”

        张家瑞又问杨繁:“杨哥,要一起去吃烧烤不?”

        杨繁摆摆手,挂了电话:“你们去。”

        简航劝了一句:“杨哥,一起吧,你正好给大家分析下各自的优缺点。”

        杨繁笑嘻嘻的:“有个大人在,你们不会不自在?”

        “不会啊,怎么会呢,虽然我们背后说你没人性,实际上当你是好哥们。”张家瑞嘻嘻哈哈地开玩笑。

        杨繁虎着脸踢了他一脚,又说:“你们先去,我要回店里看看,一会儿有空的话就过去。”

        因为杨繁这句话,封季萌的拒绝就显得不那么坚决了。他被一群大男生裹挟着朝烧烤店去,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心思还在刚刚杨繁挂掉电话时一闪而过的手机屏幕上,上面写着苏明朗。他们不仅私下有联系,还约在一起吃饭。

        天气冷了,烧烤店里还是很热闹,烤串冒着热气端上来,被这些如狼似虎的少年一抢而光,连封季萌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就被塞一把串,还被劝着快点吃,不然冷了。

        边吃边聊,本来吵吵嚷嚷的小门脸,因为他们的加入,吵闹声简直快要把小店给挤爆了。烧烤端上来一轮又一轮,封季萌也跟着吃下去不少,再加上可乐雪碧橙汁,到最后每个人肚子都顶了出来。

        等大家掏出手机准备把钱先给简航,再由简航去结账时,老板告诉他们,钱已经付了,封季萌给的。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他,封季萌一脸木然。他做出这种举动主要是给张家瑞和侯文钱他们不要。他想好了,如果其他人要AA把钱算好给他,他也会收下。

        谁知张家瑞突然咧嘴一笑,一拳砸在封季萌肩膀上:“萌哥,真豪气,小弟我以后就跟你混了。”说完又笑嘻嘻地揽封季萌的肩。

        张家瑞这么一带,大家又嘻嘻哈哈地喊他“萌哥”,拍拍他的肩头,或者锤锤他的手臂,对他说谢谢。

        一群小伙笑闹着从烧烤店出来,各自告别,封季萌打车回家。坐在车上,封季萌手机震了震,他掏出来,是一条好友请求,从他们的排球队的群里转过来的,备注写着——我是张家瑞,萌哥。

        封季萌点了同意,紧接着手机一直在震,队里另外八个人陆续请求添加好友,简航是最后一个发过来的。

        今天直到最后,杨繁都没有来,不知道真是店里忙,还是被其他什么事情耽搁了。

        但封季萌感觉并不坏。他没怎么说话,也没怎么听进去其他人的废话,吃着并不太喜欢的烧烤,嗅着店里食物和人味混合的并不好闻的气味儿,脑子里都被吵得嗡嗡嗡地,但感觉并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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