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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弹劾


依照盛央帝的遗命,丧仪一切从简,只要求将自己与元懿皇后合葬。

        盛央帝死前留下三封遗诏。第一封,是命翊王登基。第二封,是安顿西南北三疆——西疆替换了大部分官员,将西疆残留的格国旧部全数剔除;徐十五擢升为正三品大将军,全权统领南疆军;册封路家家主路文冉为北疆王,世袭罔替,且授兵权。

        而第三封,便是与元懿皇后合葬。

        岑静昭虽然被盛央帝口头授予了三品官职,但毕竟没有正式诏命,她无法出席葬礼,只能在自己院中,默默对着皇宫的方向下跪,算是尽自己最后的一份心意。

        虽然皇帝把她当成棋子,但也切实抬举了她,也教会了她许多道理。

        当听到孙不思跑回来复述三封遗诏,岑静昭有些意外。

        在她曾看到的那第二封遗诏里,只有敕封北疆王一事,没有提及西疆官员和南疆军权,想来一方面是盛央帝为了稳固边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隐藏和保护北疆,不让北疆太引人注目。

        这样也好,徐十五权力更大,想来翊王,不,新帝短时间内不敢轻易将手伸到南疆。

        虽然新帝从小到大,无论是备受冷落的亲王世子,还是荣宠加身的储君,甚至是刚刚坐上皇位的天子,他从未做过一件大奸大恶之事,但她从来不敢相信他。

        而且自从她开始走进权力漩涡,就开始防备他,总是不自觉将他放到自己对立的一面。

        她没有理由,只有直觉,她不相信人在面对无上权力的时候,会毫无私心,而人一旦有了私心,难免就会产生邪念。

        她要比从前更加小心才行。

        收回思绪,她郑重磕了三个头,然后回了房间。

        外祖母宣她明日入宫,她要好好休息,不能让外祖母担心。

        ———

        暮色四合,忙碌了一整日的卓远侯沈未坚终于回了家,刚一进屋,就看到自己的妻子孙氏抱着账本写写划划。

        他走到孙氏身边,“账上的事有人去查,你何必自己事无巨细地看?”

        孙氏笑笑,“不是账上的事,妾在未璞儿挑选聘礼,妾想从私库里添上几样,也显得我们侯府重视这门亲事。”

        说到亲事,沈未坚又是一阵火大。

        “重视什么?他岑家李代桃僵、偷梁换柱,把我沈家当成猴耍!他们爱嫁就嫁,不爱嫁趁早别登门!”

        当初,明明说好了,求娶的是瑞国公府嫡女,可当沈家带着庚帖和聘礼到了岑家,岑家庚帖上的名字却赫然是“岑静如”。

        那时,沈家才知道,原来在年初,岑家耆老来瑞国公府的时候,岑静如就已经被记在了辰锦郡主名下,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嫡女。

        沈家大张旗鼓地抬着纳采之礼到岑家,原本是为了不给岑家留退路,让所有人都知道岑家和沈家已经结为一体,但现在却是作茧自缚,沈家不可能再灰溜溜地抬着这些东西回去。

        岑家这事虽不地道,但在程序上并无错漏,岑静如的确是嫡女。

        而且岑肆振振有词——

        沈家当初来询问,并未明说名字,而他的三个女儿,一个已是和离之身,一个尚在孝中,合适的女儿便只有岑静如一人。

        最后,沈家只能哑巴吃黄连,认下这门亲事。

        而且,因为两家结亲,沈家要挟岑家的砝码也失效了,如果岑家因通敌叛国这种大罪而出事,沈家一定无法幸免。

        孙氏知道夫君还在因岑家不义而气愤,只好温声劝慰。

        “夫君,其实这也未必都是坏事。岑三娘的这几年的事迹,妾光是听说就已经吓得吃不下饭。哪家的女子这样放肆?还要入朝为官,简直是有违礼法!沈家若娶了这样的人,只怕将来家宅不宁。

        “但岑四娘妾见过几面,虽然姿容不及她姐姐,但人品端庄,温柔贤惠。虽非郡主亲生,但有了这层关系,也算是我们沈家的助力。”

        “算了算了。”沈未坚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只是不甘心被如此戏耍,“她岑三娘准备做官?就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已经联络好了朝臣,明日便要叫岑静昭好看!

        ———

        翌日,岑静昭一早便进了宫。

        刚到沐淑宫,她便感觉到了异常,这里似乎空旷了许多。

        进入正殿,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排箱子,宫女们井井有条地将各种器物装箱,大长公主则在一旁的榻上看书。

        岑静昭走到大长公主面前请安,“昭儿见过外祖母,这是?”

        大长公主将书合上,笑道:“你来得早,可去见过皇后了?”

        岑静昭摇摇头,“皇后殿下刚刚插手宫务,现在千头万绪,昭儿不敢叨扰,只请了安便过来了。”

        大长公主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你最有分寸,外祖母不担心你。”

        岑静昭仔细回想了大长公主的话,又看着一地的箱子,问道:“外祖母是准备离宫?”

        “嗯,我准备回济州了。”

        岑静昭只以为外祖母是要搬到宫外的公主府,没想到竟是要远离仕焦,她第一反应就是新帝施压。

        “不是。”

        大长公主反驳,岑静昭这才发现自己竟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在先帝需要时走进后宫,替他管理后宫,但眼下这些事都该由她负责,我无需再在宫里周旋了。”

        “那外祖母也可以住在公主府啊!为何一定要回济州呢?”

        “我虽是公主,但在仕焦却未曾过过一日畅快的日子,对这里没有什么家的归属。”大长公主轻叹一声,仿佛陷入了回忆,“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在济州。”

        话已至此,岑静昭再也说不出挽留的话,只能嘱咐外祖母一路小心。

        “我同你长姐说了,她也想跟我一起回济州。”

        这一点岑静昭倒是不奇怪,父亲包庇王姨娘一事,岑静时受的打击并不比她小,这样的家确实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两人正聊着,雪婵快步走近,面带忧虑道:“三娘子,陛下传召,就在乾鉴殿。”

        岑静昭不解,今日朝会,大臣们都在乾鉴殿,她可不认为皇帝会和先帝一样,抬举她让她参政。

        既不是好事,那便只能是坏事了。

        ———

        岑静昭不是第一次进乾鉴殿了,她迎着众人的目光,昂首阔步走到前面,对着皇帝行叩首大礼。

        “臣女参见陛下。”

        洛启看着岑静昭给自己行如此大礼,脸上的怅然一闪而过,他微一点头,两名内官立刻扶起岑静昭。

        不知是不是有意的,这两人的手并不安分,很快,她浅浅的袖袋便掉了出来,而其中还有一枚青灰色的香囊。

        内官手疾眼快,立刻拾了起来,呈到皇帝面前。

        大臣们已经窃窃私语,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枚香囊是男子之物。

        汪宪终于抓到了岑静昭的把柄,高声道:“陛下,看来传言非虚!岑三娘子尚未婚配,却已和男子私相授受!这枚香囊就是最好的证明!”

        岑静昭了然,看来这才是今日的重点。

        皇帝拿起香囊,不需要仔细看便能看出来,正是丹毅侯府绣娘的手艺,皇后随身携带的小物件,也多是这种针脚。

        “岑三娘子,你能解释一下这枚香囊的来历吗?”

        不等岑静昭开口,已经有人抢先说道:“难怪都说岑三娘子和徐将军交往过密,看来早已经有蛛丝马迹了。这香囊是旧物,想来两人私下往来已久。”

        皇帝的手紧紧攥着,原来他从一开始便出局了吗?岑静昭和徐十五是两情相悦?所以她才随身携带着他的旧物。

        “不错,岑三娘子罔顾礼法,不堪为师,请陛下明鉴,废除其祭酒的身份!”

        原来是为了这个,就像先帝说的,大家会团结起来打压她,只因为她是女子。

        她终于知道为何先帝只是口头许诺,而从未明发上谕确定她的身份,他要让她自己去争去斗。

        可是现在她却不想斗了,她小心经营了多年,现在不想再继续算计了。

        她从一开始就是被算计的那个,被王姨娘和父亲算计,又被先帝算计,这种日子,她乏了。

        “臣女无话可说,全凭陛下定夺。”

        一时间,朝臣们都泄了气,他们都知道岑静昭巧言令色,最是难缠,各自都打好了腹稿准备迎战,结果对方却直接挂起了白旗,退出了战场。

        皇帝也同样是这种感觉,他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在这种时候提及的。

        “学宫一事容后再议。”

        皇帝说话的时候始终觑着岑静昭的脸色,却并未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气愤或紧张,就好像今日的事与她无关一样。

        ———

        岑静昭还未回到瑞国公府,她因和徐十五私相授受而被暂时革职的事已经传遍了仕焦。

        刚一回府,老夫人就派薛妈妈来请她,想来是听说了这件事。

        岑静昭从未如此厌烦过这个家,她没有理会薛妈妈,径直往自己的院子走,却被薛妈妈拦下了。

        “啪——”

        岑静昭忍无可忍,一巴掌打懵了薛妈妈。

        “我说过,我现在没时间!少来烦我!”

        说罢,不理会薛妈妈错愕之后饱含怨愤的眼神,大步走了。

        此后,国公爷、辰锦郡主都派人来请,但岑静昭关在隽华院,谁也不见。

        初喜和石妈妈听说了宫里发生的事,暗叹娘子倒霉,香囊怎么就突然被发现了呢?

        岑静昭冷笑,倒霉吗?是有人故意给她下套呢!

        她手中捏着香囊,沉声吩咐出息:“去把同穗叫来。”

        同穗很快便来了,她倒是一脸坦然,“娘子怎么了?”

        岑静昭突然感觉心口传来一阵闷痛,“为什么?”

        同穗苦笑,“娘子为何以为是我?香囊的事,在场的可是初喜啊!您为何不怀疑她?”

        “因为我信她。”

        闻言,同穗脸上连苦笑都维持不住了,她直接跪在了岑静昭面前。

        “其实也不为什么,只是希望娘子看看我。”同穗看着岑静昭的脸,仿佛陷入了回忆。

        “我不如初喜讨娘子喜欢,但我也是真心为了娘子,娘子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做的呢?把我送个大娘子,还说是器重我。什么事都不跟我,还说是为了我好。”

        岑静昭一时无言,她竟不知同穗的心里有这么多怨气。

        半晌,她才略带疲惫道:“你若不愿,应该跟我说的。你把我的事捅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什么好处,只是娘子做不了官,就能留在家中,郡主一直希望能和您修复母女之情。如果您去了朝堂,就会像出笼的鸟,失去掌控,再也不会回来了。”

        “既然你对母亲这么忠心,那便去伺候她吧!不要再来隽华院了,否则,我不保证不会旧事重提,扒了你的皮。”

        同穗身形一僵,克制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多谢娘子!”

        离开前,她转身最后看了一眼岑静昭,沉声道:“是沈家。”

        岑静昭立刻明白过来,今日的这些事都出自卓远侯府之手。

        今日她在大殿上已经想好不再算计别人,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沈家既然已经出招了,她只好应战,端看最后谁棋胜一招。

        同穗离开之后,初喜小心翼翼探进来一个脑袋,见娘子面色还好,便大着胆子走到娘子身边。

        “娘子,别难过了,同穗犯傻,您跟傻子生气,多不值啊!”

        岑静昭被逗笑了,初喜总是这样,能让人开怀,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腻。

        小丫头撅着嘴,有些不悦。

        “娘子,翊王……不,陛下,他不是心悦您吗?为何还要跟着朝臣们沆瀣一气对付您?奴婢本来还以为陛下登基之后,娘子的日子会比从前好过呢……”

        岑静昭狠狠戳了一下初喜的额头,严肃道:“如果总以为别人会因为感情而不是利益而和你合作,那你就离死不远了。人心易变,更何况是难测的君心?只有以利益构建起来的关系最为稳固。还有,以后不要再提那些旧事了,被人做文章倒无所谓,只怕楚姐姐会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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