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成婚（二）
“来了来了，县主，姑爷的迎亲队伍到咱们府正门了。”
青玉小跑着进来，穿着带红的夹袄，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来过，处处彰显大日子的喜庆。
“速度还真快。”静怡公主在一旁听着，顿时来了兴致，又继续问青玉，道：“外面是不是很热闹？”
“回公主，是啊！热闹得紧，若不是长公主拦着，咱们家驸马爷就要亲自上阵堵门了。”
青玉话音一落，整个房间的人瞬间哄堂大笑。
大家都知道云驸马爷平时偶尔不着调，也没怎么当一回事，笑笑就过了，顶多觉得他是想凑热闹，堵门设置关卡的，还得是云家的子侄以及几个关系近点的皇家子弟。
这次参加婚宴的人皆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其中也有不少夫人借婚宴为家中儿女暗中物色另一半的人选。
随后，云婳就开始换嫁衣。
繁复的嫁衣在青玉、红玉的帮助下一件件穿起，凤冠戴到头上那一刻，云婳有一瞬间的窒息感。
太……太重了，感觉脖子都要被压短一截，稍作缓和，才渐渐适应。
龙凤呈祥盖头随即落下，她的视线就只剩下一片喜庆的红色。
院外喧闹声越来越清晰，亲友们的起哄声此起彼伏，能明显感知到是往这边走来。
其间有几名男子的声音格外清晰，脱颖而出，听得出来，那兴奋劲一点也没比新郎少。
“来了来了。”
静怡公主也很兴奋，牵着楚玉颜的手就往窗口小跑过去，瞧着一群人被拦在外面，斗智斗勇。
看了一会儿，她又觉得在窗口看少了点意思，便又拉着楚玉颜出屋子，融入那热闹之中，成为制造热闹的一员。
到了催妆诗的环节，作首诗对于谢谦来说小菜一碟，或者说整场堵门环节对于他们迎亲队伍的成员来说，都算不上什么难事，很轻松就到了云婳闺房门口。
说起来，这还是谢谦白日里第一回进入清风院。
一首催妆诗作完，静怡公主仍然觉得不够，太快太容易了，又出声怂恿，要求谢谦再作两首。
谢谦全程带着温柔的笑容，也不觉得恼，乖乖地作了两首，随即又是一阵起哄。
时辰差不多了，才通知里面的人。屋门一打开，云婳就被人扶着走到门口，因为云舒纤细的小身板支撑不住全程，所以背云婳出门的是侯府二房的大堂兄云峥。
“四妹妹，哥哥背你出门了。”说是大堂兄，其实也不过比云婳大两岁，这次是代表外放的二房，特意从青州回来给她送嫁的。
在云婳的记忆中，大堂兄整天崩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做什么都是一本正经的，像个小老头。
后来二叔外放青州做官，一家子都跟着过去了，鲜少回京，云婳与二叔家的堂兄弟也是多年不见，更谈不上什么感情。
“有劳大哥了。”云婳低声客气回答。
随即，云婳在旁人的搀扶下，趴到大哥云峥的后背上，在一阵热闹的声音中缓缓离开生活十几年的院落。
这一刻，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只嫁到隔壁，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她突然发现，大哥的后背比她想象中要宽阔，要厚实，背起她来，也比想象中稳当。
一路走出去，红盖头隔绝了视线，她却能在嘈杂的声音中准确捕捉到父亲与弟弟嚎啕大哭的声音，这激烈的反应，让云婳一度觉得自己不是嫁给隔壁谢大人，而是嫁到遥远的边疆。
拜别父母，云峥又背着云婳走出府门，送上花轿。
花轿抬起前，云婳听到大堂兄喘着气，交待谢谦道：“舍妹今后就交给谢大人了，还望谢大人好好待她。”
“大哥请放心，能迎娶县主，乃我之幸，此生定不相负。”谢谦并没有因为云峥年轻而有任何轻视之意，而是给予足够的尊重，正儿八经允了诺。
“起轿！”
花轿缓缓抬起，按照原先的计划，花轿从宜安长公主府出发，要绕回敬亭侯府，由谢谦背着云婳回去，拜别老祖母，又去祠堂给列祖列宗上香磕头，告知列祖列宗，云家有女要出嫁了，随后继续绕城一圈才拐回首辅府。
谢谦家中没有在世的长辈，他也不太愿意提及父母亲人，便邀请宜安长公主与云思远夫妻过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望着下首一对璧人，坐在高堂之上的宜安长公主终是红了眼眶，心中无限感慨。
而云思远在公主府时就已经大哭一场了，此时双眼红肿，想哭，又觉得不合时宜，便一直强忍着，回府的路上，又抱着宜安长公主大哭。
宜安长公主很无奈，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低声念叨云思远，道：“行了行了，又不是不回来了，收起你那点猫泪，看你那没出息的样，舒儿都没你哭得狠。”
……
首辅府正院中，处处都是喜庆的红色，与前厅的热闹不同，后院安静的让云婳无所适从，她端坐在床榻上，双手交叉平放在大腿处，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动作。
她记得还有闹洞房的环节，就想维持自己端庄的形象。就这么维持了一刻钟左右，身体发僵，特别是脖颈处，已经隐隐有坚持不下去的迹象，不由泄气，嘟囔一句：“怎么还不回来？”
话音刚落，她垂眸，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绣金靴子，随即谢谦温柔醇厚的声音落入耳中，调侃她道：“也就几日不见，我家婳婳就这么想我了？”
云婳神色不由一僵，下意识抬脸追寻声音的源头。与此同时，红盖头也被轻轻挑起，没有了遮挡，她带着茫然的目光正好对上谢谦含笑的眉眼。
“谢夫人。”那呆愣的模样甚是可爱，谢谦心头微软，柔声轻唤。
这声称呼好似在心头舌尖辗转多年，吐露时缠绵悱恻，包含着万般情意，久久不成退散。
小姑娘似乎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呼唤，小脸红扑扑的，与那一身嫁衣分外相衬，杏眸微垂，有些羞又有些恼，嘀咕道：“走路怎么没有声音的？”
“有声音的话，不就听不到婳婳你的心声了？”谢谦走向一旁的桌子，亲自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云婳，柔声道：“谢夫人，该喝合卺酒了。”
云婳伸手接过，配合着谢谦完成仪式，两人靠得如此之近，她愣是全程不敢抬眸与谢谦对视。
即便如此，却也能感觉到谢谦火热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略有些不自在。
“别怕，没有外人在，你不必拘谨。”谢谦不希望云婳嫁过来之后，就压抑自己的天性，被各种规矩束缚。
他希望云婳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出嫁前怎么样，出嫁后能得到更多，也更加自由随性。
闻言，云婳下意识往谢谦身后看去，果然如谢谦所言，顿时松了一口气，立马皱着一张小脸，停止的后背也瞬间佝偻下来，又伸手捏了捏僵直的脖颈。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装这么久，好累啊！脖子难受得很，我可以摘金冠了吗？它太重了，压的我有些喘不上气，而且我好饿啊！成个亲怎么这么累……”
没有外人在，云婳也懒得继续讲究，小嘴吧嗒吧嗒一直在吐槽。
谢谦静静听着，一边帮云婳拆金冠，掂在手中，却是分量不轻，便抬手想帮云婳捏一捏脖子，让她放松一下。
手刚触及那细腻的肌肤，就被云婳躲开了，小姑娘反应很快，满脸的不自在，支支吾吾道：“我……我自己来就……就好了，我……我饿了。”
“嗯，我让人上菜。”林叔心细，早就让厨房提前备好云婳爱吃的食物，只等着主家的分府，便直接上桌。
“一会儿我还得出去应酬，你自己在院子里，需要什么你就直接吩咐下人做，等我回来。”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你……嗯，没事了，去吧！”云婳欲言又止，想叮嘱两句，让谢谦少喝点酒，喝酒伤身，可是又觉得难为情，怎么也说不出口，那点小情绪通通都摆在了脸上。
“嗯，等我。”谢谦轻笑一声，没有拆穿小姑娘的尴尬，临走前捏了捏她的脸，内心分外愉悦的离去了。
谢谦离开后，云婳一个人闲得无聊，四下将房间仔仔细细打量一遍，发现屋内的所有家具都是新的，而且屋中的摆件也非常贴合自己的喜好，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得差不多了，就有下人端着饭食进来，又规规矩矩地退下，只余青玉、红玉在旁伺候。
饭后，沐浴完毕，云婳换上宽松轻便的衣裳，躺到柔软的被褥之中，脑子里回想起前一夜所看到的画册，小脸不由发热。
作为谢谦的新婚妻子，刚上任的谢夫人，云婳虽然很累，但依旧坚持着等待谢谦回来。谁知一个晃神，竟迷迷糊糊睡过去了，连谢谦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还做起了梦。
在梦里，她新得了一条毛茸茸的白色松狮犬，大脸盘子，小又圆的眼睛，看上去蠢萌蠢萌的，煞是可爱。
她很高兴，抱着幼犬向谢谦炫耀，吧啦吧啦说个不停，表达着自己对这条狗的喜爱。
谁知一转眼，就看到谢谦温柔的笑脸瞬间变成了大松狮，还伸着舌头，咧着嘴笑。
下一刻，云婳就见大松狮犬朝自己扑来，不顾她的反抗，一个劲舔她的脸，直到满脸口水也不松开，好似对她喜欢极了。
梦里的云婳一直挣扎，挥舞着四肢，焦急不已，嘴里骂道：“臭狗走开，走开，还我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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