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旧照
晚上七点半，祁星睿带着一个满头银发，身穿暗红色呢子大衣的老太太回家了。
苏妍正在客厅吃着车厘子刷微博，急忙起身至玄关处迎接。
祁星睿脱下外套，换上拖鞋，又踮着脚在鞋柜上方找出了奶奶的拖鞋。
奶奶坐在门口的矮凳上，他蹲下来，细碎的刘海挡住了视线。
玄关的灯光细碎而温暖，恍惚置身于傍晚的夕阳余晖中。
他好温柔。
苏妍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厉害，就像是快要从嗓子眼儿里面蹦出来似的。
祁星睿扶起奶奶，“奶，你要的孙媳妇，你上次见过的。”
奶奶快步上前，拉过苏妍的手就往客厅走：“小苏，奶奶想见你好久了，祁星睿一直说你忙，这回终于见到你了。”
苏妍回握奶奶的手，笑得客气又温柔。
两人顺势坐到沙发上。
祁星睿悄声上楼，站在楼梯上用口型对苏妍示意：交给你了。
苏妍悄悄比了个ok，切换到方言乖巧地说，“奶奶，之前我妈妈生病，我一直在省城医院里陪护。让您和祁星睿久等了。”
“是个孝顺孩子。”奶奶十分满意。
苏妍拿着温婉女性的剧本，跟奶奶的聊天中无意中透露了自己学历和过往工作经历。
又换了个角度讲述自己在等待母亲手术时的彷徨无助，祁星睿如神兵版天将的英勇无畏，将自己对他的感激和仰慕之情说的务必有代入感。
“哎呀，无巧不成书呀。”奶奶掏出手机，眯着眼睛把相册调出来。“就祁小宝这个见谁都跨脸的样子，我一直以为他会成老光棍呢。”
“谁能想到那天那个小车祸，会让你们半个月就结婚呢。”
“缘分，这都是缘分。”
看着奶奶在相册里点出了一个小正太，愉快地说：“来，看小宝小时候。”
苏妍用手背轻轻遮住嘴巴，看着有历史感的泛黄照片。
奶奶解说：“这个是他100天，我们镇上照相馆拍的。你看旁边这个名字，是他爸爸亲手写的，写得不错吧。”
苏妍应和：“那几年是不是g县流行这个，我也有张这样的百天照。”
“那时候家里穷哟，老大媳妇天天搅屎。小宝他爸没办法，带着他后妈从县棉织厂辞职回家种地。你看这个，他爸回家那天，给他带了糖葫芦。”
苏妍放大泛黄的照片，五岁小正太眼睛通红，手里紧紧撰着一个链子，“他哭了？”
“吕柳思抢了他的糖葫芦，他太小了，谁来都哄不好，最后他爸说带他去镇上拍照才哄好的。”
奶奶翻得很慢，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都用方言说的清楚又温馨。
奶奶滑过另一张照片，漫天纸花祁星睿捧着《求道》世界杯，桀骜张扬，“那时候他在苏黎世打比赛，我摔了一跤，不敢告诉他。等他拿着奖杯回来，发现我在医院里，那个表情啊。我不知道你懂不懂那种事业上升期猛然停止的感觉。”
看到这张照片，苏妍维持了一晚上的温柔知性突然有点挂不住了。
她感同身受。
她想回省城，她想竞聘副总。
职场，四年，多少个方案，多少次谈判，多少晚熬过的夜。
职场人都知道平台的重要性，她这一辞职，断送的不仅是副总的梦，更是她的平步青云，她的百万年薪。
她太明白祁星睿放弃了多少梦想与坚持。
在职场上，她还没攀登上顶峰，中途返程就如此难过，更别提他曾经看过山巅的风景。
她看着照片里意气风发的他：“奶奶，他不后悔。”
妈妈，我也不后悔。
奶奶揉了揉眼睛：“我今年83了，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年，我就想啊，在去陪老板儿之前，最好有个人能走进他心理，他一个人，我真怕他孤单。”
苏妍摸了摸奶奶的背部：“您放心，他不会孤单的。”
他有那么庞大的投资版图，玩游戏的时候还恰直播工资，那张脸在那儿礼物就嗖嗖的，他孤单个啥啊。
奶奶对苏妍十分满意。
她牵着她的手上了三楼，敲开了工作室的门，“祁星睿，带你媳妇去玩你那个游戏，给她看看你世界冠军的实力。”
祁星睿：“……”
苏妍：“……”
他好像正在跟其他人开视频会，电脑屏幕上被分隔成数块，中间还在播放游戏录像。
祁星睿面无表情地对麦克风说了一句，“散会，有事儿。”
脚下的地毯十分松软，苏妍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这到底是搞定了奶奶，还是搞砸了？
这影响到老板工作，会不会扣工资啊？
祁星睿散掉会议，手插口袋冷冷地看向门口低着头的苏妍：“你行不行？”
奶奶踮着脚敲祁星睿脑袋：“祁小宝，告诉你多少次，喜欢女孩子要主动温柔热情，这是你老婆，不是其他人。”
祁星睿不敢闪躲，只拿胳膊轻轻的挡着奶奶，眼神疯狂给苏妍示意。
苏妍立马拉住奶奶的手撒娇主动背锅，“奶奶，我就喜欢他这种高冷禁欲挂的。”
奶奶的音量变小，但气场仍旧十分强大：“你给我把那个直播打开，我要看着你带她玩。你要再敢欺负她，我明天就揍你。”
奶奶转身就走。
生怕走得慢了耽误小情侣相处。
苏妍：“……”
我要真是您孙媳妇的话，可真得五体投地谢谢您了。
祁星睿沉默地打开备用机。
“老板，我们必须玩吗？”苏妍小心翼翼。
祁星睿沉重地点了点头，示意苏妍坐在他刚刚调试好的机器上。
“那必须开直播吗？”
祁星睿：“……”
苏妍见祁星睿没说话，又瑟瑟发抖地问，“您都这么大了，奶奶应该不会真打吧。”
“你刚才没看到吗？”祁星睿阴沉如水，“我奶三个月前才把我大伯用扫帚抽了一顿，床上躺了三天，全镇的人都看到了。”
苏妍吓的赶紧闭嘴。
她一边担心祁星睿扣工资，一边又想着明天该怎么哄老太太，手指无规律的在桌面上敲击。
她毕业那年玩过《求道》，后来由于工作繁忙，渐渐没时间玩了。
三年，她连账号都忘记的干干净净。
等她在官网上填完资料，找回账号后，祁星睿动作麻利的打开了直播间，又在微信上把星源的选手叫上了线。
窗外月明星稀。
苏妍登上了自己的号，一个穿着粉色时装的成年女性角色正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
苏妍玩的门派叫妙舞，是《求道》里唯一只收女弟子的门派。
妙舞轻扬、手持玉扇，因为门派色是粉色，很受女孩子欢迎，是游戏里人气最高的治疗职业之一。
她熟练地打开商城，先看了一下当期正在售卖的皮肤，加入购物车，点击购买，一气呵成。
在弹出付款界面后，她停住了。
她嗔怒地拍了下自己的手，在衣柜里挑了一套以前买的时装穿上。
苏妍在主城围观了一下，看了下大家的装备搭配。
退游那会游戏满级是90级，三年过去，现在已经是120级了。
随着游戏技术的发展，各类时装更是琳琅满目，让她目不暇接。
“行了，上号。”祁星睿发了条群语音。
玩家【xystar】向您发起组队申请。
玩家【xya梦】加入队伍。
玩家【xyocean】加入队伍。
玩家【xysky】加入队伍。
苏妍大吃一惊。
她不敢说话，怕影响直播，连忙低头发微信。
暖暖妍：老板？
xystar：一次到位，一劳永逸。
戏台还没搭好，你竟已戏瘾大发jpg？
苏妍扭头，看着祁星睿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将直播间名字改成了：“官宣。”
a梦活泼的声音从环绕式立体音箱传入耳朵，“嫂子怎么不说话？”
祁星睿冷冷地说，“她害羞。”
苏妍还不知道他拿的什么剧本，不知道如何打配合，继续沉默地苟着。
弹幕不停有人在刷，祁星睿一边操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挑着弹幕回答：
“你要当我女朋友？你多大了？”
“理想型？我没有理想型，认识她以后，她就是我的理想型。”
“我奶说我玩游戏的时候很帅，让她多看看。”
“谢谢，我确实帅。”
“不要说一些会被封直播间的话。”
“房管在吗？把骂人的封一下。你可以骂我菜，不要骂我老婆，谢谢。”
他扭头低声问苏妍：“你想玩什么？”
祁星睿的声线低沉而磁性，三言两句往外透露的信息让苏妍难辨真假。
她抬头看到祁星睿的侧颜，俊美的让她挪不开目光，一双深邃的眸子状若无意的看着自己，让人差点沉沦。
真声和音箱的立体环绕声360度侵袭着苏妍的意志，她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快怀孕了。
“都行，我太久没玩了，可能会拖你们后腿。”苏妍声音极小。
苏妍的声音被收到队伍里，“嫂子，你看不起我们？”sky大喊。
其他三个队员也应和着。“嫂子，您奶好老大，其他的交给我们。”
a梦声音嘶哑，是个欢脱的性子：“老大，嫂子没装备，排吃鸡。我们这组合是当前版本答案。”
“好，排了。”祁星睿端坐身子，认真的看向游戏界面。
苏妍趁他不注意，悄悄用手机打开直播，放在屏幕下方，看到直播间里满屏的：“qaq失恋了。”
她更不敢说话了。
吃鸡是玩家之间的俗称，这个玩法不看装备，不看属性，人人可玩，比较适合苏妍这种刚回归游戏的玩家。
在《求道》里，这个玩法叫云荒战场。
游戏背景里，上一界魔神以杀证道，鸡犬升天后，在无尽深渊留下一片荒芜。
数千年过去，时移世易，天地间又孕育出无数天材地宝，各界修士均可无门槛入内，争夺至高无上的荣耀。
众人从纸鸢上飞跃而下，落在了荒山之上。
苏妍控制着粉色小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四人身后，视线落在star飘逸出尘的角色上，眼都不敢眨。
“刷山贼了，冲。”sky指挥，吹了个口哨，一马当先。
职业选手的执行力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四人翻身上马，快速位移，跳下山崖，向地图上刷新的资源boss冲去。
苏妍点着鼠标操控小人跟上，手忙脚乱。
她拉下耳机，悄悄问祁星睿：“怎么骑马，我忘了。”
声音被收入祁星睿的麦，整个直播间都听到了。
star骑着星云白驹，调转马头，“站着别动，等我。”
冷峻的剑修身骑白马，踏山而来，蓝白色的仙门服饰穿着他身上，飘逸又神秘。
xystar邀请您共骑，是否同意？
苏妍颤抖的点了“是”。
娇艳的妙舞飞身上马，双臂环在剑修腰上，裙摆飞扬。
脱尘的剑修轻拍□□白马，一拉缰绳，骏马嘶鸣一声，长啸着冲向山顶。
等两人赶到山贼附近时，星源三小只已经跟其他人打起来了。
玩家们头顶冒着文字泡：“先打星源。”
地图频道里排队刷着：“先打嫂子。”
三小只在几只队伍间互相引战，队伍频道里频繁交流：
“剑修标白云了，先杀剑修，别让他开爆发，剑修一丝，奶思。”
“我让一下，你们顶一下，没技能了。”
“3打5打不了，带一下，把他们引到隔壁队里打。”
“老大把嫂子藏好，下面太乱了。”
star把苏妍藏在山脚的一个缝里，丢下一包装备，转身骑着马向战场冲去。
苏妍打开包包，全是紫色装备。
她又在队伍里查看队友，star身上只有零星几件蓝色装备，唯一的一把紫色剑在装备栏里熠熠生辉。
他把好装备都让给了我。
a梦的游戏角色是一个萝莉符修，她隐匿着潜行过来，在队伍里喊：“嫂子，别看老大了，奶我奶我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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