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妥善安排
正如远岫所说,这件事的确蹊跷。
先前在客栈住着的时候,宛言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可也不能十分肯定。想到这里,她沉思片刻,缓缓道:“自然是有连张氏都不能左右的理由。至于到底是什么事,等明日去见见程姐姐,或许她会知道。”
“是了,程小姐这两年都在永安,一定知道不少消息!”一提起程映安,远岫眉间的担忧散去不少。
“许久未见程姐姐了,我此番回来,因怕生出什么麻烦事,所以事先也没有告诉她,待会儿叫李寻去程府传个话,就说明早我前去拜访。毕竟在她那里,说话也方便。”
两个丫头道了一声“是”,又听宛言一一吩咐道:“出云,当年离开的时候,外间的砖后面还藏着一小箱银子,另有一箱,被我埋在院中最大的那棵梧桐树下了。你等会儿将屋内的那箱取出来,咱们先日常用着。”
“还有,李寻和李量二人跟着咱们一路从淮扬到永安,十分不易,我看他俩为人老实稳重,也有些身手,以后恐怕还要辛苦他们。”
“远岫,你待会儿去告诉吕婆子,将他们二人的名字记在宛家小厮的名册上,以后按月同其他人一样发放月奉。此外,每月咱们再悄悄给添一点儿,让他们手头也松动些,别委屈了。”
将事情一一安排好之后,宛言看着出云和远岫,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此番回来,府中情形你们大概也看明白了。如今父亲偏宠张氏,由她执掌中馈,即便我是嫡女,一时半刻也不能拿她怎么样,需得先做做样子,慢慢筹谋。我与张氏的恩怨,你们多少也知道一些,这次回来,我已决意一并清算。所以,以后在府中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要被旁人抓了把柄,咱们三个自小一起长大,我不愿看到你们有事。”
她一番话说得诚恳,几日的相处下来,两个丫头也察觉到宛言与过去有些不同。她们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于自家小姐,她们一向是忠心不二。
远岫坚定地看着宛言:“小姐放心,我们知道的,小姐想做的事,我和出云一定会帮您!”
出云也在一旁连连点头:“是啊小姐,您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不论结果如何,我和远岫都会一直陪着您的,绝不会让您轻易受欺负。”
听着她们的话,一种久违的温暖在宛言心里渐渐蔓延开来。她点了点头,此时才觉得有些许倦意涌了上来。
见状,远岫焚起一盏檀香置于罗帐旁:“小姐快去歇歇吧,今天在车上颠簸了大半天,想来也累了。我点了些檀香,最能静心安眠了。等休息好了,咱们才好想办法啊。”
这些天在外头住着,宛言确实没怎么休息好。之前还不觉得,如今咋一下回到自己院子里,倒真觉得有些累了。
她点了点头,由着远岫和出云替她整理好床铺,便去休息了。两人在一旁守了一会儿,见宛言睡熟了,这才各自去办她交待的事了。
只不过,出云的银子倒是取得容易,远岫那边却稍稍费了点心思。
吕婆子听说了宛言的意思,眉头紧皱,就差把“难办”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远岫姑娘啊,你这不是为难我吗?那两个人是淮扬李府的人,如今就这么记在咱们府里算什么意思?这卖身契也没拿到,还要额外往里添银子,府里也不宽裕啊!”
她一副推三阻四的模样,看得远岫在心里冷笑一声,别说是两个小厮,就是再养上十个,对于宛府也是小事一桩。除了宛成仁每月的例银,家中还有不少田产、铺子,光是被霸占去的属于宛言的那一份,就不是个小数目。
如今这百般推脱的,不就是存心要给人找不痛快吗?
想到这里,远岫眸光一闪,端起一副笑容:“吕婆婆,您也是宛家的老人了,我们小姐一向敬你,这宛家上下,谁不得看您的面子啊。要是这么点小事您都管不了,我自然是不会往外说的,可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传到张姨娘耳朵里,恐怕多的是人想要替您管呢!”
这么一番话说下来,吕婆子也有点被唬住了,细细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如今她年纪大了,之前办的事儿不是没有出过岔子,万一张姨娘觉得她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对她生出了不满,那可就麻烦了。再说了,这姨娘之前只是吩咐,若宛言有什么要求,别事事都给她办得太顺利。这之后在府里,还有的是指望她的时候,倒不差这一回儿。
想到这里,吕婆子在心里权衡了一下,面上立刻挂上了一抹假笑:“好吧,看在二小姐的面子上,我就大胆这一回儿,顶着被姨娘责怪的风险,将事情办了也就是了。”
“如此便多谢您了,我回去禀了小姐,我们小姐一定会记您的好!”
虽然费了些嘴皮子,可事情到底是办好了。远岫回到梳桐院的时候本想着去回禀一声,可听说宛言还在休息,也就没去打扰。而是与出云商量着这几天多观察一下新来的丫鬟,了解了解她们的脾性。
众人一直忙着,直到日光将暮,夕阳的余晖照亮了半边天空,宛言才悠悠转醒。
这一觉睡得可真是长啊。
她记得自己刚到淮扬的时候,一连小半个月都睡不好,之后才慢慢适应了。后来回了宛府,因着诸多事情,也是日日难得安睡。想不到这一次,竟睡得这样好。
“出云!”看着屋内有些昏黄的光亮,宛言披了件外衣,朝着外头喊道。
“小姐,怎么了?”出云小跑着从外面进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申末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下来了。”
“竟睡了这么久,”宛言喃喃道,“怎么不早些叫醒我。”
出云倒了杯茶水递给宛言,缓缓道:“小姐放心,午间西风院的朝云过来传话,说是平日里除了重要日子,老爷都去张氏处用膳,宛如和宛明也在各自院子里吃。所以让咱们以后吃饭也不必去正厅了,自己看着做就是了。”
“既不用再往那边跑一趟,我和远岫又见您难得安睡,便想着让您多休息一会儿,这才没有叫醒您。”
闻言,宛言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也省得麻烦了。”说罢,她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将近的天光,轻叹一声,“帮我更衣吧,晚些时候我去所云居看看。”
所云居是宛言母亲李韵荷从前的住所,离疏桐院不远。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宛言打了一盏小灯笼,趁着夜色便往那边去了。
远岫原本想要陪着,可是宛言坚持想要去那里单独和母亲说说话,无奈两个丫头也只好由得她去。
同样是多年没人住了,所云居比起疏桐院,不知要破败多少。
院内,除了今年新生的春草,还有往年长了又枯萎的落叶花草,埋了好几层。因为前一阵子的大雨,此处多少有些潮湿,人走在草堆上面,只觉得塌软,丝毫感觉不到脚下地板的坚硬。
房间里也已经落满了灰尘,正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纸张已有些陈旧,墨色也淡了些,可是仍掩不住画中人的鲜活灵动。
这画虽然笔法有些稚嫩,可是却画得十分传神,将画中人的神韵捕捉得十分到位。这是
宛言小时候为李韵荷画的肖像。
她记得那时候,自己虽然平日里也喜欢看看书,作作画,可到底还是小孩子,同宛明一样都有些贪玩,时常也会因为忙着玩儿,而忽略了母亲为她定下的功课。
可是,每一次她贪玩的时候,李韵荷虽然生气,却并不舍得厉声责怪她,只是无奈地摇摇头,便回到自己房间去了。宛言那时虽小,可也十分懂事,每次都一本正经地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可同样的话不知说过多少次,没几天还是被抛之脑后。
直到有一次,她又没有按时完成功课,内疚地跑去找母亲认错时,却发现李韵荷在房内默默流泪。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母亲看着她,神情哀伤:“言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你一定要用心学,你父亲就是因为我不懂这些才不喜欢我的,所以你一定要学,且要学得比谁都好。”
那时似懂非懂,只是因为不想让母亲伤心,所以宛言便再没贪玩过,凡是师傅教的,她都好好听着、记着,除了完成功课之外,自己还会额外再多练习一些。
直到后来渐渐长大,她才明白,原来母亲是不希望自己经历的事情,再让她重蹈覆辙。只是,哪怕她做得再好,父亲还是更疼爱宛如。
想到这里,宛言已是泪流满面,她屈膝跪在浸满冷意的地上,看着面前的画像,在心里默默地道:“母亲,您所遭受的一切,女儿都知道。当年是女儿太过年幼,不能保护你,反倒被她们用诡计坏了名声。如今,请您耐心等等,我不会放过她们的!”
说罢,她朝着那画像磕了三个头,目光深深地望着画中的美貌妇人。半晌,她将眼泪尽数擦去,方才起身离开了所云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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