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
——晋.江文学城独发——
夏日的小雨, 轻盈又温柔,带走了燥热,余下清凉。
白沙砸实的地面, 三名少年在绵绵细雨中, 比划拳脚。皇长孙和蒋名练习的拳脚功夫比较简单, 霍英练了一会儿, 活动好手脚, 走到太子少傅面前, 抱拳道:“还请少傅指教。”
东宫设有三师, 即:太子太师, 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太子太师教文,太子太傅教武,太子太保负责太子安全。【注】
三师都是从一品, 一般官员走到这个位置, 都是国家重臣,辅佐君王, 处理国家大事。如果让这些朝廷重臣去当老师,就非常大材小用了。
所以后来三师成了虚衔, 更多的是一种荣誉名称。而且九成九的情况下, 都是兼领。
但是太子不能没人教导, 所以太子太师的【太】又衍生出了【少】, 由太子少师讲文。这还不够,如果天子觉得某一人学问不错, 也会特意指派。不过天子一般是从翰林院里挑。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 算是人才库。
太子少傅跟李少师不一样, 他对霍英观感很不错,练武的时候自然会受伤,但霍英从来都不喊过苦,更没有说,身子一转抬脚跑了。
少傅觉得奇怪,但是又不好问,有时候憋着也挺难受的。
这会儿霍英要跟他切磋,少傅也摆出了架势,并没有因为霍英是孩子就轻视。
霍英大喝一声就冲了上去,七八岁的小孩儿,爆发力就远超同龄人,少傅以前不小心挨过霍英一拳头,疼的他差点没绷住脸色。
看着拳头小小的,咋打人那么痛。
霍英跟少傅切磋,皇长孙和蒋名就停了下来,观摩。
霍英人小,所以他选择了贴身战,一直试图跳到少傅身上,少傅看穿他的意图,警惕防守,同时进攻。
两人很快交手十来个回合,在少傅出拳时,霍英身子微微一侧,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双手抱住少傅的胳膊,借着这点力,整个人腾空。
少傅错愕的功夫,霍英就跳到了他背上,霍英细细的胳膊一勾,直接圈住少傅的脖子。
少傅脑门青筋直绷:“霍英,不准用杀招。”
霍英冷厉的神情一散,然后就被少傅甩了出去。霍英就地打滚,麻溜儿站好。
他有点委屈,“少傅,我用的不是杀招。”
少傅虎目一瞪,霍英就不吭声了。
“蹲马步,两刻钟!”
霍英撇嘴:“喔。”
少傅黑着脸走了,按理说少傅走了,蹲不蹲马步也没差,但霍英老老实实照做了。
皇长孙和蒋名一人站在霍英两侧,霍英没好气道:“看我干嘛,没见过人受罚啊。”
蒋名就这点特别佩服霍英,他们可是给皇长孙当伴读,真正的龙孙,他平时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行差踏错。
但霍英就特别自在,好像皇长孙在他眼里,跟其他人没有太大差别。
李少师曾经教导过太子殿下,太子和皇长孙见了李少师都得恭恭敬敬,偏霍英敢跟人硬碰硬。结果还碰赢了。
霍家人还真护短。他内心深处是羡慕的。若是他如霍英一般,恐怕早就被打死了。
蒋名不敢吭声,只小心看了一眼皇长孙,皇长孙没有生气,只是盯着霍英看。
皇长孙一直都是稳重的,聪明的,守礼的,从各方面来说,他都符合一个皇长孙的形象。
他跟霍英站一起,霍英完全就是反面教材。一般人都会认为皇长孙是讨厌霍英,毕竟霍英可是夫子口中的坏学生。
平时皇长孙也是随时板着一张小脸,好像不高兴一般。
但没人知道,包括他的母妃在内,皇长孙喜欢跟霍英玩,他喜欢霍英的率性,喜欢霍英的大胆,喜欢霍英身上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
他想变成霍英那样的人,但是他的身份,他受到的教导,让他永远都不能成为另一个“霍英”。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皇长孙低声问。
霍英瘪嘴:“因为我想赢啊。”
“那是不对的。”皇长孙下意识给霍英讲仁义道德。
霍英不给面子的翻起了白眼,做无声反驳。蒋名在旁边紧张极了。他真的好怕有一天,皇长孙再也忍不下去,要出手收拾霍英。
皇长孙说着说着,发觉了霍英的态度,他抿了抿嘴,“你那位秦先生,是这样教你的吗。”
霍英小眉毛一拧:“什么意思?”
“要尊师重道。”皇长孙劝道。
“我当然知道。”霍英哼哼两声,又软了语气:“所以我认罚了啊。”
末了,他还补充一句:“秦先生可好了,你别揣测他。”
没其他人的时候,霍英总会忘了对皇长孙的敬称。
“你秦先生有那么好吗?”
“可好了。我可喜欢他了。”
这下别说皇长孙,蒋名也很诧异,就霍英这个狗脾气,能让他打心底里尊重的先生,那得是什么样啊。
秦遇鼻子有点痒痒,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他。
自从秦遇跟柳主事撕破脸,现在一间屋子里,三位主事都互不搭理。
唔,说互不搭理也不对,何主事对着柳主事日常输出。秦遇严重怀疑,何主事是找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发泄口,每天输出垃圾情绪。
柳主事实在受不了,对秦遇阴阳怪气:“借刀杀人还是秦主事玩的好。”
随后,柳主事又对何主事道:“何主事别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秦遇笑笑:“论借刀杀人,秦某远比不上柳主事,若非秦某察觉早,恐怕这会儿秦某和何主事相争,不知道去了哪个角落。”
何主事刚平复的情绪,顿时又蹿起了火。要说文人刻薄起来,真是字字如刀,插的人鲜血淋漓。
第二日,柳主事就告了病假,秦遇以为这是暂时的,谁知道柳主事却好似找到了拿捏他们的法子,他不来,上峰就把他的活要另外两人帮着分担。
何主事瞬间炸了,跑到员外郎面前一顿叭叭,中心思想就一个:能干干,不能干走。
员外郎还想劝,何主事压根不听,扬言要去郎中大人那里说。
旁人或许以为何主事莽撞,其实不然。
何主事的背景一般,不能往上升。能力也不出众。但是他在司里已经干了十几年,就算脾气差,没结交多少人脉,但资历摆在那里,他真要不管不顾闹起来,也是麻烦事。
何主事闹了一通,次日,柳主事就灰溜溜来上班了。何主事一顿冷嘲热讽。
当然,何主事看柳主事不顺眼,看秦遇也好不到哪里去。但秦遇心态好,不管何主事说什么难听话,秦遇都嗯嗯啊啊,何主事说的是的应着。
次数多了,何主事自己也觉得没意思,才放过秦遇。
柳主事就没那么好的心态了,他本就理亏在先,被何主事指着鼻子骂卑鄙小人,两面三刀,阴险狡诈,心态不崩才怪。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柳主事和何主事的交锋上。但秦遇却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不对。
当初秦遇把事情爆出来,他们闹起来,被叫到员外郎面前,员外郎一直在和稀泥,那个时候,秦遇以为员外郎只是为了维护验封司的脸面。
但是之后指出柳主事挑事,陷害同僚,员外郎对柳主事的处罚看似重,但柳主事实际损失却没有,对方依然是主事。
然后柳主事故意请假不来,员外郎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顺势把柳主事的活分摊到他和何主事身上。
这若不是偏袒,什么是偏袒。
秦遇揉了揉眉心,心里对员外郎的防备和警惕提到了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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