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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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寝宫, 天家父子争执不休,也不对,准确来说是太子心有不平。
“父皇, 自成朝成立以来, 没有一位太子像儿臣这样窝囊。”
天子看着叫嚣的儿子, 心都凉透了。太子出生不久, 天子就立了储君, 避免了争斗。
等其他儿子大了, 天子就把其他儿子分封出去。在天子心里, 天子其实更喜欢已经去世的陈南王, 但是天子忍住了私心,依然好好教导太子,替太子谋划。
结果呢……
太子在控诉,控诉他当了快三十年太子。言下之意,是说天子活的太久了。
可太子没有想过, 在他之前, 那些皇子要经历残酷的厮杀,最后才能登上太子位, 该收拾的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自然没多久就登基了。
可是天子替太子铲平了所有阻碍, 却起了反效果。太子不会知道储君之位来之不易。
天子突如其来的疲惫, 他闭上眼, 沉声道:“太子意图谋反, 即刻废黜太子之位,幽禁宗人府, 永世不得放出。”
太子刚要嘲笑他父皇看不清局势, 谁知他的部下纷纷“叛变”。不, 也不是叛变,而是对方从来都没有真正臣服他。
夜还没有结束,正在密谋的大臣被忽然闯入的金吾卫带走。一时间哭声遍地。
冯良娣还在盼着当皇后,谁知道宫里来人,毫不犹豫给她灌了毒酒。
这场散乱很长,长的耗尽了所有耐心。又很短,短的只持续了几个时辰。天明时刻,一切恢复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除了略显空荡的朝堂和监国的皇太孙。
秦遇收到消息的时候,意外的有一种“果然来了”的感觉。
秦遇现在想的是,天子还能撑多久。
然而此事刚平,腊月里又传来消息,太子自缢了,皇后受不了接连的打击,一病不起,在大年前夜去了。
先是丧子,紧跟着相携走过半生的发妻病逝,对天子的打击是巨大的。诸王想回来奔丧,却被天子严令禁止了。
天子甚至下了明令,诸王无诏回京,以谋反罪论。
天子还在强撑,他要撑到他之前派出去的年轻官员任满,然后将他们召回来。天子还有后续没处理。
可是事情永远不能顺应人意,夏末时候,天子病情陡然加重,他心知不好,将太孙叫到跟前字字嘱咐。
除了确定新帝名正言顺登基,还严厉规定后宫不得干政。防止以前的太子妃,现在的太后,凭借母家插手国政。
然后又给太孙看了三道圣旨,断断续续道:“朕本来是想强行将李丕,张和,秦遇召回,分别擢升。”
“但是……”
天子剧烈咳嗽起来,太孙紧张的给他顺气,好一会儿天子才接着道:“朕不能如此。”他死死抓着太孙的手,“擢升的圣旨必须你亲自下。”
“新帝……施恩……”
太孙哽咽应是。
天子紧紧看着他,如破风箱般,嘶哑声音低吼:“炽儿,后宫不得干政,你记住,你记住!”
太孙重重点头:“皇祖父,孙儿记住了。”
天子仍不放心:“若外戚妨政,杀无赦!”
“是,是。”
今日的风格外凉,吹的枝叶疯狂舞动,寝宫里的灯几番波折。
天子看着孙子还带稚嫩的脸,抬手想要碰碰他,满眼都是长辈的慈爱:“炽儿……”
“皇祖父。”太孙握着天子苍老的手,下一刻眸子睁大:“皇祖父——”
摇曳的烛火终究是被风吹灭了。
天子驾崩,新帝继位,改年号天蕴。
天蕴元年,新帝虚岁十八。
先帝丧事处理好没多久,天蕴帝连下三道旨意,将外放的李丕,张和,秦遇一一召回。
擢升李丕为顺天府尹,张和升为大理寺少卿,秦遇升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原来的官员在太子谋反案中,该杀的杀,已经不剩什么了。留下几人也都在新帝继位后,纷纷上折子致仕。
礼部几乎被清洗了个十之八.九,而后迅速被新鲜血液填充。
事情一件堆一件,人们刚刚才察觉到冬日的寒冷,转眼已经回暖了。
因为成朝帝王更迭,边关蠢蠢欲动,霍英请命之后去了边关。
他临走前,还给秦遇写了封信,大致意思是说新帝外冷内热,让秦遇不要害怕。
秦遇哭笑不得。这个少年人以自己的方式在安抚着秦遇。霍英的这份心意,秦遇感受到了,也十分受用,所以秦遇很快给霍英回信,还送了一些东西。
为了选拔人才,新帝继位后广开恩科。秦遇被任命为今年会试的主考官。
这一年,秦遇二十八岁,虚岁三十。
会试题目由主考官和礼部共同出题,随后经由天子过目。
议政阁内,秦遇万分不自在的坐在凳子上,同年轻的天子商议。
虽然本朝臣子不会口称奴才,但是秦遇自觉他现在还不够格坐在天子面前,这几年频繁升官,已经让秦遇惶恐了。
秦遇有时候不受控制的想,两代帝王莫不是对他玩捧杀。但他身上也没什么好图的。
年轻的天子发现了臣子的窘迫,难得开了个玩笑,缓和气氛。
秦遇感受到了新帝的善意,稍微放松了些。礼部尚书注意到了这一幕,又看了一眼秦遇。
三品以上官员才能穿的紫色官服,把秦遇衬托的儒雅温润。
礼部尚书垂下眼,现在谁不羡慕言家,看新帝这重用秦遇的架势,谁都能看到秦遇的大好前途。只要秦遇不脑子抽了做出大逆不道的事,秦遇就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位新贵。
“关于会试策论题,朕想再加一道大题。”
秦遇和礼部尚书颔首:“皇上请讲。”
新帝提笔写下四个大字: “整饬营伍。”
礼部尚书有些不赞成,这次的策论题目,有不少关于军事的。
他没吭声,看了一眼秦遇,秦遇应道:“那就依皇上所言。”
礼部尚书没话了。
事情商议完毕,秦遇和礼部尚书退下。
“秦大人留步。”
秦遇驻足,浅笑道:“不知尚书大人有何事。”
尚书不好意思道:“还有一些小题拿不定主意…”
秦遇会意,两人边走边讨论。
会试时间在二月九日,前一晚上就有考生在贡院外等着了。秦遇看着漆黑的夜空,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也不平静起来。
他短短睡了一会儿,鸡鸣时分,就同其他考官一起前往贡院。
等到所有考生通过检查进入贡院,齐聚之后,考官们才款款而来。
秦遇带领众考生上香,拜过圣人,听着副考官声色俱厉的对众考生讲着考场规矩,有片刻恍惚。
很快,秦遇感觉到了很多目光落在他身上,紧跟着又挪开,过一会儿又落在他身上。
秦遇大概能猜到这些考生在想什么,若非他身上那身显眼的紫色官服,或许比起主考官,秦遇更像是一位考生。
因为秦遇太过年轻俊朗。
这些目光中,有一道目光格外热烈和恒久,秦遇想装作感受不到都不行。
秦遇似不经意一扫,微微愣住,随后又恢复严肃样子。
副考官终于讲完了冗长的规矩,之后考生们在官兵的引领下,走到自己的号舍。
第一场考经义,算学以及诗赋,比例是8:1:1。
谁都知道秦大人算学极好,所以算学题毫无异议的由秦遇出。
天子还特意要来了算学题,说也要答一答,弄的秦遇有点赧然。
朝廷是为了挑选实用人才,所以算学题的难度,合适就可以了。
稍微有些难度的,例如一道注水放水题,秦遇不喜欢因为误会招来揣测。所以他列举了城市下暴雨来解释为何如此出题。
天上下暴雨为注水,城市尽快排水即为放水。
题目不是无端出的,都考虑到了实用性。
秦遇原来吃过考试的苦,所以提前让人检查了贡院,该修缮的修缮,贡院里的大夫经过请示,派了宫里太医,各种药材御寒衣物也备足。就连贡院的茅厕,都多添派了人手,勤快更换恭桶。
贡院里的官兵来回巡逻,一来监视考生,二来也是看看有无危险。尤其是晚上,格外注意火势问题。
天公作美,考试三天都是晴日,仿佛预示着成功的开端,诸位考生出贡院时,还有人说笑。
“锦州,锦州这里。”已经蓄胡子的赵锦堂在人群中拼命朝弟弟挥手。
赵锦州寻声望去,他穿着再普通不过的长衫,看到兄长时,莞尔一笑,仿若百花盛开。
离赵锦州近的人都短暂的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忍不住嘀咕,一个男人长那么好看做什么。
赵锦堂狠狠抱住弟弟,“走,大哥带你去吃好的。”
赵锦堂无奈:“哥,我想先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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