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慈山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方院长过去号称心血管外科第一把刀，为无数病患做过心脏移植，冠脉搭桥手术。当上院长后，工作繁忙，加上年纪也逐渐大了，将更多的手术放手给学生去做，他的学生们也撑起了心外科的一片天。
沈单就是院长最为得意的关门弟子。
晚上本该下班的方院长和沈单还在医院，正坐在单间病房里。
方院长是个和蔼的小老头，正所谓聪明绝顶，小老头平时都戴着假发。
“我跟你妈妈通话了，明天你就可以先出院，她也不用急着赶回来，等你妈妈过来，我会再跟她聊聊你的病情，现在是不是找到合适你的配型还不好说，但我们会尽力，南月，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要相信我们，别害怕。”
方院长刚一说完。
顾南月放下手里的书，盯着院长的头顶，嘟囔，
“我小时候爷爷还有头发，长大了爷爷戴假发了。”
方院长好笑地指着她，对沈单说，“你看看这小闺女。”
沈单双手背在身后，颇有让人信服的稳重，笑道：“小朋友长大了，我记得刚来医院实习那会儿，遇到的第一个也是最为头疼的病人，就是你这个小姑娘，那会儿总叫我‘哥哥’，现在喊我‘叔叔’了，老师，你就看开点。”
顾南星带着阮夏推门进来，正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见到是他，方院长招招手，“南星来了，这个小姑娘是……？”
沈单冲着阮夏点点头，才对院长说，“老师，她就是阮夏。”
闻言，方院长看了沈单一眼，又仔细打量着阮夏，他的神情颇为动容，感慨道，“原来你就是阮夏，是啊，一晃就十几年了。”
顾南月高兴地喊了一声，“姐姐，坐过来陪我。”
这两位医生，阮夏只对沈单有过一面之缘，但从沈单站着，这位年长的医生坐着，估计是更为德高望重的医生。
“医生爷爷好，沈医生好。”她狐疑的打招呼，对顾南月的病情更加担忧。
方院长慈祥地望着阮夏，“像，真的太像了。”
阮夏：“？”
方院长露出一个怀念的表情，“阮夏现在念高中了吧？”
阮夏坐到顾南月旁边，“我现在念高一了。”
方院长满意颔首，“你妈妈叫温雪，你爸爸叫阮清绪，对吧？”
他的话一出，除了沈单，顾家兄妹和阮夏都投来奇怪的目光。
方院长感叹道：“阮夏，十几年前，我是你妈妈的老师。”
这是阮夏第一次听见陌生人提到她的妈妈，瞪大了双眼，“我妈妈是医生？”
过去，阮清绪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件事，她不知道妈妈竟然是医生。
然而方院长摇摇头，“很可惜，她还没成为一名医生，就辍学了，这也是我多年的遗憾。”
“为什么？”阮夏下意识问道，不知为何，心跳得很快，她渴望多知道一点关于妈妈的事情。
方院长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沈单却在一旁补充，“上一次见到阮夏我就觉得她身上有师姐的影子，师姐过去是我们心外的传说，既有天赋，又非常努力，老师一心想把她培养成心外的另一把刀，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辍学离开了学校。”
是因为她的出生么？
阮夏第一反应是这个。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那个年代，男女主早早品尝禁果，却不为家人同学所认同，只有私奔。
接着便会有一个孩子出生，一家人过上不富裕却幸福的生活。
好日子过不到两年，要么女主，要么男主就会去世，留下个孩子和另一半一起过。
他们家也是这样么？
现在的脑子里是懵的，对于妈妈和他们口中的温雪，一时间不能放在一个人身上。
方院长却有些点到为止，看了看手表，“差不多了，再不回家，老婆子该催了，南月你好好休息，阮夏，有时间让小周带你来爷爷家吃饭。”
阮夏闷闷的点头：“好。”
其实她想问更多关于妈妈的事情。
等方院长和沈单医生离开后，顾南月委屈巴巴的看着一旁的苹果，
“姐姐，电视剧里看病人的时候，都会削苹果，坐在床边，拿着一把刀，这样，那样，一边削皮，一边关心病人‘你哪里疼呀？’，‘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呀？’。”
听见顾南月有些稚气的话，阮夏挥散了纷乱的思绪，真从一旁拿起个苹果，找到一把水果刀，有模有样的坐到院长刚刚坐的位置，现学现卖，“南月，你哪里疼呀？”
顾南月指着正在输液的手背，“打针疼。”
阮夏看了过去，拍了拍顾南月的手腕，“不疼不疼。”
接着把对话继续，“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呀？”
顾南月看了顾南星一眼，控诉道，“哥哥在这里，空气都不好了，我不舒服。”
阮夏：“……”她怎么这么讨厌顾南星啊？
顾南星：“……”
顾南星叹了一口气，对阮夏说，“苹果削了你自己吃，她从小到大讨厌吃苹果。”
阮夏：“！！！”
“这样么？那为什么要让我削苹果？”
顾南月理所当然，“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顾南星坐在一旁拿出手机，“小豆丁，你在这儿吃饭，还是回家吃？”
听见吃饭，顾南月一改先前的态度，笑得眉眼弯弯，拉着阮夏的手，“姐姐，你陪我吃饭好不好。”
如果说其他人问“好不好”的时候，真的是个让你做出选择的问句。
那顾南月在这方面和顾南星相似，他们的问句都是用好听话包裹的陈述句。
“你陪我吃饭好不好”就是“你陪我吃饭”。
无从选择的阮夏同意了，本以为进了医院的顾南月会是病容惨白的模样，没想到竟然还是跟平时一样，如果不是手臂上的青紫色的针孔区域，很难想象她昨天的危急。
顾南星将手机递给阮夏：“只定了顾南月的餐，我们的自己点，看看你吃什么。”
手机界面是一个外卖主页，顾南星搜索出一家煲汤的外卖，阮夏点了个乌骨鸡汤，把手机还给顾南星。
顾南星看了她点的，又扫了她一眼，“能吃饱么？八宝鸭吃么？”
尽管有点心动，但阮夏还是坚定的摇头，只要乌骨鸡汤。
开玩笑。
顾南星自己点了个什么牛肉汤已经128了。
她点的这么一小份乌骨鸡汤就要68了，还要八宝鸭，那她这一顿不是要吃穷顾南星了。
话说，顾南星的生活费很高么？
“随便你。”顾南星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就下了订单，突然想起什么，打量了阮夏一眼，“喂，小豆丁，你还没用手机？”
“昂。”阮夏不明所以，“怎么了么？”
周绒对她确实很好，但确实也特别忙，几乎见不到人，说起来，阮夏在顾家的起居生活，都是和秦妈一起。
顾家兄妹回来后，她还是保持了原有的习惯，只是吃食上面变好起来了。
“没什么。”顾南星不做声。
顾南月却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姐姐，你不用手机我要怎么联系你？”
手机会是个大问题么？周绒一早就将顾家所有号码都给了阮夏，她记得顾家的所有座机号码，包括顾南星的手机号。
“我的活动范围就是学校和家里，很容易找的。”阮夏真诚道。
突然阮夏反应过来，顾南星问她这种问题，不会是周绒要解决她的手机问题吧。
这个就太没必要了。
“我暂时真的不需要用到手机，如果有需要我会说的。”阮夏快速说。
顾南星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轻嗤，“你是不是在想，怎么办，他们要给我送手机了，好激动，但我要拒绝，停止你的想法吧，没人要给你送手机。”
一旁的顾南月难得附和，“是的呢，需要用手机就买呀，为什么要送？”
原来是她理解错了意思，顿时脸颊发热。
然而接下来顾南月的话，差点让她吐血，顾南月到底是什么样的个性啊？她完全摸不透。
“姐姐，让顾南星给你买手机吧，不要他送，他小气吧啦的，肯定不乐意送人东西，直接花他钱，他钱可多了。”
顾南星：“……”
“顾南月，你倒是真会用我做人情。”
阮夏干巴巴的笑着，“真不用，我肚子好饿，能不能不讨论手机了，听起来像手撕鸡，更饿了。”
肚子竟然神奇地配合她“咕唧”一声。
她只是想转移话题，谁让小胃这么不听使唤，阮夏耳朵都开始发热了。
顾家那两个没人性的兄妹，私下不和是一回事，但某些方面会让人觉得他们确实是一家人。
因为他们听见她肚子“咕唧”的叫声，不约而同的笑出声。
“姐姐的肚子在唱歌。”顾南月很开心。
“我记得放学你吃烤肠了。”顾南星说。
“我…我吃得有点多，还容易饿，而且都没有吃完一整根。”阮夏终于在顾家兄妹的笑声里，面红耳赤，声音越来越低。
听到她含糊的最后一句话，顾南星沉了脸。
她竟然在怪他多吃了一口烤肠？！
活这么大，竟然会有人怪他多吃了一口烤肠？
顾南月的饭和二人的饭是前后脚送到，顾南星给顾南月架好小板，把三人的饭菜放到一起。
一一揭开盖子。
没揭开一个盖子，顾南月的脸就黑一分。
顾南月的饭菜很清淡。
而顾南星和阮夏的，虽不至于大鱼大肉，但色彩让人很有食欲。
明明在一张小桌子上，却颇有些泾渭分明的意思。
顾南月不满：“你故意的。”
阮夏：“八宝鸭？！468的八宝鸭？！”
虽然不知道顾南星的零花钱有多少，但肯定不是她能明白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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