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洗怨玦
在人族与妖族长达数百年的交战的过程中,有数以万计的苍生枉死于恶妖之手,作与冤魂,与嗜血恶妖为伍,游荡徘徊于天地之间,不得轮回解脱,破坏三清明净,蛊惑世人向恶。后有人族的修行术士千名,汇聚毕生之修为,炼化而得洗怨玦,吸纳天地污浊怨气,重现世间清明,冤魂尽数溃散,恶妖无所倚仗,两族大战以人族的胜利述以终结。
大战结束,人族与妖族进入了携手共存的繁荣时代,然千名术士以身祭道,人族术士一脉百废待兴,博渊寺主持临危受命,暂管洗怨玦以为三清圣物,至今三十寒暑,再未听闻了恶妖作怪、人心受蛊之说,偏是今日请了以当世术法卓绝的夙妄斋的主人修枫先生前来寺中,若非谈经论道,研习佛法,想来,该是洗怨玦有了异动。
话说回来,修枫自幼钻习术法,与精通佛理的主持谈经论道真是很不适宜的一件事,且主持来信,字字肃然,如何揣度,诚是了风雨欲来的征兆。
修枫自幼隐居竹雾临畔,造夙妄斋,闭关修行几十年,以其术法之精妙,当得上两族大战之后的第一翘楚,能请动了他出山,非以轻易之举。
待得长发垂袍的方外术士领着娇俏可人的小松鼠精进得主持的禅房,房中独有主持一人,守在门外的师傅们为他们关合了两扇木门,纷纷垂首退下,大抵是得了吩咐,不能照例留守,以防隐秘泄露。
“夙妄居士。”
“主持有礼。”
博渊寺的主持今年七十有五,终生皈依佛祖,清心静戒,是当世无可争议的得道高僧。他与修枫相互有了一番的见礼,非以俯视后生的姿态,举手投足,皆是与为平等的敬重,他的生与褶皱的眼眶的余光悄然递往,点洒在晏兮的灵巧机敏的嫣红妙影,此等细微的举止落入修枫的眼底,他轻拂衣袖,负手而立,要打消了老主持的顾疑:“她自幼随我在竹雾临畔隐居,同我相依为命十几载,身世单纯,是信得过的,请不必避讳。”
老主持不予赘言,单掌立于胸前,面对修枫而略与颔首,推开了另一只的掌心向着内墙的方向,为贵客让开了足够的前行的空隙:“请。”
一音掷地,而面前诚然止有一堵实墙,瞧不出个能够续行的通道,主持往墙边靠去,右手扶墙,指腹往墙内按压,实墙随之往内凹陷了一截,约莫两指的宽度。机关触发,隔壁的空墙自动裂开了一扇门框,稍向里退,后缩入了边缘侧墙,果然让出了一条漆黑的通道在三人的眼前,主持侧身相让,修枫不必了虚假的推诿,自当携了晏兮,先入与其中。
通道内道路略见崎岖,阶梯步步递与地下,借由主持手里捧着的一端火折子,勉强能够看清了地面的形状,三人很走了一阵,且算是要落了目的地,见道路尽头有一面两人宽高的不规则门框,门框内里是极简的密室,室内四强未与经过细致的打磨,尽是了原本的不规则凹凸不平的石砾,密室的正中间的一尊半人高的碑座的上方,悬空了一块紫晶玉石,允自生光,晶莹美焕,紧抓了晏兮的目光,以致她瞪圆了双眼,持之以目不转睛的凝望:“哇!这就是传说中的洗怨玦……”
“不错。”主持熄灭了手里的火折子,室内全靠了洗怨玦的紫光照明,而很不碍眼:“洗怨玦初初造成之形态,原本是了青翠浅黛之色,后吸纳天地冤魂恶妖怨气,以遍身之高妙灵法与之以为净化,乃至逐步褪换做为紫晶色泽,怨气愈多,净化愈趋完全,紫态愈浓,既过三十寒暑,始终静置安然,偏是了近日……”
“近日可有不妥?”
老主持的话锋的扭转很不难察觉,修枫接了一句,回眸与向之所见,是他的面色迎了紫晶的幽暗色泽,有眼眶压合,拟与了凝重:“三日前,洗怨玦发出了不明震动,影响与整个博渊寺以地壳剧晃,约有一炷香的功夫方得平息。”
洗怨玦凝聚了千名术士的修为,其内核之稳定,绝不该出现无缘无故的震晃,乃至覆盖了周围大范围的空间,修枫与玉石靠近了一步,伸出右手手掌,置于玉石上方、隔以三寸之高,心绪敛合,眉目骤凛,周身凝聚与冰蓝色光晕,包裹了他的全身,少时,光晕退散,他收手而背去身后,维持与之前一般无二的站姿:“有恶妖作祟。”
“阿弥陀佛。”此般推论,以老主持之眼见,委实很不难做到心中有数,既得了方外高人的验证,他双手合十,颔首垂目,心下之怆然,不可抹杀:“平安顺遂三十载,不想苍生,复临浩劫。”
常年隐居竹雾临畔,非以说明了修枫是个不懂凡世疾苦的人物。他天生命格特殊,在两族大战之中诞生,具备了扭转乾坤之能,父母于大战中双双身亡,收养他的术士,是合力凝造洗怨玦的千人之一,为防世事变幻无常,纵有洗怨玦面世,而恐恶妖怨灵不绝,术士特意将他置于幽静荒野之地,教他修行之道,令他闭关不问世事,待得修行圆满,方可出关。
怎想修枫出关之日,距离两族大战的完结,已过十载,而收养他的术士以身祭道,不在了人世,他自此,避居竹雾临畔,造夙妄斋,以修为之卓绝,被世人奉为隐世高人,得“夙妄居士”之称号,五年以后,机缘巧合之下,收养小松鼠精晏兮在身旁,主仆二人分明未踏出竹雾临畔一步,而世事之势态,尽在了方外居士的观微掌控之中。
他时时不敢忘记了养父的教诲,时时不敢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是为于天地浩劫之时,扭转乾坤以保苍生之太平。
洗怨玦是先人前辈所造之灵物,感知怨气冤魂恶妖一类,从来精准无误,今日探得恶妖重现人世,必不能错,修枫略与沉吟,回身以迎面主持,其背影落入晏兮的眼底,顿有巍峨之态,挺拔庄肃:“不知主持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想法的确是有了一些:“居士以术法闻名天下,而洗怨玦是以千众术法凝造而成,和平盛世交由老衲暂管,且可勉力为之,如今有恶妖复生,恐老衲驾驭不得,遑论遣使以除恶,不得其法。不知,居士可愿接管玉石,以自身数十年之术法造诣,借玉石之异能,为天下苍生除祸庇福,保人妖两族之长久顺遂?”
今日出发以前,修枫凝神观微,是确然的发觉了世状浮现与蹊跷之不稳,加上博渊寺主持相邀,大致能够猜出了祸端与妖邪有关。他此番前来,途中有了计较,无论祸端是大是小,洗怨玦作为术法之物,诚当由他接回保管,且晏兮先天不足,自幼元神不稳,若能有汇灵聚怨的神石置于近旁,与她的元神的修补,大有裨益。
她本是妖族,受得净化的怨气,在一定程度以内,很可以与为她的吸纳转换,融于自身而不受其侵害。
不成想主持主动提及,他是非常的愿意接受了对方的意见:“如此,在下临危受命,自当不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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