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诀别2

晏兮的承诺很予璿以满意，他单手拈诀，腰间洗怨玦飞冲而出，至于满街的黑雾的上空悬浮，自与旋转，散发了妖冶的紫晶色泽，笼罩了半个潍城，映衬了洛逸尘和林烨的脸色，灰青森然。穿梭与恶妖之间的两名少年，各自抽了空隙仰面而上——不很长，约莫眨眼的功夫——想要确定与紫光的来处，而悬空在洗怨玦的后近处的宽袍男人，灵波拨弄了他的长发以为些微的后拂，一只手掌竖立胸前，三两手指弯曲，余下的指尖恰好的能够抵触在他的唇端；一手持平往外长了手掌，以自身之修为，最大程度予恶妖们的行动以压制，便于洗怨玦之于怨气的吸纳，能加快了进程。

        地面的斩杀恶妖的灵剑，由此而利落了不少，洛逸尘与林烨的身法，得了大幅度的提高。今次的怨灵恶妖的队伍，一来不及与上一回的庞大，二则它们的怨气未与积攒了深厚，除去五姨娘与婉晚，几乎不必费去多少的功夫，其体内怨气是具与抽离了个干净，全然的无可抵挡了洗怨玦的霸道。

        即或如此，以林烨道行之浅薄，加有洛逸尘不通法术，要清楚了恶妖的队伍与为彻底的干净，仍很需要一点的时间，尤其了林烨，他的体力减弱，遍身之灵法经与长时间的消耗，渐生与不能驱使了灵剑的苗头，此物本是上了些年纪的宝贝，它的原先的主人，定是了道门中的前辈，自身修为极厚，执之与斩妖除魔，不在话下；林烨用它，到底的很见勉强，但如今的场面，没有了旁的修道之人，纵使的有心帮衬了他，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冷眼相淡，璿且与瞥了底下的林烨一眼，他之于恶妖的竭力斩杀，一点的不能引起了驱策洗怨玦的男人的兴趣，他是一眼而过，闭目施咒，懒得分开了心神；洛逸尘不懂个中的门道，而眼见了好友的勉力应战的疲惫，势必要生了一点的焦急，半杀半挡之间，抓紧了与往他的身边靠近，希冀与自己的能够替他分担些微的压力。

        有了洗怨玦的相助，他们的进展很得了一些的加快，许多的冤魂，甚或不必了待得灵剑的锋芒，而消散于洗怨玦的紫晶色泽之下，空荡残破的大街，失却与浓重的黑雾的充盈，独与余下了寥寥稀落的几缕，愈加突显了昔日繁华的潍城的大街的空旷残破，摇摇欲坠的酒馆的红木招牌溅洒了暗红色的血渍，断裂作了两截的小贩的摊位，货物散落至于滚了个满地，动物的尸体、人的尸体、恶妖的尸体……脚下非以尸体横陈之处，不过了腥臭的血浆尔尔，蓦然的一只布鞋踏入其中，荡开细微的涟漪，他的主人的手里握了一柄灵剑，剑尖朝下，血珠滴答，跃跃欲试与指向最后的两个目标：蓬头垢面，周身黑雾缭绕，至于了她们的身体模糊，不能予人以轻易的看清；猩红的双目彻底的翻白，双爪锋利如刀，身后狐尾上扬，绒毛竖立如刺，她们根本的不能分辨了面前的剑目英眉的少年人是谁，且与张舞了双爪，受制于洗怨玦的制衡，在斑驳的紫光之下痛苦呻吟。

        “林烨！”

        少年道士的背影阴狠肃杀，沾染在双颊的血渍，不是了己身之所有，而出自于死于他的灵剑之下的恶妖，从来的爽朗的少年郎，从头至尾的散发了令人可怖的气韵，洛逸尘暗衬不好，赶紧着抓了他的一只小臂，驻足与他的身侧，不顾了脚下的血泊，为着他的步履的匆忙，而往上溅落与他的雪白的衣摆。

        他拿眼望去与相隔在三四步开外的两只恶妖，她们的容色尽与消退，徒留与一并的狰狞的半原形，无从分辨了她们之中谁是五姨娘箐箐，谁是婉晚，而无论是谁，其中必定的有一个，是看着他长大的亲人，他的眼角无自觉与捏拟了极致，又时时不忘予情绪以为克制：“林烨，你可想好了，刀剑无眼，你的一剑挥下去是个什么结果？”

        是个什么结果？

        林烨的脑海里闪过的画面，是前一日的博渊寺的禅房之外，元神震碎至于差一点丧命的晏兮，他心软了一次，是个什么后果，昭昭可见，如今……如今……

        “洛少。”

        “什么？”

        “你会恨我吗？”

        洛逸尘持眸相迎，未及与理解了他的问话里的含义——

        “昨日，我害了小松鼠受那么严重的伤，如果不是璿及时出现，怕是不能保住了她的性命，你恨我吗？”

        白衣素裹的少年公子摇头，哪怕了身边的人，也许未曾撞见了他的细微的举动：“换做任何人，面对当时的情况，或许不会有别的选择，不能怪你，我亦是为了五姨娘，生过与你相仿的念头。”

        “念头终归是了念头，而我，是果真的置她陷入于险境。”叹息、垂眸、苦笑，林烨的万般的尖锐坚韧，此刻的瞧来，倒是显出了一丝裂痕：“若我今日手刃五姨娘，加上昨日的小松鼠的一桩，你会恨我吧？”

        “说什么傻话！”温润如玉的洛氏独子难得露出了一点的有关与急迫的面色，连带了语气是一样的匆忙：“莫非婉晚殒命，你的心里能得一分的好受？我的痛苦，你岂非与承受了十倍百倍的重量？我如何的能够谴怪了你？”

        始终的没有看了他一眼的少年道士，终于抬了半寸的眼光，投与他的眼底：“你瞧，你的心里早有了答案，她们两个，必须要死，这是她们的既定的命数。”

        “我是怕你一剑横斩，会难以自处。”

        “难或者不难，我没有第二个选择。”柔软的目光且与柔软，俄顷而换了一副的森冷蓦然，林烨不与洛逸尘续有零星的注目，他以极其的缓慢，端正了面向，恨不能延缓了如此的过程，慢一点，越发的慢一点。

        而他毕竟的看清了面前的两只恶妖。

        是的，恶妖。拂论与她们曾经是谁，眼下的形态，在世人的眼中，她们是两只恶妖，作恶多端，双手浸血，活该了千刀万剐。

        林烨没来由的想起了小时候，他做错了事，师傅罚了他，从山脚挑水上山，途中桶里的水不得有一滴的漏洒，否则即要重来，当时他是满怀了怨愤，腹诽与师傅的过于的严格，时过多年，他是记不得了当初的自己，是如何的顶着头顶的烈日，走完了艰难的上山的崎岖山径，却后来师傅与他的一句谆谆教诲，成了他不可磨灭的记忆。

        师傅说，修习道门，为的未必是拯救苍生的大业，而一定是为了，除魔卫道的正义。

        正义。

        他引为知己的女子，站在了正义的对立的一面，他本该舍弃了一切，以为她的性命的保全，怎奈他忘不了自小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过不了自己心里的一关。

        婉晚……

        【林烨，等我攒够了钱，为自己赎了身，天高地阔，你去往何处，我必与以相随。】

        ……

        滴了血的剑尖，缓缓往上，划破了空气，须臾而自行缝合，乃至其平举往前，抵指了面前的两只恶妖。

        婉晚，有关于我们的约定，对不起，我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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