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鵺的真面目（三）
毛利小五郎在早晨的宿醉中痛苦地爬了起来。
他感觉到脑后枕着一本书，拿出来一看，不是什么赌马分析杂志，而是《真理的目标》，封面上的那个相貌不佳的男人也像是在嘲笑毛利小五郎浪费了一笔钱买了这本破书。
“可恶，怎么就偏偏买了这本书。”
毛利小五郎已经不愿意去回想自己在书店被半强迫的热情推荐购买这本书时的回忆了。
当时的那位客人的表现非常的离谱，像是中了什么邪一样，或者是某种偏执症患者。
毛利小五郎出于前警察的直觉，不想和对方就是否购买起冲突，而不得不买了这本书。
结果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一本标准的宗教宣传掺杂着一堆心灵鸡汤还有一堆片假名的玩意。
看一眼就想痛骂“片假名滚出语言界”但是仔细想想这玩意也是用来冲高大上的东西。
住在隔壁的神代老师已经带着她的三个很难搞的学生过来了。
毛利小五郎在日常被三个小孩嫌弃了“一股子酒味”的“中年大叔”之类的话题后，神代楝看了一眼那本被毛利侦探丢到了一边的书。
她捡起来看了两眼，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哇哦，真了不起。”神代楝对于这上面的内容给予了一个神奇的评价，“写这书的人看过的东西蛮多的嘛。”
“一大早看这种东西真的好吗？”太宰治坐在餐桌边上，对于这本书给予了另外一种评价，“早餐还能吃下去？”
“不要浪费小兰姐姐的心意哦。”
神代楝只是饶有兴致的翻了几页。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合上了书，“这就是个大杂烩的垃圾啊。”
她放下了书，走回了餐桌边上，然后在看着早饭的时候，盯着盘子里的食物，纠正了自己的思考。，
“不，这个要怎么做垃圾分类呢？”
“二手书能卖得上价格吧。”
“这种垃圾除了浪费纸张，二手书的书商也不会想要的吧。”
餐桌上的小孩子们讨论着这样的话题，神代楝赞美了小兰的厨艺，给予了崇高的评价。
“小兰是卡密。”
“神代老师太夸张了。”毛利兰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获得这样的高评价。因为被过高的赞美，少女脸红了。
（女孩子真好啊。）
神代楝在心里暗自叹气。
（还是女孩子好。）
家里的三个熊孩子真是令人头疼。
看穿一切的乱步在早饭后立刻拉着神代楝的手，不满地质问：“老师这是性别歧视！”
神代楝揉了揉太阳穴。
“啊，乱步哪怕是女孩子也一样另外头疼。”
她说：“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到处乱跑，可能会出事情的。”
毕竟昨天晚上的时候都说了白马警视从各地方招了一堆人来东京，看样子肯定有大行动。
普通民众就不要凑这种热闹了。
“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要夹紧尾巴做人吧。”神代楝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刚刚坐到自己的工作台前，拿起g笔，却又突然暂停了准备就绪的工作。“应该吧。”
“真的吗？”涩泽龙彦拿起了神代楝带回家的“分类不明”的垃圾，翻了两页，“这种东西真的是人能写出来的玩意吗？”
说的最后，涩泽龙彦居然用了神代楝的大阪语系发言。
不知不觉之间。
“出版社到底在想什么。”神代楝又看了一眼封面，“不如再版一次我的漫画。让我挣点稿费养小孩。”
仔细想想，神代楝就觉得不对劲，自己明明是个单身恋爱大师，为什么突然就养起了小孩。
“啊，为什么养孩子那么花钱。”神代楝喃喃自语，“果然。”
她站起身，从太宰的手上拿走了那本书。
“写这书的人一点脑子都没有，看了会污染眼睛的。”神代楝把这本书丢进了垃圾桶，然后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书。
“给你们念念诗换换脑子吧。”
“又是宫泽贤治啊。”太宰无聊到了趴在沙发上唉声叹气的程度，“换一个啦。”
“不行，”神代楝说，“我可是很喜欢宫泽贤治的。”
“有多喜欢？”太宰兴致勃勃地看着神代楝，“神代老师，您不是单推近宫玲子吗？”
“我小学的课外读物要是没选宫泽贤治的诗集，”神代楝摸着下巴说，“大概现在已经变成了比黑王由利香更加邪魔外道的类型吧。”
黑王由利香——这个国家近代史上最离谱的犯罪策划案的天才杀人魔女，被誉为昭和时代的莫里亚蒂教授，可以说是远东乃至整个人类历史上都属于赫赫有名的“传奇”——负面的那种。
是个从生到死都充满了谜团和恶意，杀人和凶案的魔女。
——这么说来，昭和时代的魔女们可比男人们恐怖多了。但是为什么杀人魔女黑王由利香好像没有黄金魔女贝阿朵莉切的名气大呢？
因为前者已经事实确凿的死亡了。
而贝阿朵莉切的死亡被装入了猫箱，沉入了大海，无法确定生死。
可以说，在这个无法确定生死方面的结局，黄金魔女居然胜出了。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恶意的比试。
“这个可真是。”乱步从位置上坐了起来，“我肯定会抓住老师的。”
“哦，真的吗？”神代楝扯了扯嘴角，“那么，加油啊，小侦探。”
她念起了宫泽贤治的诗。
“……不惧不怒，我心无欲……”
等念完了诗，神代楝合上了书。
“好了。”
“神代老师，”太宰跑到了神代楝的身边，用最甜蜜的语气问道，“神代老师，您当时会选的另外一本书是什么呢？”
“……忘记了。”神代楝摸着下巴说，“总觉得，不是宫泽贤治的话，另外是谁都不行。”
然后在大阪市的公立图书馆，神代楝翻阅了大量的书。
在自己的心底对阅读过的书进行分门别类和各种评价。
“所以啊。”神代楝说，“要做最坏的打算才行。”
被丢到垃圾桶里的那本书的书脊上露出了“圣福”两个字，剩下的部分被桶身盖住了。
高木警官已经一晚上没睡了，原本是休息时间，但是因为人手不足的缘故，他自愿放弃了下班回家的正常作息时间，甚至在走访案件的时候，还接了一起骚扰案子。
这个案子是上面的某位前辈分配过来的。
前辈是这么和后辈说的。
“本来应该让伊达去的，但是……”
伊达前辈去跑广田启治的案件了，他似乎在医院里拿到了什么情报，特别委托了高木给自己打掩护。
那是一个要撒谎离开东京才能去的地方。
高木非常担心伊达航这位带自己熟悉工作的大哥，但是现在的情况……
空气中弥漫着紧绷的危机感，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大家都很忙碌。
然而高木却接到了上面的前辈给自己的这个工作。
“神代老师也算是倒霉透顶了。”前辈叹了口气，“总是遇到跟踪狂和变态。”
那辆停在神代楝工作室外街道转角处的车，是一群看上去很奇怪的人。
高木警官一沟通，就很迅速的离开了。
没有争论，没有辩解，就连高木警官想要多问几句都没得到机会。
“没有问到身份？没有纠缠就走了？”前辈皱起了眉，“看样子……是那种很普通的情况。”
“还有不普通的情况吗？”
“当然了。”前辈露出了苦笑，“高木你可不知道，神代老师的狂热粉丝，最离谱已经判了无期，在监狱里服刑了。”
“哈啊？”
“毕竟是那个神代老师的报案。小心为妙。”
高木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前辈会对神代老师的去那么上心。
伊达航从熊野医生手上拿到了x县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什么？圣福教？”
伊达航好像听说过这个宗教的名字，貌似教主总是上综艺节目。虽然节目里总像是小丑一样被开玩笑，但是看上去很无害。
不过这种新兴宗教，反正不太正经。
而且或许是新兴宗教的缘故，听上去问题挺多的。
熊野医生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人在听后，才继续说道：“圣福教在我的老家，x县，那里买了块地。那块地是林业用地，他们想搞成宗教本部，但是被当地的居民强烈的抗议了。总之，发生了很多事情……你知道吧，后来发生了检察院职工宿舍楼的化学物品中毒事件。那个化学物品是……我也没想到，居然和这次的病人一样。”
伊达航的大脑有一瞬间不能运转，之后，他弄明白了前因后果。
“难道！那个圣福教干的？”
“不，我什么都没说。”熊野医生沉默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不可能，那个，算了，我不想再扯上关系了。饶了我吧。”
“医生……！”
最后，伊达航从熊野医生那里得知了原因。
熊野医生的妻子因为女儿先天不足的体弱而被圣福教趁虚而入，相信了圣福教的谎言，给教会捐了大笔的钱，甚至最后想带女儿去教会驱魔。
但是女儿身体过于的孱弱，她借了一大笔钱去请了教会的高层来家里驱魔治病——随即，就被熊野医生发现了。
“我的女儿受了惊吓，虽然被我制止了那个什么高层想干的事情，可是……总之，家毁了。”
熊野医生的妻子被教会的人带走了，离开前还和熊野医生离了婚。
但是她被诈骗捐出去的钱使用的是熊野医生的名字，现在为了还债，熊野医生恳求以前的恩师，来东京挣钱还债了。
“圣福教……”
居然是这么恶劣的宗教？？？
伊达航惊呆了。
“说实话，我已经放弃了。”熊野医生说，“我只想带着女儿好好过后面的日子。妻子是虔诚的信徒，应该不会想要脱离教会吧。”熊野医生像是在说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要怎么评价这种冷淡的态度呢？
不是当事人，是无法对此做出任何的评价的。
“不想着脱离圣福教，应该就不会死了。”
“？？？！！！！”
“你是警察，对圣福教一无所知就来调查了吗？”熊野医生低声笑了起来，“警官，算了吧，你无能为力的。”
“不。”伊达航说，“请将您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天草。”右代宫缘寿看到了自己的保镖带过来上班的女孩子。
年幼的……像是刚上小学的女孩子。
“你的女儿？”
“我可没有这么可爱的风流债。”吊儿郎当的保镖天草十四，是个履历书非常不靠谱的人，但是右代宫绘羽讨厌他这样的个性，反而被右代宫缘寿留下来当自己的保镖了。
这些都是在姑侄二人和解之前的事情。
现在的天草依然会和右代宫缘寿聊天耍宝，互相整点乐子，但是轻松惬意的大小姐生活可不是意味着自己能接受保镖带着未成年的小学女生上班的。
“我要报警了。”右代宫缘寿真的会打电话报警。
天草十四立刻解释了对方的来历。
“这是我认识的一位密医的女儿，叫做晶子，很可爱的名字吧。像是水晶一样kirakira的。”
密医——地下医生，给一些不能去正规医院但是需要医疗治疗的人提供医疗服务的职业。
高危行业。
这样一位密医的女儿看上去弱不禁风，又不发一言，像是个不会说话的人偶娃娃。
“怎么回事？”
“一些事情啦。总之，能不能先收留晶子几天呢？”
“行。”右代宫缘寿没有多加考虑，出于人道主义，就庇护了这个女孩子。
“哇哦，不愧是大小姐。”天草十四翘起拇指。
“滚蛋吧你。”
羽场二三一，一名普通的东京打工人，目标是检察官，但是现在正在小小的律师事务所打工当实习生。
但是，总归是有个美好的目标，工作也似乎上了正轨的样子。
而且还在东京这种高房价的地方找到了房龄和租金都很便宜的单间。
大楼的管理员也是昭和时代的温情派。
管理员——小松正男，拥有这栋大楼的地皮，是个标准的小地主了，但是却拥有着都会人罕见的侠义之风。
小松先生虽然上了年纪，但却庇护了许多不能正常租房的弱势群体。
简单来说，这些人都是圣福教的受害者。
羽场二三一依靠着无害又有些英俊的相貌，逐渐获得了受害者们的信任。
从他们的口中，获得了大量关于圣福教的情报。
一个大肆敛财，荒淫无道，犯下了谋杀等等罪行的教会黑幕，逐渐露出了真容。
羽场二三一是出于正义感搜集着证据，但是他也不知道这些证据该给谁。但是，他总觉得不能就对此不闻不问。
羽场二三一上班途中，忽然有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出于谨慎，羽场二三一和对方拉开了距离。
“羽场先生。”对方露出了证件，“我是日下部诚，希望您能协助我现在的一起案件。”
检察官。
羽场二三一决定信任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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