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清水流小鱼游,忘掉所有忧和愁。
“爷爷,今儿我把一竹篮的胭脂水粉都卖出去了,拐到六味斋买了两斤酱肘子,今天的晚饭,咱们改善改善伙食啊。”
这天下午半晌,金丹便回到了金宝堂,兴高采烈地对爷爷说。
“丹丹,这是遇到大客户了?”
金山步出柜台,接过孙女的竹篮,竹篮里放着两斤酱肘子,份量不轻,放到桌上后,给孙女倒了一杯热水。
“一群从戏院出来的女生,他们乌泱泱的围住我,没一会儿就卖光了。”
金丹坐在椅子上歇脚,她今天跑的是远了点,不过东西卖的却快了。
“呵呵呵……好,今天咱就尝尝这老字号的酱肘子。”
金山看那酱肘子不错,下酒或喝茶都行。
“丹丹,下半晌,你要没事的话,就替爷爷跑一趟济生医院吧,嗯?”
金山意有所指地和孙女说了一句。
“明白,爷爷,你放心。”
金丹立即明白过来,金宝堂的生意稳定了,自然就到接头的时候了。
济生医院。
金丹擓着放了四五盒胭脂水粉的小竹篮来到济生医院,挂了个专家号,之后便坐等护士叫号。“26号。”
“26号。”
“来了。”
金丹起身,跟着护士走进了肝胆胰内科专家熊召辉的看诊室。
金丹进去后,护士轻轻带上房间的门,没有进来。
熊召辉看起来四十来岁,他穿厚西装打领带,外面套了一件白大褂,左胸上挂着一个姓名牌:熊召辉。
金丹进来见他伏身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书写着什么。
“坐吧,你哪里不舒服?”
熊召辉抬头看了一眼来人,一个穿着厚实的八九岁大小的女孩儿,他有些疑惑是不是挂错号了,但仍然秉承着医生的专业请她落坐。
“昨天不小心摔了腿,心绞痛。”
金丹,说出暗语。
“你说什么?”
熊召辉立即放下钢笔,紧张地正式来人,马上又看了一眼房门,是关上的,他略宽了一丝小心。
“昨天不小心摔了腿,心绞痛。”
金丹,重复了一遍暗语。
“请问眼睛可还好?”
熊召辉说出了下一句暗语。
“有时好,有时不好。”
金丹,镇静自持地接话。
“你是……你是金山?”
熊召辉以为金山是眼前这个小女孩的代号,他又很疑惑组织为什么派了这么个孩子过来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
“不,金山是我爷爷的名字,我叫金丹。我家在元庆街上开了一家金宝堂,经营小百货,吃住都在那里,24小时有人。”
金丹简明扼要地把自家情况说予他知,毕竟看诊的时间不宜过长。
熊召辉见眼前的小女孩说话清晰有条理,便笃定这个孩子是受过组织训练的,不是随意让她过来接头的。
他点点头轻声说:“元庆街,我知道,那边有许多药铺,偶尔会过去转转。”
熊召辉又问:“怎么是你来接头?”
金丹问答:“我爷爷看店,走不开。”
熊召辉起身打开柜子,里面有一个保险柜,他输入密码后,从里面取出了几张纸,慎重地交给了金丹。
“药行的资料全在这里,这是范得轩在转移前书写的,你带走吧。以后药品的采购就靠金山和你了,你们得尽快把采购线和运输线的人员组建起来。”
他不属于药品采购那条战线,没有组织允许,他是绝不能参与采购药品的。
之前他曾向组织建议过,是否需要他和药行的人接触,组织没有批准。
这次金丹来医院接头,双方都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一旦哪边出了问题,很有可能会牵出两条战线。
“在药品这条线没有组建起来之前,有重要情报需要传递给组织的时候,来找我。”
金丹点点头,接过资料后,起身离开。
先把第一批药品搞到,才是最紧要的当务之急。
其实,依金丹的真实想法,就一个字:“偷。”
不过,无本的买卖不老靠,不能长久,从长远来看,还是得联系药行采购。
外边起风了,金丹紧了紧厚棉衣,回了金宝堂。
深夜,窗外的风凌厉地刮着枝头的枯叶,风要卷走枯叶,而枝叶却死死地抓住干枯的树枝。
“爷爷,这是资料,您看看。”
金丹下午回到铺子之后,和爷爷金山打了下眼色,她照常去做饭,金山照常看店,直到忙到店铺打烊,回到后院,两人才紧闭屋门,打开取回的资料认真地研究。
“过年之前,必须要送出一批药品才行。组织交给的药品清单,还几乎都是西药。”
金山接到资料,对着有些昏黄的电灯泡仔细地查看上面记录的人员信息。
“丹丹,这上面写的广夏药行的二掌柜黄登泉,我认识。银象药行的二掌柜贾哲海,我也认识。他们两位年纪和爷爷差不多大,估摸着在药行街面上已有小三十年的资历了。”
金山说罢,还点了点头,他没有记错。
“爷爷,那他们的为人怎么样?”
金丹分析,能不能从爷爷说的这两个药行里采购药品。毕竟从药行采购药品,会比到一般药店采购的价钱便宜不少,而且量还可以多。
“只是认识,不熟。以前咱们金宝堂主要经营中药材,没涉猎过西药啊。”
金山看了几页的资料,只找到两个自己认识的人,其他的药行掌柜和药行经理,自己都没印象。
“要不,明天爷爷去试试?”
金山想去尝试接触一下认识的人,打听一下行情。
“不,爷爷,这两天我再转转。咱现在的金宝堂是经营小百货的,和药品没有关系啊。”
金丹有些门道还没琢磨透,她要再出去转转。
“丹丹,最近天儿越来越冷了,你见天往外跑,穿厚点,别冻着自己,嗯?”
金山提醒孙女儿外出多穿点,孙女越长越大了,心思也越来越重了,聪明人累心啊。
“放心吧爷爷,身体是咱革命的本钱,我不会让自己冻着的。”
天色已晚,不久,金丹收妥资料,和爷爷互道晚安,回了屋睡去。
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光秃秃的树木,像一个个不甘于被打败的勇士,禁受着西北风的袭击,在寒风中摇曳。
“胭脂水粉,胭脂水粉,40块一盒,70块两盒,100块三盒。”
金丹头上戴着小棉帽子,双手护着手闷子,胳膊上擓着小竹篮,里面装了七八盒胭脂水粉,又出门到了街面上。
她一路走,一路叫卖,清脆的童声,喊遍了大街小巷。
水仙桥。
“三水哥,你看,那个丫头又来咱们这片了?没你同意,她凭什么总来咱们这片卖东西?”
胡燕子听到一串声音,扒在桥边瞧了瞧,她见过金丹好几次了。
“走,过去堵她。”
三水说完,率先跑了,呼拉拉一伙半大孩子,便一溜烟全从桥底下窜出去了。
“站住,谁让你来我们水仙桥这片卖东西的?我们三水哥可没同意你来。”
瘦骨嶙峋的胡燕子,先声夺人,她十岁左右,长的还不如八九岁的金丹高。
“哪个警察厅规定这片让你们管了?”
金丹翻了翻白眼,这群半大孩子贯会欺生的,他们不是孤儿就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个个穿得破烂又单薄,一看脸色就知道他们至少二三天没吃着东西了。
“我们三水哥可是青龙帮满爷的手下,你要是识相,放下小竹篮,把身上的钱全掏出来,三水哥便放你囫囵个的回去!”
狐假虎威的胡燕子,放狠话,要打劫。
“哪个满爷?”
金丹没有一丝胆怯,冲着他们直接问道。
“彪满子,满爷。”
三水,冷生生地回复金丹。十三四岁的三水,确实已经加入了青龙帮,当了个小喽啰。
三水打量眼前这个小丫头,长得白嫩又圆润的,一看就没挨过饿。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么冷的天还出门卖东西,大街上没多少人走动,她又能卖出几盒呢!
“哦,敢情还是个艺名啊。”
金丹又翻白眼,直接拿白眼珠子看他们这群小屁孩。
“你才是艺名呢,那是满爷在江湖上的威号。你这个不开眼的小丫头。”
胡燕子见自己根本镇不住金丹,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
“小丫头也长得比你高,哼。”
金丹此话一出,旁边的一群孩子都笑了。
胡燕子气得脸色发红,想扑上去打金丹,被三水给扯住了。
“别扯那些没用的,我们兄弟都饿了,你能请我们吃一顿吗?”
三水,直接摊牌了。
他们太饿了,这样的天气,街面上又没多少人,不好下手偷东西。偷不到钱,他们就得饿着;不交帮费,青龙帮可不管他的死活。
“可以啊,没问题。你们想吃啥?”
他们都没想到,金丹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便答应请他们吃东西。其实,三水刚才那么说,是打了抢劫的歪主意的。
“烧饼,热乎乎的烧饼。”
一群孩子异口同声地冲金丹喊。
“等着。”
金丹转身跑去街面上的一间烧饼店,给他们买烧饼去了。
水仙桥底下。
“哎……慢点吃,你们慢点吃……”
金丹买回来二十个烧饼,可看这群小饿狼的样子,悬,够呛能吃饱。
“我叫金丹,过了年就9岁了,你们呢?介绍一下吧。”
“三水,十四了。”
“胡燕子,十岁。”
“朱狗剩,九岁。”
“马铁柱,九岁。”
“梁兰花,九岁。”
“华子,十一了。”
“田狗蛋,七岁。”
“你们几个怎么凑到一块去的?”
金丹看着他们大口大口地啃烧饼,便和他们聊天。
“我们打架最厉害呗,我们都是三水哥的手下,等再过两年,我们也能加入青龙帮。”
胡燕子泼辣的性格,表露无疑。
“你们为什么不回家?”
金丹又问道。
“关你什么事?”
胡燕子像只野猫似的,张开爪子,这是他们的伤心事,一般人都不能触碰。
“不想说就不说嘛,凶什么?我还请你们吃烧饼了呢。”
金丹明了这群自生自长的孩子在外边生存有多困难,可能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心酸的小故事。
“知道就好,我们三水哥本事可大着呢,小心他揍你。哼!”
以为金丹怕了自己,胡燕子凶狠狠地瞪着金丹。
“有多大本事?”
金丹微微一笑,问道。
“三水哥,无所不能。”
胡燕子挺狗腿子的,一个劲儿地捧三水的臭脚。
“那咋还让你们饿了这么久?”
金丹尖锐地回击道。
“我们是虎落平阳,要不天太冷了,我们早……”
胡燕子还想说什么,被三水一个眼神制止了。
“看你穿的厚实,不像多穷人家的孩子,这么冷的天儿,为什么出来卖胭脂水粉?今天卖出去几盒了?”
三水打开天窗,说亮话。明白人索性敞开了说,他可不是三岁孩子了。
“唉,今天一盒没卖出去,我这是替别人卖的。”
金丹明显地叹了一口气,一副很是为难的小样子。
“哪个别人?”
三水追问。
“聚太纺织厂的少东家方孝儒,你知道?”
金丹语出惊人。
“吹牛,那是县城有名的有钱人,县城哪个人不知道?”
胡燕子立即反驳道,不相信金丹的话。
“我没吹,你们可以去街面上打听打听,他前段时候把元庆街上的一家胭脂铺子转出去了,接盘的就是我们家。”
金丹不急不燥地解释。
“啊?你家是开铺子的?那你这是为啥?”
朱狗剩没忍住规矩,开口问了一句,不过注意到胡燕子那不善的眼神,他马上便低下头去了。
“我家没钱。所以我才来帮聚太纺织厂的少东家方孝儒清库存嘛。”
金丹哭穷。
“你要钱干什么?”
三水冷静地问。
“筹钱买药。”
金丹回答。
“什么药?”
三水再问。
“磺胺。”
金丹慢慢地吐出来一个药名。
“咦,三水哥就有……”
胡燕子脱口而出……
随后,三水阻止她再说下去,在三水面前,她也得遵守规距。
看他们吃的差不多了,金丹站起身,拎上小竹篮说:“我要走了,再见。”
“怎么证明,你认识聚太纺织厂的少东家方孝儒?”
三水也站身来,冲着金丹的小背影大声说道。
“你说怎么证明?”
金丹停下来,半扭过身反问。
“方少爷常去鸿起酒楼吃饭,保不齐今天也会去,你证明给我们看。”
略想了想,三水这样说。
“为什么要证明给你们看?”
金丹俏皮地笑了一下,回身又走开了。
“我有办法搞到药。”
三水见金丹又走了,大声地喊道,不想她那么快离开。
“行,依你。”
金丹停下来,不走了。她那娇声声的话,像是一颗小石头,在三水的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
鸿起酒楼,街对面。
七八个孩子蹲在路边,守株待兔似的,等着聚太纺织厂的少东家方孝儒的出现。
过了许久。
一辆人力三轮车在鸿起酒楼的门口停了下来,身穿白西装,肩膀上披着一件厚重的羊毛大衣,有风度不要温度的方孝儒信步走下三轮车。
他随手打赏了车夫几个钱,车夫高兴地连声道谢,拉着空车便走开了。
“是方少爷,三水哥,快看……”
胡燕子尖锐的小嗓音,让三水皱了皱眉头,他没有说话,扭头看向金丹。
金丹二话没说,拎着小竹篮,便跑了。
“哥哥,大哥哥……”
金丹一边跑,一边喊……
方孝儒果然停了下来,见是一个小女娃在喊自己,走近了,哦,这孩子自己认识。
“哥哥,你来顾爷爷这里吃饭啊?”
“顾顺东?是啊,我过来吃饭,小丫头,你在……你真的在街面上卖胭脂?”
方孝儒低头见小丫头手里拎着一只小竹篮,里面还有几盒便宜的水粉盒子。他笑了笑,这孩子真不怕冻,这么冷的天能卖的出去才怪呢。
“我听大哥哥的话,丹丹在挣零花钱呢,可是……可是今天一盒也没有卖出去。”
金丹在路牙子上蹲小半天了,小脸都被寒风刮红了。
方孝儒顿时大笑不止,他就说嘛,哪有那么容易能卖得掉呢。“走,今天哥哥高兴,请你吃大餐。”
方孝儒牵上小金丹的小手,一同进了酒楼,他在二楼的雅间早就预订好了一桌饭菜。
“谢谢大哥哥。”
金丹被牵着走了,她扭身回头朝街对面那些孩子做了一个小鬼脸。
“方先生到了,二楼雅间里请。”
店小二在前头带路,引着方孝儒蹬上楼梯台阶。
站在柜台后边的顾顺东一眼便看见了小金丹,他从柜台后边走出来说:“哟,丹丹来了,这怎么还跟着方先生一块了呢?”
“顾爷爷好,大哥哥请我吃大餐,丹丹饿了。”
这会儿确实到饭点了,不吃白不吃,反正不花自己的钱。
“顾掌柜,我们先上去了。”
方孝儒和顾顺东点了点头,打个招呼便要上楼去。
“哎,好,好,方先生请。”
顾顺东目送。
“大哥哥,你经常过来顾爷爷上班的这间酒楼吃饭吗?”
金丹状似随意地问道,颇有仰视方孝儒的意味。
“嗯。这里的菜品味道还算可以。比大城市那边是差了些,但在县城还是排前三的。”
方孝儒点点头,脱下羊毛大衣,坐下这样说。
“大哥哥,你真厉害,比县城还要大的大城市都去过。”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吃人的嘴软,不要钱的好听话从金丹的小嘴巴里不断地涌出去了。
“你还小,等你长大了,肯定也可以去。”
“吃菜,来。”
方孝儒被一个孩子给恭维了,他经常一个人过来吃饭,这冷不丁的有一个小孩子陪自己吃饭,还挺新鲜的。
“谢谢,大哥哥。”
金丹顿时陷入美食之中,方孝儒也慢条斯理地品尝起每一道菜来。
金丹注意到,这方孝儒的吃相挺雅致的,是个贵少爷的相,心性倒是不差。
方孝儒吃得慢,金丹的小肚子很快便吃饱了,她滑下餐椅,趴到窗台上往外看,果然,街对面那群孩子还在那蹲着呢。
金丹的大眼睛骨碌一转,有了主意。
“大哥哥。”
金丹趴在窗台上扭身喊了喊方孝儒。
“嗯?”
方孝儒背对着窗台,还在品尝美食。
“外边那些孩子真可怜,只能在寒风里闻着门口烧鸡的味儿,没钱买,只能饿着。”
方孝儒拿起餐巾轻擦了两下嘴角,他起身走到窗外,顺着金丹的小手看到了那群破衣烂衫的孩子。
方孝儒低头看了看小金丹,摸了摸她头顶上的小棉帽子,略思索了一会儿,他说:“我出钱,买两只烧鸡,让小二给他们送去。”说着,方孝儒走出门喊来了小二。
“我去,大哥哥,我去送……”
金丹赶忙叫住方孝儒,烧鸡要买,但不让小二去送。
“哎……我在这里……大哥哥好心要请你们吃烧鸡了……”
金丹推开窗户,朝街对面挥手,方孝儒站在金丹身后,三水和胡燕子他们顿时都相信了金丹,她确实认识方孝儒。
对面那群孩子齐刷刷地跳跃起来,也冲着金丹挥手,方孝儒见此,摇摇头笑了,今天就算是花了个小钱,做了件善事吧。
金丹在雅间和方孝儒道别后,下楼又和顾顺东道了别。
之后,她提着小二递过来的两只整只的烧鸡,从鸿起酒楼跑了出来。
“给,方孝儒请你们吃烧鸡。”
金丹把两只烧鸡递到三水眼前。
三水咽了咽口水,今天他们太幸运了,不但吃了热乎的烧饼,居然还能吃烧鸡,那今天就算是过年了,这个金丹真是他们的福星。
三水接过烧鸡,招呼兄弟们,七八个孩子一起蹲到了一个安静的死胡同里边,这里背风,他们可以好好品品这烧鸡是个什么味。
又是一顿风卷残云,这些孩子好像总也吃不饱。
“烧鸡,真好吃。”
七岁的田狗蛋,第一次吃到这么热乎干净的东西,它还是烧鸡,真的太幸福了。
“今天就算是提前过年了。”
三水看看兄弟们吃得满嘴流油的傻模样,他笑了笑,这样说。
“嗯,这个年过的好,有烧鸡吃。”
华子咽下一口肉说。
“谢谢三水哥。”
胡燕子啃着鸡肉说。
“谢谢金丹才对吧?”
梁兰花认为这烧鸡是金丹送来的,应该感谢的是她。
“都谢,都谢。”
马铁柱,憨憨地一笑,他怕梁兰花被胡燕子欺负。
消灭掉烧鸡,三水站起身,踢了踢地下的鸡骨头,他对金丹说:“跟我来。”
刘家河镇。
“三水,为什么要走那么远?这都快出县城了?”
金丹不知道三水要领着他们到哪里去,越走越偏了。
“别说话。跟着走就是了。”
三水不让金丹出声,怕引出人来。之后,他走到一处院墙后边,一个跺脚便翻了进去。
胡燕子他们接二连三的也翻了过去,金丹便也跟了上去。
院子里杂草丛生,长期无人居住的样子,但院子里又有车辙印,说明可能常有车子进出。
等三水用一根细铁丝,顶起门锁,推开门,金丹明白了,这是一处库房,里面堆着满满的货。
三水,找到其中的一个箱子,轻轻地打开,还从里边拿出一盒,对着金丹说:“你看,这是药。”
“你认识?”
金丹见三水手里拿着的确实是西药,不过不是磺胺,而是非常珍贵的吗啡。
三水摇摇头,他不识字。
金丹心想,这青龙帮把这么贵重的药品存在这里,却不派人守着,要的就是一个灯下黑的效果吧。
组织给的药品清单上就有磺胺、盘尼西林、吗啡、多卡因、□□……
金丹在堆满货物的屋子里转了转,突然看到了一个外箱标志着杜冷丁的字眼,太好了,这个也是组织上需要的镇痛类药品之一。
一小会儿之后,三水便带着他们锁好门,翻墙跳了出去。
“你们几个守着这么多的好货,为什么不偷偷的拿出去卖?”
金丹比较吃惊,这些做惯了小偷小摸的孩子,为什么不偷药出去卖。
“这是青龙帮的货,哪个人敢偷?不想活命了?”
胡燕子呛声道,没脑子的人才会打青龙帮的货的主意。
“哦。”
金丹耸耸小肩膀,不在意。
“我要回家了,三水你送我一段路好吗?”
三水马上明白,金丹这是有话对自己说。他回头交待兄弟们先回水仙桥,他便和金丹走远了。
“三水,我有一个亲戚有钱,要买西药,有什么买什么。你可做得下这笔买卖?”
金丹忍着,就差说直接包圆了。
“有多少要多少?仓库里堆着那么老些呢。”
三水有些不相信,帮里的兄弟稍有点本事的,偶尔也只能卖一两箱药品去。
“放心,有钱,都吃得下。”
金丹给他吃一粒定心丸。
“只有一个条件,留下仓库的钥匙,货物自提,永不见卖家。”
金丹随即提出要求。
“这么怪?”
三水挑了挑眉毛,看向金丹。
“如果你真能给青龙帮做下这笔大买卖,你说你在帮里的地位是不是会……嗯?也不用再住桥底下了吧?”
金丹耸耸肩,告诉他没办法,真正的买家就是这个要求。
“押金怎么说呢?不然,满爷不会相信我的。”
三水跟着青龙帮混,是有点小道行的。
“明天一早,我送到县城小学侧门,你要一个人去那里拿,怎么样?”
金丹当下和三水约定。
清晨,呼啸的寒风把人冻得冰冷冰冷的,似乎要把人冰僵了才甘心。
县城小学侧门。
三水一个人早早地便到了,他很激动,也许这一单买卖,能让他在帮里起势。
金丹走到他跟前,递给他一个长方型的纸包,小声说:“订金,一根小黄鱼。”
三水,立即接过小纸包,揣到了怀里。
“行,金丹,实话和你说吧,这堆药是满哥从法国人那里买下的,放了大半年了,一直销不掉,满爷可着急了,帮里的弟兄们说要是再卖不出去,他只能低价卖给日本人了。”
“别啊,日本人多坏啊。能不能做成这笔买卖,就看你的了,三水。”
金丹赶紧安抚道,这笔买卖必须拿下。
当天下午,三水跑到元庆街的金宝堂门口,寻找金丹,没找到。
他想到,金丹可能又去外边兜售胭脂水粉了,便又跑走了。
找了三条街,才总算见到了金丹的小身影。
三水跑过去,拦过她走到墙角,喘完一口气便说:“你的条件满爷答应,不见面。屋里的药品一共30箱,作价20根小黄鱼,扣除早上的一根,还缺19根。”
初听三水的汇报,彪满子根本不相信这小子说的话,他能认识什么有钱人呢。
三水很聪明,他知道金丹他们家没本钱买下那么多药。他随后便换了一个说法,他说金丹认识方孝儒,方孝儒还请他们吃了两只烧鸡。
彪满子马上让手下人去打听,手下人证实昨天在鸿起酒楼外边发生的事情属实。他这才有了三分谈下去的打算,后来三水又说买家卖家永不见面,他甚至怀疑,三水提到的那个小丫头的所谓亲戚可能就是方孝儒。
反正这批药品不出手,就得砸他手里,既然有人送钱上门,不如一次性卖了。他青龙帮做的是地下生意,不怕黑吃黑。要不是他不屑于日本人做生意,这批药早就……
“行,天黑,在刘家河镇的仓库外边,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你们放心,除了药品,屋子里的其他货物一分不会动你们的。”
金丹一点不还价,稳稳地答应了下来。
“嗯,满爷答应了,交了钱,便把钥匙给你,青龙帮做生意不怕黑吃黑。”
三水的双手打着拍子,戏谑地看向金丹。
“买家也不怕。”
金丹拎着小竹篮便走了。
天黑后,金丹只身来到了偏僻的刘家河镇,青龙帮的那间仓库外边。
三水一个跳跃从墙上蹦了下来,吓了金丹一跳。
“还以为你不害怕呢?咋?害怕了?”
三水的声音从黑暗里传了过来。
“谁怕谁?哼。”
金丹拍拍小心脏,从背后的包袱里,其实是从草龙珠里拿出了19根小黄鱼,递了过去。
三水上前两步,接过重重的黄金,惊讶地看了一眼比自己矮了不少的金丹,也把钥匙交了出去。
“你家里人知道你在外边做什么吗?”
三水对金丹太好奇了。
“不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才不和家里人说呢,我卖胭脂赚零花钱,我是做大生意的人。”
金丹扬着小下巴,故意这么和三水说。
三水听罢,笑了。
他双手抱着沉甸甸的黄金,说:“你确实是做大生意的人。”
随后,他隐入黑夜,走了。
金丹用钥匙打开仓库,清点了所有药品,30箱,数目对上了。看来这青龙帮也是守道上的规矩的。
其实,金丹不知道的是,彪满子动过黑吃黑的心思,不过是想到方孝儒背后的家族又马上打消了念头。
几个眨眼之间,三十箱药品全部消失了。
随后,金丹锁上门,钥匙没拔,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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