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相认
祭云的一声冷喝，让凡愚本就失色的脸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水。而那祭末凡见此几次想要上去说明情况却都被姬梦尘拦了下来，告诉他先别轻举妄动。
凡愚沉默了半晌，这才颤巍巍道：“回元帅……末将……末将明白，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祭云眉头一皱，如今的情形大家都明白的很，若是不加快造箭又该如何打赢这场仗？
此话一落，凡愚身体再次一抖，违抗军令就是违抗，无论如何都该军法处置！眼下能期待的便是等那位祭公子回来，但是不知为何，凡愚觉得这祭将军似乎从来没有提起过那位公子，仿佛根本不认识！
这一点让他的心里打突，不知道问题处在了哪里，可是看那王爷却明显是站在那公子一边的。
这两帮人自己一个也是惹不起的啊！
“只是……末将糊涂……还请元帅降罪。”
最后，凡愚还是放弃了说那位祭公子的想法。
祭云听此，眉头不但没松开，反而皱的更紧，显然这个凡愚是没有说真话。
“凡将军，你驻扎边城十数年，为人，为将如何本帅都再清楚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隐瞒实情。”
“将军，末将并未隐瞒，一切都是末将自作主张！还请元帅降罪与末将。”这一次，凡愚没有任何停留，既然打算破罐子破摔，那就摔到底！
他相信，那位祭公子智谋过人，一定不会撒谎欺骗。这造箭的确能抵挡一时，却不是最好的办法，如果造这奇怪的铁桶有办法的话，何不一试！
祭云没有急着发话，而是看了一眼那坐于一旁慢条斯理喝茶的梓木。
梓木见祭云看向自己，微微摇头。
祭云这才重新看向凡愚，冷声道：“好，不说是么。来人，军法处置。”
“是。”
立刻，从营帐外面进来两个士兵，说着便是带着凡愚到了外面，所谓军法处置便是军仗法，像是违抗军令之人，重则即会死于军棍之下。
而此次凡愚所犯，乃是违抗军令，延误战机。若是真的要施行军法，凡愚此次必死无疑。”
祭末凡一急，当下便是又准备跳出来，好在姬梦尘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祭云注意到这里的情景，看了一眼祭末凡眉头微微一皱，最后没有说什么。
“啊。”
一声惨叫声起，祭末凡当下便是面色一白。然而还不待做什么，又有两声惨叫再起！
砰！
两道影子迅速像是一个肉团般夺门飞到了地上，众人一看之下当场一惊，瞬间站起了身！
这不是刚才拖凡愚出去的两个士兵么！
此时那俩士兵都哎哟哎哟的叫唤着，许是打的不轻。
“谁这么大的胆子。”祭云冷喝一声。
“我。”
怎知，下一刻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便毫不含糊的从外面传了进来。
这声音让姬梦尘与祭末凡二人都是面色一喜，但是其余不知情的人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月牙白袍的俊美少年郎终于一步快入军帐之内，狭长的凤目将众人扫视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了祭云的脸上。
待众人看清那张脸后都不禁一怔，不过在坐的没有一个是普通人，很快就从那绝世的容貌上移向了璃裳这个人。
当祭云看到那双眼睛之时便是有些出神，璃裳的样貌变了许多，但是那双眼睛却与小时候如出一辙。难怪祭云会出神。
不过，单单是一双眼睛祭云势必认不出眼前人就是璃裳，而且也不敢相信，当下沉声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从璃裳轻而易举就解决了连个士兵的份上，谁都知道她有一身超凡的武艺。
“祭璃裳。”
砰！
一盏茶被颤动的手一掌推到了地上化成粉碎，祭云面色一白：“你说什么。”
“我说，我叫祭璃裳。”
这一刻，不光是祭云就连带着那些常年跟在他身边的众位将士也不由得怔住了，祭璃裳这个名字他们可是听说过的，当年祭云过寿之时，许多人也都在场，那个不过五岁大便是满身凌厉之色的小丫头给他们每个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听闻遇难之后无不为此感到惋惜。而如今忽然见到眼前少年说自己便是那五岁女童，心中震撼之感早已弥漫全身，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个飞扬跋扈的少年。
从他一进入营帐之中便造出的“声势。”来说，的确跟当年那个女童极其相似……
祭云呆呆的望着眼前人，一行清泪便是流出了眼角。这一幕莫说璃裳，就是那跟随祭云多年的将士也都是眼中惊骇，跟随祭云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哪一个不是铁血汉子？
挥头颅，洒热血！
谁曾流下过一滴泪？
然而这一刻，祭云却是毫不忌讳在场的这么多人，硬生生的淌下了那两行道不清寄存了多少思念的泪水！
没有一个人嗤笑祭云，那种丧儿，再丧女的痛苦他们都可以感同身受。
祭云对待孩子从来都是管教严格，并不像是别的父亲那般宠溺过度，但是从十年前那场震惊天下带兵寻上无恒的一刻起，他们都才真正明白，祭云对于孩子爱恐怕超过了世间任何一人！
换做他们，谁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因此跟无恒，甚至整个天音为敌，又或者与整个天下为敌！
祭云缓缓的绕过桌案，如同当年一般的墨绿色长袍，英姿更不减当年，只是耳髻间多了几缕刺眸的白发，缓步朝着璃裳而来。
璃裳望着一点点靠近的自己，也终于收起了脸上的那抹倔色，在祭云掉下眼泪的那一刻，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猛然有种窒息之感！随后鼻尖也冲上了一股酸涩，这种情绪就是在前一世，也只在母亲倒下的那一刻才出现过！
眼睛开始变得红肿，璃裳忽然觉得自己变的不能言，不能行，只感到一股无助在心底蔓延，期待那个在这一刻像是一轮太阳般的温暖普照自己，可以重获新生！
“裳……裳儿。”
沙哑的声音，沉痛的面容，这一刻的祭云哪里还有那副俾睨天下的帅将之色，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凡人间再普通不过的一位思儿成疾的父亲！
璃裳最后终于没有忍住那抹上涌的酸涩，伸出手一把抱住了眼前男子。
“……爹。”声音没有嘶吼，没有多响亮，只是轻轻的一声……
想过无数重逢之境，想过无数相见之言，单单还是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动情，会是如此……
这一刻的璃裳，也彻底变成了一个普通孩子，一个急需父爱的孩子……
那上天入地，冷笑世人的轻狂之人，从来没想过这一生自己还会有这种感觉。
有道是，情到浓时方恨少……
“裳儿。”
沙哑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祭云搂着怀中之人老泪纵横……
祭末凡看着一幕，同样没有忍住眼泪，当初再见到璃裳之时，那种恍若隔梦，患得患失之感让他的心同样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姬梦尘一如原状，淡笑着看着眼前一切，只不过这抹笑容却不再是从前的那种惯有的不食人间烟火气，而是有了一丝动情。
梓木却是第一次见到璃裳，当初他也只有淡淡的耳闻过这个祭云小女儿，后面随着时间渐长，也就没有太过多想什么。
但是今日不同，虽然同样感动，但是他却开始在人们情动之际打量起这个少年装扮的女子，虽然此时的璃裳变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但是以他的眼里却是目露震惊，关于看人他自认为有一分造诣，但是如今见到璃裳，他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其分毫！
这种感觉，还是他前所未有过，心中立刻惊骇滔天。
凡愚呆呆的站在璃裳身后，心中此刻是五味杂陈，原来这位公子真的是祭云之子！
不对，应该说更惊骇于他的是，这位公子尽是一位女子……
这时，那将军李海对着众人示意了一下，众人立刻明悟纷纷朝着门外走去，将此地留给了父女二人。
这一叙便是到了繁星成幕时……
祭末凡躺在一处沙地上，耳畔吹着海风，目光凝视着繁星惬意舒畅。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是第一次感到这种前所未有的愉悦快乐。
一袭淡蓝色的衣诀忽然出现在视野，祭末凡瞬间站了起来，对着那忽然坐在了沙滩上的人道：“王爷。”
姬梦尘笑看着他：“不是说过了么，不用跟我拘礼。”
“额……这个，哈哈。”伸手在后脑勺挠挠，祭末凡十分不自然。
“坐吧。”
祭末凡一笑：“好。”
海风吹拂着姬梦尘耳髻的墨发，如玉的面庞始终含着笑容。
“今天你很不理解我为何要拦着你去帮凡愚将军澄清是么。”
“啊。”祭末凡惊呼一声，他没想到姬梦尘会来问这个。说实在，当时他的确有些气愤。好在后来璃裳来的及时，否则凡愚的板子是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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