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谈话
下课的时候，张铁叫住白栀，让她一会去办公室一趟。
自从上次铁哥在班上发火后，就开始轮流找大家谈话，听于敏她们说，谈话顺序是按照月考班级排名进行的，所以很不凑巧，放假前的最后一个名额恰好就落到了白栀头上。
白栀收拾好课本资料，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去到教师办公室。虽然不是第一次去，但学生对老师办公室可能真的有种天然的敬畏，光是站在门口就已经令她头皮发麻。
此时只有几位老师零星的分散在各个角落，白栀注意到不远处也有一位被叫来谈话的女生，那个女生看着面熟，她隐约记得应该是高三的学姐，之前学校颁奖仪式上似乎见过，但在老师严词厉色的批评下，学姐看上去很委屈，低着头一直没吭声。
“来了。”张铁招呼白栀过去，见她神色拘谨，于是放柔语气道，“这边坐吧，不用紧张，只是找你沟通一下最近的学习情况。”
白栀震惊于老班此时的铁汉柔情，愣愣坐下，“嗯”了一声。
张铁喝了一口保温杯里黑沉沉的茶水，问道：“学习状态怎么样？我看你近期比以往刻苦了不少。”
“最近状态还可以，谢谢张老师关心！”
“学习光是刻苦可不行，更要讲究技巧和方法，”张铁从椅背上坐直身体，“午休在自习室那边效率有提高吗？”
白栀清楚张铁知道她和苏墨一中午在自习室自习的事情，但是当被面对面这样问到时仍感到一丝不自在。
“不要有负担，你是我的学生，我肯定要弄清楚你中午去了哪里，但是只要能把学习成绩提高，这样做我是支持的。”
白栀有点脸红：“苏墨一给我提供了很多帮助。”
张铁知道是她和苏墨一一起在自习室学习，年级主任当时接到苏墨一的申请时就首先问了他的意见，学霸愿意辅导他的学生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当然如果愿意帮助班上更多其他同学他会更高兴，只不过苏墨一当时也提出希望老师不要宣扬，毕竟人家是青梅竹马，他们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那你就要多多请教他学习的方式方法，他是天才，当然你也可以是黑马，我很看好你，但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要一直绷紧那根绳，知道吗？”
难得见张铁这样激励自己，白栀受到鼓舞：“老师您放心吧，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做什么，我会努力的。”
张铁点点头：“也要注意调节自己的状态，离高考还有一年半，时间很长，学习上更要有张有弛，有时一时的落后不算什么，学会从失败中爬起来才是最重要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嗯，我明白。”
“好吧，我也就说这么多。”
“谢谢张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白栀正打算走人，张铁却又叫住她：“对了，还有个问题我要亲自跟你确认一下。咳咳，你和苏墨一，你们没谈恋爱吧？”
白栀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虽然从小到大受到不少人这样的调侃，但是老师问起这还是第一次，她连连摇头，匆忙否认：“没有没有，没有谈恋爱！！”
“那就好，高中要以学习为主，谈恋爱这种事情不着急，放到大学再做。”张铁一副老神在在过来人的样子。
走出办公室，白栀脸上的热度一直没有消散下去。怎么连班主任都这样问？友情？爱情？真叫人傻傻分不清楚！
回到教室已经空无一人，白栀背上书包正想上楼去找苏墨一，抬腿的瞬间才想起来，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说下午有事，今天不能跟她一同回家。
这好像还是这学期以来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回家。难道是作业被布置得太多吗，书包都比以往沉重起来。往日她最喜欢跟在苏墨一后面，蹦蹦跳跳去踩他细长的影子，今天前面少了一个挺拔的身影忽然有点不习惯。
公交车到站，白栀犹豫了一下，决定将周末的跆拳道训练挪到今天，刚好时间也来得及。
她打开手机想给老爸报备，才发现苏墨一放学的时候给她发了一条语音：“今天的小蛋糕记得下次补给我。”轻快的语气里夹带着奔跑的呼吸声。
高中以来课业繁重，每到周五放学，白栀就会专门“顺路”跑到街角的“别无分号”烘培店买两块蛋糕，她和苏墨一一人一块，美其名曰这段时间辛苦读书的犒赏。
这是每次放大假前她最期待也最幸福的时刻，因为她可以光明正大的享用两种口味的蛋糕。毕竟苏墨一总说他吃不了一大块甜食，每次都会将自己蛋糕的一半分给她，现在，连老板都会主动切好将那一又二分之一块装给她了。
白栀垂眼飞快码字：“那我可不管，蛋糕买好了，你不在我就把它全吃光。”
刚发送出去，一条含着笑意的语音马上传了过来：“好吃鬼！”
忘了调整周末的闹钟，6点钟白栀在惯性和闹铃双重夹击中醒过来，浑身腰酸背痛好像被人胖揍过一顿，果然是太久没有进行跆拳道训练，身上的零件都生锈了。
大脑昏昏沉沉拽着意识往下坠，身体却在床上翻来覆去叫嚣着不肯睡，白栀只好拿出手机放起助眠音乐《别看我只是一只羊》，在数羊的轻松氛围中，迷迷糊糊继续昏睡过去。等到老爸实在看不过叫吃饭时，已经接近8点半了。
喝完老爸熬制的爱心醇香鱼汤，白栀整个人才活过来似的，幸福得想要吐泡泡。
想到班主任昨天的一番鼓励，白栀摩拳擦掌地决定，今天闭关修炼完成所有作业！可拿出习题册、卷子时，她挺直的脊背终究还是弯了下去，能做多少算多少吧……
临到晚上吃饭，柳舟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蓬头散发的白栀，笑到直不起腰：“老公，你看这是谁家小孩啊。”
白舜戴着围裙，举着锅铲从厨房跑出来，见到自家女儿的样子也忍不住调侃道：“这是谁呀，我也不认识。”
“老爸老妈，我怎么不记得你们还会唱二人转啊？”白栀被作业折磨了一天，早已经精疲力尽，摊坐在沙发上，“爸，我饿了，超级饿，无敌爆炸饿！”
见自家女儿确实很辛苦，白舜边走向厨房边答道：“饭菜马上就好，有你最爱吃的竹笋烧鸡。”
柳舟上前用手指轻轻捋直白栀黑亮的头发：“我们家小栀最近受累了，爸妈刚才没有真的在笑你。”
“嗯嗯，我知道，我没有生气。”白栀轻轻地靠在自家老妈肩上，眼神飘渺地望着虚空，“只是，妈你说付出真的会有回报吗？是不是更多时候其实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舟惊讶于白栀竟会问出这种问题：“怎么这样问？是不是爸妈给你压力太大了？”
见老妈奇怪地看着自己，白栀安抚道：“怎么会，就是突然的有感而发，可能是今天做作业把脑袋做傻了。”
柳舟揽着白栀的肩膀，温柔地说：“我们家小栀可不傻，是你成长得太快，爸妈没跟上你的脚步。”
白栀心里涌出阵阵暖流：“我现在有点害怕，害怕努力过后的结果会让人失望。”
柳舟沉吟了一会，说：“每个人都希望付出得到回报，努力的结果值得庆贺，这很正常。就像我最开始决定开花店，也是期待着可以拥有一份喜欢的事业，赚很多很多钱，给你更好的生活。”
白栀调换了一下姿势看向柳舟，瞳孔微微闪烁。
“你看现在，虽然结果没有尽如人意，但是我很享受花香、享受客人的喜悦，这个过程同样值得回忆和期待，”柳舟摸着白栀的头，目光柔和且坚定，“小栀你回想一下，学习的过程中应该也不止有疲惫和痛苦吧。”
作业如山似海，堆叠在一方明亮的课桌周围，白栀看见渺小的自己埋头其间奋笔疾书，一道道题目穿山过海，又渐次消弭，撒下粼粼光影，引着人去揭秘更复杂的公式和难题。
白栀喃喃道：“还有成就感和探索欲，现在我已经会解半月前我根本不会做的题目了。”
“这就是努力最大的收获，结果不到时候未可知，我们就不去考虑那么久远的事，只顾把当下做好，相信最后的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
说完柳舟带着白栀起身：“走吧，吃饭！”
见两人都神采奕奕，白栀也一扫方才的疲惫倦怠模样，白舜疑惑地看向柳舟，后者轻轻眨眼以示回应。
一家人只有晚上可以聚齐吃饭，白舜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两人最爱吃的菜，犒劳她们学习和工作的辛苦。愁闷迷茫被解除掉，身上训练的酸痛似乎也消弭了不少，三人其乐融融，头顶暖黄的灯光映衬着她们脸上闪闪发光的笑容。
白舜夹了一块红烧翅膀到白栀碗里：“小栀，明天下午小锵会过来，要待到晚上他妈妈来接他，我学校有事必须过去，只好你照顾他一下了。”
白栀差点被最爱的竹笋噎住，咳嗽起来，她刚刚没听错吧：“小锵要来？”
“慢点，喝口水，”白舜忙递过去白开水，“吃饭要小心一点。”
白锵是白栀的远房堂弟，两家关系走得近，白栀小时候也常去他家玩。白锵现在已经小学六年级，人聪明机灵，长得也乖巧可爱，就是太黏白栀了，活脱脱一个“黏人精二号”，一号是8岁以前的苏墨一。
这个小跟屁虫来了白栀的私人空间就会完全被占用，看来想要偷懒，明天下午再做剩余作业的计划只得打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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