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这女人是谁
第八章这女人是谁
道迟见到了皇上也在，立时就跪了下来，深知自己刚才那样慌张莽撞，必定是冲撞了皇上，就更慌张起来，连忙说道：“恕罪恕罪，万望皇上恕罪。”
皇上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道迟，又看了一眼我，才问道：“又怎么了？”
道迟也偷眼看了我一下，我只好咳咳两声说道：“说吧说吧。”
“好的。”道迟又喘了喘气，才说道：“净敕师兄说开春了，可以把红光寺的荒地整理一下，并且把之前有凶案的荒井也清理一下，如果能够有水，就弄干净继续使用，毕竟那里浇地也是需要水源的。如果没有水，就干脆填埋起来，防止有人掉进去。所以，我们兄弟几个就去清理荒井……过程就不说了，反正是在淤泥里又挖出了一具女尸，也是凭借衣服辨认出来的，尸身已经腐烂了……”
这画面，不用想都知道很不美好。道迟在叙述的时候，应该也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很不好看。
“报官了么？”我问道。
“道心师兄去报官了，净敕师兄让我来找您也说一下。”道迟又看了皇上一眼，“事情比较突然，本来皇上让我们几个回南厂的……”
“哟，皇上又让你们回来了？”我很是诧异，一直没看懂皇上把净敕他们几个来回来去的安排，到底是何用意？
皇上看着我，倒也没有隐瞒。“净敕和道迟他们都是俗家弟子，始终都是要回来为朝廷效力的。当初让他们去红光寺跟着悟心大师，也是这个想法。现在这几个都已经经过了历练，可以回来了，朕打算还是让他们先跟着你，日后再另作安排。”
“哦。”我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这净敕的出身我是知道的，看来这武僧四兄弟一个个也是身世不俗，他们平日里少言寡语，但居然也是身负皇命，都是不可小觑的人物。皇上把这些人安排在我身边，或者说是中心安排回了我的身边，又打得什么主意呢？
监视我，应该已经不需要了。我这么坦白，监视一点意义都没有。倒不如说，围绕着我，或许还会发生别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用心吧。那么，是西凉国的女皇要做什么？还是，皇上希望这几个人帮我做什么？
嘿嘿，我什么都不想做，就这样。
谢春花和顾长茂的案子已经告于段落，皇上说要想想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并且要谢春花好好调养身体，毕竟这生孩子如此凶险，要不是在京城有这么多人和药物，也未必能够活下来。谢春花可一点都不想休息，直言要去看被她丢弃在红光寺的孩子。
我想了想，干脆就带着谢春花一起去红光寺看看，她去看孩子，我去看女尸好了。皇上又气不顺，直接问我：“你瞎凑什么热闹？让京畿府的人去处理好了。你跟朕回宫，朕有事情要问你。”
“这里问也可以吧？”我一点都不想和他多说话，这人现在也很奇怪，处处都透着奇怪，仿佛又在算计什么事情。
皇上看着我，摆了摆手，肖不修立刻就让所有人先退场了，只留下我和皇上说话。他低声问我：“皇后找过你么？”
“啥？找我做什么？”我抿了抿嘴唇，“她都没搭理过我，应该说是从来都没搭理过我。”
“探子说，西凉国最近做了军队的整编，但都不是皇后下的命令，而是乌泽将军安排的。”皇上那个表情很是神秘。
“乌泽将军不就是皇后的人？这也很正常吧？”我一点都没明白。
“不正常！”皇上声音略高了一点，然后又放低了一些，“春节之前，有人看到东倭国的人进了西凉国，之后皇后就再也没有公开出现过，只是一些诏书出来……”
“这有什么关联？”我完全没听懂，“商务往来？走亲戚？”
“难道不是李山去了么？”皇上的声音更低了些。
“啥？李山之前在东倭国？”这次轮到我瞪大眼睛了。
这一次，皇上倒是没有说话，只是仔细地看着我，估计也是想从我这里看出有什么破绽。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李山的任何事情。这个人在我这里都快变成一个模糊的身影和一个欠钱的老赖，我也很想找到他讨要回那五千两。但是，我是真不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算了，看来你也什么都不知道。稍后，警觉着点，如果皇后派人来找你，告诉朕一声，不要答应任何事情，凡事有朕来处理。”
“哦，好的。”我满眼都是问号，但也觉得这个事情在这个情形之下应该也是说不明白的，那就先不问了。还是先带着谢春花去红光寺是正经事，其他的先放放。静心师父都说过：“如果什么事情不明白，什么东西找不到了，就先不要着急，等一等，放一放，自然就会出现了。”
所以，他们瞒着我还有什么，还没有到时间，自然也是不会让我知道的。
“去吧。”皇上这次摆了摆手，是对我的。我看到肖不修都已经推门进来了，一脸的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在其中。想想这乌泽大将军可是他的爷爷，西凉国又闹事情，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反应，也是有趣。“肖不修，把顾长茂带回宫，朕要再问他一些事情。”
“是。”肖不修点了点头，又转头看着我，“肖小七，你坐我的马车走，我已经安排道迟带着谢春花先出发了。有肖小五照应着，你无须多管。京畿府的人应该也到了，你自己小心一些。”
“哦哦哦。”我忙不迭地点头，这肖不修最近还挺好的，都跟我平心静气地说事情了，今日居然还嘱咐我小心一些，真是难得。
肖不修的马车自然是一等一的快和平稳，我很快就超过了谢春花的马车，径直先去了红光寺。这里过去，倒真是不远。影子出现在马车里的时候，我又惊讶了一下下。
“肖大人跟着皇上办事情，我也不需要跟着，所以我就跟着你好了。”影子嘿嘿笑了一下。我看了他一眼，想着他终于明白他和梁贵妃的事情很是不妥了，所以才会觉得面对皇上的时候总有几分不自在。
“肖大人早就知道顾长茂有外室的事情，干嘛不说呢？”我摸出了肖不修马车里的点心匣子，捏了一块放在嘴里。
“没有闹出事情，当事人都不说话，我们也就不多事了。再说了，有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也能够提升官员们的形象，不是很好么？”影子这话说的，还真是很肖不修。
“那你们明明知道这个美好的故事是假的，还帮着维护，就是帮凶！”我很不喜欢。
“每一个美好的故事背后都有阴暗之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比如？”我虽然知道，但依然不肯相信。
“没有比如。”影子轻轻叹了口气，“因为我们都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和万种心思，那些错综芜杂的局面之下，就是每个人的小算计。就比如今日的你，戳破了顾长茂和谢春花的故事，会不会有一点点小得意呢？众人皆醉，我独醒？爱情最不可靠？其实啊，所有人的人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有自己的理由，设身处地想想也就理解了。但是，有些事情也是绝对不会赞同的……”
我也叹了口气，他说的事情我也都懂。只是，人心，真的是很难琢磨。
我的马车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红光寺。净敕正带着京畿府的仵作们验尸，听到我过来的消息，立刻跑到了庙门口，带着一众和尚们还挺隆重的迎接了我。我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也挺不优雅的，要不是影子拽了我一下，应该也就是倒了。
“小七大人！”净敕还挺认真地行礼。
“哦哦哦，没那么多礼数，我是来看看女尸的。”我也摆了摆手，忽然觉得这个动作和皇上那个动作很像，我学的还真快。“咱们先去看看。”
净敕立刻头前带路，我们去了红光寺后面的荒地。荒井里之前挖出过梁德发的尸体，当时以为只有这一具尸体，谁成想道迟他们在整理的时候又往下挖了挖，居然在淤泥之中还挖出了一具尸骨。
恶臭，即便是刮了风，都赶不走那股味道。
仵作们已经忙碌起来了，尸身大部分已经腐烂了，衣裙全是脏污，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貌。有和尚去担了干净的水，在仵作的指挥下，正在冲洗尸身。这场面也挺吓人的，我看了一眼就转过身去。
“之前你们捡的那个孩子是诰命夫人谢春花的，具体的事情，你等着谢春花过来就知道了。肖小五跟着呢，马上就到。”我让净敕去准备一下，但这种母子相认的场面我就不去看了，看着难受。
在上风口又站了一会儿，仵作已经有了初步的勘验结果。这女人三十多岁，是胸前的贯穿伤致死。重点是，这处伤口看起来很大很深，应该是极为大力的人所为。按照这样来推断，这女人应该是立时就死了，死后被人丢进了井里。时间看起来已经有半月之多，因为是在污泥之中，尸体腐烂得更快一些。
衣裙方面来看，应该不是穷人，是京城妇人的装束。身量应该还算是丰腴，个子不太高。身上没有任何首饰和值钱的物品，或许在淤泥之中还会有发现，他们打算在井下再翻找一下。
我都忍不住多看了那口荒井几眼，这里面居然有了两条人命，真是应该修整好，且多烧烧香了。
“京城最近有走失的女子？有人报官？”通常大家都会这么问，我也不能免了。
仵作知道的不多，说是等石捕头过来再说。
“石捕头去哪里了？”
“京畿府这几日忙着惊蛰节的活动，石捕头带着人在京城里查看准备工作呢。”仵作这个回答才让我想起来，每年惊蛰时分，大月国的习俗是家家户户放鞭炮，告知天地要从隆冬之中真正苏醒过来，要开始辛勤的劳作，才会有来年的好收成。
这家家户户放鞭炮，虽说就是一个形式，但孩子们最是开心，把春节里没有放完的鞭炮都翻找出来，一股脑地都丢到街上去放，常常也会惊扰到路人和马匹。听说之前还有惊马当街狂奔，踩踏了不少路人的事情，京畿府不得不多派了一些人手在街头巡逻。这也就说回了肖不修为什么提醒了我一句要注意安全，也是因为这个事情。
净敕安排了一众和尚帮忙仵作们清理现场，并且刚好趁这个机会，把地都挖开，把所有的东西都筛一遍，一是寻找更多的线索，二是把这里都整理好，省的日后想起来都觉得不舒服。我瞅着净敕，想着这人最近也是心思细腻了许多。
“皇上说，要你们回来跟着我了。”我掏出了悟心大师给我的佛头，“不过我觉得要等这个案子结束了，你们把红光寺修一下，再回来好了。这个佛头我就先给你放着，这样你也方便调动一切事务。有需要银子的地方就告诉我，我有钱。”
“这是悟心大师给您的……”净敕居然推脱起来。
“我又不在红光寺出家，这个我又不能卖钱，干嘛要这个？你先留着呗，也方便一些。等这些事情结束了，约莫也不会太久，你再还给我。”我一点都不稀罕这些东西，“荒地整理一下，种一些药材吧。给我留一小块地方，我要种凤仙花，这样我可以染指甲。”
对于我这个提议，净敕等一众和尚又愣住了。和尚们哪里懂的小女孩的爱美心思，染个红指甲，多好看。
正说着话，红光寺里隐约传来了哭声，估计是谢春花已经见到了自己的孩子。
“这事情也算是功德一件。倒不如以后红光寺也搞一个育婴堂之类的，把那些丢弃到这里的孩子都养起来呢？”我提议道。
“不妥不妥，红光寺也不是善堂，并且还要找一些乳母来照顾孩子，实在是不妥。”净敕居然拒绝了我这个提议。
“我出钱，我有钱。”我怎么最近这么豪气呢？我都觉得这话是脱口而出的。但是想想，我把钱都捐给了皇上，我其实还是没钱的。
“小七大人，这的确需要钱，但也需要不少人力。红光寺都是男人，能够打理好自己已经实属不易，要是带着婴孩，万一还是病的婴孩，就真的不合适了。”净敕苦口婆心起来。
“这倒也是，是我思虑不周了。”一想到一群和尚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也是够了。“行吧，当我没说。我先回去了，有什么消息再告诉我一下。”
“好的。”净敕和仵作都点头称是，我也不想打扰他们过多，转身也就出了红光寺。影子在路上忽然又问了我一句：“你想不想看看顾长茂的外室住的大宅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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