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常叔到底是谁
第十三章常叔到底是谁
得知消息的皇上，狂奔去了冷宫。他的速度有些快，快到后面的侍卫们全都没有反应过来。要知道，每一次皇上出行，后面都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就算是皇上在大牢里来来回回还在琢磨叶三的案子，这条大尾巴也在，就守在大牢门口。
所以，当皇上狂奔出去的时候，这条大尾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皇上跟一阵风一样从眼前跑过去。直到马茂春喊“跟上！跟上！”的时候，这群人才速度着跟了过去。
很多年后，陈三跟我形容这一段的时候说道：“主子，我知道皇上会武功，但没想到这么厉害。肖大人跟他说完陈志典是凶手的时候后，他居然没有看一眼捆过来的陈志典，而是直接出了大牢，飞跑，真的是飞跑，奴才都没跟上。肖大人和影子堪堪能跟上，这恐怕也是大月国独一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情形了。”
不过，当时我还没有回冷宫睡觉，依然留在了藏书阁，拉住常叔进了陈志典的房间，并且关上了门。
由于陈志典被肖不修捆走了，跟随他的那些翰林们有些慌，开始闹了起来，认为这事情还是存疑。更何况，肖不修把人捆走的时候，那个场面也不太好看，折损了翰林们的面子，他们就直接喊了起来。当然，他们更质疑我的判断，甚至有人认为我是公报私仇，是因为我一直看陈志典抢了肖不修的南厂都督位置不顺眼，因为我与肖不修又私情。
嗯，这个说法我也挺喜欢的。
跟着我的武僧四兄弟以及小包子他们都去维持秩序了，我甚至把陈一陈二都赶了过去帮忙。因此，现在只有常叔与我在陈志典的房间里。他很是紧张地看着我，我硬撑着挺直了脊背，让我看起来没有那么虚弱。
“你是曹显的弟弟，曹常，对不对？”一张嘴就是炸雷，常叔本来想扶我的手都缩了回去。我继续说，“是不是你救了肖不修？当年那场恶战之中，你也在场，对不对？”
“小七……”常叔很是犹豫，但更多的是惊讶。他是完全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我从来也没有表露过任何怀疑他的言语。
“我就问一次，只有这个机会了。现在肖不修和影子都不在，你身边也没有偷听者，你就回答我好不好？”长久以来，藏书阁的常叔一直是一个神秘的存在，难道不是么？我常常在想，这个相貌被毁，又残疾的男人为什么会在藏书阁待了这么多年？他之前的理由是皇上看他有有可怜，才让他进了宫。后来，他又与肖不修极为熟络，之前给我的理由是肖不修刚进宫的时候被人欺负，是他对肖不修很好……这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故事很虚假，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再后来，我查到曹显家是兄弟三人，大哥被王富贵打死了，曹显是老二，那么，曹常去了哪里？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或者忽略了，我其实一直都放在了心里。这人必然是活着，并且在某个地方。按照皇上的路数，这人一定是放在眼前，才最是放心。
不过，这个曹常也从来没有说过实话吧。
自我进了冷宫，去了藏书阁，这人就藏在角落里对我照顾有加，难道不令人起疑心么？
但是，我没有任何机会直接问他其中缘由。原因自然是很简单的，他身边有人，我身边也有人。这一次，终于把所有人都支开了，他们都在忙着对付那些想要闹事的翰林们。皇上如果要来的话，也必然是认为我回了冷宫睡觉。那么，从冷宫再折返到藏书阁，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时间的。所以，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你与肖不修的事情，皇上是不是也不知道？那么，你背后的人是谁？必然不是曹显，对不对？”我也不管不顾了，直接把我心中的所有疑问都说了出来，“你看着办吧，就这一次机会，稍后，你想说都找不到我了。”
“你要做什么？”常叔终于说了句话。
“走啊，我要走了，不掺乎你们这些破事情了。”我疼得手都在抖，可我很是清醒，这个地方是越发不能待下去了。李山那五千两是不可以要到了，而我也没必要收那么多钱。现在我自己的小金库里已经藏了不少银子，随时跑路都可以过好下半辈子。而我如果留下来，恐怕不出半年，小命都要没有了，应该就是真的没有了，而不是像这一次这么幸运。
“小满，你不能走。”常叔喊出了我的名字，被毁容貌的面孔中都能够看到焦虑的神色。
“为什么不能走？还留在这里等你们把我弄死么？”我用手抓住了桌沿，“你快说吧，我也没什么耐心了，半刻之后，皇上都会来了。”
“我是曹常。”常叔终于说了出来，“我是曹显的弟弟。当年一场混战之后受了重伤，幸得皇上不弃，捡了一条性命回来。在当时硝烟四起的战场之上，我见到了乌泽的孙子。其实，他当时还是很小的年纪，也都杀红了眼。他浑身是血的站在那里，像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魔。我不知道究竟是他救了我，还是我救了他，毕竟我们两人在战场上的关系是敌对的。我们互相帮扶着找到了一处安静的峡谷中，整整待了三天三夜，后来，他找来了水和吃食……不过，后来的事情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有人来救了我们，并且带走了他。”
“曹常，说实话，别以为我很好骗的。”我李小满还是小姑娘么？曹常这么重的伤，早都是应该死的人，居然还能活下来，这救了他们的人必然是厉害的角色。或者说，是不是这个人最终布局呢？
“小满……”常叔又犹豫了。
“是谁？到底是谁？”我很急躁，真的很急切地想知道一切因果。当所有人都处于旋涡之中的时候，只能够看到自己所面临的局面，而这个旋涡制造者此刻是不是还在制造更大的混乱呢？
“我不能说，他说若是李小满真的发现了端倪，就证明他没有看错人。”常叔的嘴还真是很严，“我也不会和任何人说，肖不修不知道，皇上应该也不知道。”
“什么叫应该也不知道？皇上知道什么？是不是皇后也知道什么？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我忍不住喊了起来，这一场从开始就布好的局，目的到底是什么？每一步都不是害我，所有人的人似乎都是在为我服务，并且让我在每一个案件中寻找人生的答案和意义，但是，他究竟要做什么？
皇上飞跑着进来的时候，我肩头的伤口已经重新裂开，并且流了很多的血。常叔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
“肖小七，你在做什么？”皇上伸手扶住了我，大声喊着：“这又怎么了？”
“没事，说说话而已。”我也学会了收敛自己的情绪，忍住了所有的疼痛。“皇上，常叔在藏书阁守卫不利，让陈志典藏匿其中，应该问他的罪呀。”
“……好。”皇上点头答应，“捆了他，押入大牢。”
“杀了他也是可以的。”我冷笑了一声，“凡是骗我的，都不是好人。”
刚进门的肖不修听到这话，脚步都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招呼侍卫们把常叔捆着带走了。常叔依然没吭声，一瘸一拐地跟着走了。
“陈志典为什么要杀你们？”皇上问道。
“你问他呀。”我一点都不客气，“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怕我问出来之后，小命都没有了。”
“肖小七，不能这样同皇上讲话。”肖不修轻言提醒我。
“命都没了，还想怎么说话？”我反问他，“肖大人，你们知道什么，是不是也没告诉我呢？或者说，皇上，你知道什么，也没说呢？让我这么猜着玩，有意思么？”
这话一出，皇上和肖不修愣住了，互相看了一眼。
“朕是真的不知道，毫无头绪。”皇上这一次说得还挺诚恳的。
“卑职什么都不知道。”肖不修立刻向皇上低头，表决心。
“真的么？”我又追问了一句。
“肖小七，你想知道什么？”皇上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一点都没有胆怯，因为我是真的想确认一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装的。静心师父说过，想知道这个人是否说谎，摸他的脸，看他的眼睛，你就会有答案的。
那么，眼前的这个高高在上的大月国最尊崇的男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皇上抓住了我的手，但没有从他的脸上移开。我叹了口气，“不过，我想，李山应该要回来了。”
“什么？”眼前的这两个人都同时低呼起来，皇上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这还真是有趣了，大家都在猜哑谜么？我平稳了一下呼吸，“皇上，我们赌五千两银子好不好？你现在昭告天下，说陈志典心怀不轨，杀了二皇子，伤了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是因为多年积怨。现已经查明，他伙同叶三行凶。叶三日前已经伏法，不日陈志典也将被砍头。我猜想哈，如果一日后问斩的话，李山一定会出现的。因为他就在京城，看着这一切呢。”
“肖小七！”这两个男人又同时喊我，我嘿嘿笑了起来，“估计以后你们都不能喊我肖小七了，因为我很快就只是李小满，并且不是你们手心中的人了。”
这两个人还想说话什么，我不想听了。装晕，我可以的。按照现在的流血量，我不晕死过去，都说不过去了。真的疼得我已经强撑都撑不住了，刚才问常叔话的时候，太过用力，太过心急，血窟窿未曾愈合的伤口汩汩流血。
想我这个小身板也禁不起这么流血啊，还是晕一会儿吧。但是，我一直很清醒，根本就没有晕过去。我很清楚地感觉到了疼痛，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我也应该会记一辈子的。
肖不修和影子齐齐动手，把我的伤口又重新撒药包裹好，还将我又弄回了冷宫躺着。玉嬷嬷上来帮我换好了衣服，并且盖上了被子，让我能够在又香又暖的被窝里好好睡一觉。真的很累，心累。
在这些年，我慢慢发现了一件事情。之前，我一直认为寻找生身父母，就能够解开谜团。但现在发现，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并且是极为复杂。可是现在转念一想，我很有可能不是真正的皇上和皇后的女儿，不过是个替代品白白忙活了这么多年。那么，我何必跟着一起搅合呢？尽快抽身才是正确的。
特别是发生了杀皇储的事情后，这事情就变得非常明显。一开始，我会认为是皇后想杀了三位皇子，然后让我上位。但她应该还不知道李山用我换了他的女儿的事情，结果是她让隅月庵的师父们培养了一个冒牌货，她的骨血却养在李山的身边。这就变成了一个笑话，一场天大的欺骗。而皇上这边，本来对我的身世存疑，又因为我告诉了他替换的事情，一直迟迟不发话。
那么，现在最希望我死的人是谁？
是李山。
去掉了三位皇子之后，只剩下一位公主可以继承皇位。这个时候，李山真正的女儿，或者说，那个李小蛮就可以出场上位了，而我这个当年的替代品完全可以死去，并且还可以给我按上一个假冒的罪名，即便是不死在这场刺杀之中，也会死在他们的论断之中。
那么，我何必要留下来呢？
倒不如与皇上打赌，把当年李山许诺我、还未给我的五千两拿到手。虽然，我已经不差钱了，但是做事情总是要有始有终，剩下的五千两还是要收到才能圆满离开。
我呀，是李小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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