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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降妖灭魔


  
尸人数多,野物更多,况且尸人强闯玄阵,又被法阵之力卷没了不少,就算踏出玄阵之外,也所剩无几,再加被野物疯狂争相撕扯,竟是没一只可行到义庄院墙五丈之内,满地俱是腐皮烂肉,断肢残臂,臭气熏天。
阳有仪等人虽看得肚中翻滚,反胃不止,但也知此时只要风乐箫音不停,他们就暂时性命无忧,只要尸人上前不得,义庄就多一时的安全,几人心中大定,瞧得久了,计天岳竟然还能哈哈笑出声来。
凌云霄苦着脸道:“你这汉子,我都要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大笑?”
计天岳收声正色道:“身为军士,行军打仗,这种场面见得多了,何况这些死物早成了异类了,非我同类,有什么不能笑的?”
凌云霄叹了声气,转过身子,不再看那些惨烈之极的景象,摇头道:“话虽如此,但怎么瞧都还是人身人体的,一下子里还真转不过弯来,还是不看为妙。”
阳有仪一直注意着那具尸兵,此时眼见能够行来的尸人已经越来越少,已经不足为惧,当下道:“趁着风兄弟箫音还能制住那些凶物之时,我们须得寻个法子,将这具尸兵灭了才行,我恐迟则生变。”
凌云霄道:“还能有什么法子,这家伙数百年不死之身,都快要得道成魔了,此时硬是不过来,我们也拿它无法。”
阳有仪笑笑,稍加沉思,开口道:“它不过来,我们不会引它过来么?”
凌云霄大惊,转过身子望着阳有仪愣神半响,方道:“师哥,你意思是我们出阵,用本身生气引它过来?”
阳有仪嗯的应了声,沉声道:“此法如何?”言罢一一扫过三人脸庞,征询他们意见。
凌云霄小声嘟嚷道:“好是好,可引过来了又能怎么样?”
阳有仪右手一伸,在他脑门上就是敲了一暴粟,瞪眼骂道:“小三,你胆子怎么越活越小了,四人打它一个,还怕打它不过么?再说若不险中求胜,一会其他尸兵赶到或是风兄弟突有什么不支,制不住这满地的凶物,只怕形势更糟。”凌云霄苦着脸揉着额上痛处,不敢再出声。
阴计二人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甚是有理,互相对望一眼,计天岳面色坚毅道:“只能如此了,咱们就这么办吧!”
阴无极也道:“师哥,我听你的。”
阳有仪点点头,望向凌云霄不语,凌云霄给他瞧得心底发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师哥,瞧我作甚?”阳有仪又伸起手来,凌云霄忙忙双手挡在额前,忙不迭道:“会意会意,咱就这么打出去,杀他个唏哩哗啦的。”
阳有仪笑骂道:“小兔崽子!”话声中,一转身已是大踏步迈出八卦阵外,几人忙忙随他身后也步了出去。
几人站在法阵外沿,齐声朝那尸拼力呐喊,边喊边跺脚挥舞双手,造出大动静来意图引起那尸注意,想不到那尸却不为所动,兀自远远站立着不声不响,凌云霄朝风乐喊道:“老风,叫这些狼崽子咬它,咬它!”
阳有仪厉声喝止道:“小三,你干什么?我们自干我们的事,莫去扰乱了风兄弟的心神。”
尸兵所站之处,却是狼群尸人纠缠正凶之地,几人自然是过去不得,若引它不来,几人还真无法可施,正急得无奈间,却听岑二在墙头上喊着道:“几位英雄,你们瞧我的。”原来这家伙待在院中,耳中听得外边斗得乒乒乓乓热闹非凡,苦等却没一只凶物闯入院中,忍不住爬到墙头上观望,正见着几人在外边无计可施之时。
计天岳转头骂道:“你个兔崽子,赶快滚回院子中,莫要添乱。”
岑二呵呵一笑,也不理他,撩起左手袖子,右手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刃,稍一迟疑,已是手起刀落,刀尖划向左腕,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飞喷而出,顿时将他整个手腕染成红红一片,顺着手腕滴撒在墙垣之上,岑二眉头紧皱,牙关咬得格格作响,也不顾它,任它自流不停。
下边众人瞧他如此所为,无不为之变色动容,已有数人爬上墙来,争着为他包扎,他却将人一一推开,扬起伤手嘶声道:“畜生们,这是啥?这是活人之血啊,你们想要吃,尽管来吃吧,哈哈哈……”仰天发出一阵长笑,众人一起使力,将他拉扯了下去。
计天岳呆立半响,不由赞了声道:“好汉子!”心中豪气大增,转过头去盯着那些死物,哈哈一声大笑,大声言道:“此处个个是好汉,没一个是孬种,你们这些异界死物,休想猖狂,一会儿待爷爷一个个把你们送回你们该去的地方去。”
这股生人血味一起,若是生灵,自是闻它不见,但死物对此却甚为敏感,那尸兵嗬的一声长嘶,双脚一抬,就朝此处踨跃而来。
那些尸人更是阴呼连连,脚步加急,也想往里冲来,不单如此,闻到新鲜血味,本以受控的狼群和蝠群也有些失控起来,已有数只野物停下撕咬尸人,转过头来,鼻翼颤动,似在嗅别味源所在。
风乐箫音加急,箫声高亢,直上云霄,那些行将失控的野物又重转回头来,阻住那些拼力想往里冲闯而来的尸人,风乐眼见又将野物堪堪制住,唯恐还会生变,在箫音中又多加了一分力,使野物更为疯狂,那些尸人想要往前,更是不能。
只是尸人闻到血腥,也是失了方寸,在血味刺激下,不再似方才那般对障碍物不闻不理,嘶声狂吼中,双手连出,抓到什么就是撕扯什么,场面一片混乱不堪,不断有尸人被恶狼凶蝠咬得支离破碎,也不断有野物被尸人撕扯个粉碎,到处腐肉白骨横飞乱溅,各种肝脏污物更是抛洒得满地都是,人间最恐最烈之惨像,莫过以此了。
尸兵满嘴阴寒白气,阴嚎着往前急跃而来,嘭嘭跳跃声,震得几人心中阵阵发寒,眼瞧它奔来已近,计天岳大喝一声,将那火柱横抱胸前,用力一抡,就朝急踨而来的尸兵胸腹间扫去,这一抡,可是用上了计天岳生平力气,不可谓不力大势沉。
只听嘭的一声,木柱实实在在砸在尸兵身上,火屑四溅,粗大木柱竟被尸兵撞成两截,一头划成一道长长的火弧线,远远落到尸人群里。计天岳直感双手震得发麻,一股大力自木上传来,击在他胸间,使得他喉头发甜,一股鲜血就想要喷喉而出,脚步不由一阵踉跄,便要栽倒在地,阳有仪眼见他情势不妙,早提步赶来,一把扶住了他,计天岳借着阳有仪相扶之力,勉力站住,双牙紧咬,硬是将那已到了嘴边的鲜血又咽了回去。
那尸兵身子与木柱相撞,将木柱撞断,似乎一点也无碍,脚步不停,来势不减,便朝墙上跃去。它这一跃是从远处急奔而来,借力一跃,跳得甚高,九宫八卦阵处于墙根地下,威力竟是卷击它不到,眼瞧着它就要越过院墙,众人齐声惊呼。一条身影从旁斜斜掠来,跃至尸兵身后,伸出双手,一把扯住尸兵那满头长发,反身将长发拉扯到自身肩上,口中大吼一声,竟在半空中使出蒙古摔跤之法,尸兵身在空中,双脚悬空,无处着力,也和一般重物毫无差别,蒙古摔跤之法,使得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尸兵再重,竟也被那人拉了回来,摔翻过头顶,一人一物齐齐摔跌到地上,轰然声中,直掀起满地尘灰。
凌云霄掠了过来,一把扶起那人,携着他远远退了开去,远离那尸,以防尸兵翻身起来定然遭到不测,两人退至九宫阵内,依墙而立,那人面色苍白,胸口不停起伏喘着气,正是轻身之法甚好的阴无极。
尸兵嗬的一声,直挺挺从地中立了起来,这一摔似乎也将它摔得有些发懵,绕着原处蹦了两圈,不料此处正是九宫阵的外沿,它不转还好,一转之下,其中一脚竟踏入九宫奇阵之内,只听嘶的一声,一股糊味传起,金光一闪,又将尸兵远远摔了出去,跌入狼群之中,又是压死了不少的恶狼。
那尸才一触地,立马立起,嘭嘭又向前跃来,碰着玄阵,又撞飞了出去。它无思无想,只知闻着血味而来,不断被玄阵击撞出去又不断返身跃来,如此反复不休,身上衣甲早被玄阵烧刮得七零八碎,露出那黝黑干涩的骨体来。
阳有仪瞧在眼里,心中顿生一计,转身跃回墙内,也不理会众人惊诧的目光,径直奔入到一处偏堂之中,从一堆杂物中搜寻出两坛子的菜油,那是老刘头平日里备着造饭的物事,当下一手一个,提着又奔了回来。
计天岳几人一瞧之下,已是心中明了,凌云霄嘴里啧啧连声,由衷称赞道:“大师哥不但功夫好,脑子也转得快,你是打算火烧尸兵吧?这法子妙得很,我们怎么就想不到呢。”
阳有仪紧盯着那反复冲撞而来的尸兵沉声道:“法子是好,能不能奏效还是另一回事,毕竟这几近千年的妖物,到底烧不烧得死它,还得是未知之数。”
计天岳一把夺过一坛子菜油,嘴里道:“管他呢,先烧了再说。”话音刚落,正巧那尸兵再次跃到近前,计天岳双手一扬,将油坛子举过头顶,朝那尸兵之身狠狠地就砸了过去,咣啷一声中,坛子粉碎开来,里边的菜油泼淋了尸兵一身。
阳有仪眼疾手快,不待尸兵落地被玄阵之力撞飞出去之时,也跟着把手中坛子往它身上一砸,坛子破碎声中,整坛子菜油是全淋洒在尸兵身上,在义庄火光映射下,只见那尸兵周身湿淋淋,亮晶晶的,一股子的菜油味。两大坛的菜油,少说也有半百来斤之数,不说烧一尸兵,就是再烧上两只都绰绰有余。
凌云霄笑道:“我去取火来。”早一转身跃回院内,取了根火柴又赶忙一溜烟的返了回来。那尸兵已被玄阵卷了出去,凌云霄回返之时,正好碰着它再次冲跃而来,凌云霄怕它来得近了放火烧身会误伤己方,脚步不停,踏出玄阵迎着它就奔了过去,那尸兵正一步高高跃起,凌云霄手头一挥,那火柴在空中翻着跟头,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噗的一声,正中尸兵胸怀,才溅起点点火星,紧接着就是一团火光冒将出来,火势由小变大,转眼间就将尸兵包裹在其中。
凌云霄一丢出手中火柴,却见尸兵来势不减,身上火光霍霍,忙一错步,闪跃到一旁,让那尸兵带着一身烈火从其身旁跃了过去。火苗烧灼骨肉,发出嘶嘶的声响,一股浓浓的焦糊味直扑几人鼻间,那尸再次被玄阵之力撞飞了出去,只是这次瞧着却是壮观了许多,简直是一耀眼火球直愣愣的就这么飞了出去,又是跌入群狼之中。
不知是被玄阵之力摔多了,还是烈火焚身起了作用?这次尸兵摔到地中,再也不像前几次那般第一时间里就立了起来,而是躺在地中嘶声连连,才重新站立了起来,但动作明显没前几次那般迅捷有力了。它一站起,带着满身的火势又朝此处奔跃而来,但跳跃的跨幅已经没有那么大也没那么高了,显得有些蹒跚。
凌云霄瞧了一会,哈哈笑道:“千年妖物,再怎么厉害,终究还是长着一副肉身,这火力灼热,管你妖不妖魔不魔的,照烧不误,烧得久了,一会儿只剩一副骨架,瞧它还怎么猖狂?”面色得意之极,竟忘了自己还踏在八卦玄阵之外。
火光烈烈中,只闻那尸嗬的发出一声长嘶,竟是向凌云霄冲跃而来,虽说行动有些缓慢,但它本来与凌云霄所距甚短,再加凌云霄得意忘形之下,竟忘了自身尚处险地之中,一时不察,才觉不妙,那尸已是冲到面前,身上热辣辣的火苗,堪堪就要烧及凌云霄。
肉体凡身,若被火苗灼到,那还了得?凌云霄想退,已是不及,眼瞧就要被火苗包裹,阳有仪与他相隔得近,一个大步奔到他身前,拦住那尸。只见阳有仪浑身金光闪闪,道道金光在他周身流转摇曳不停,正是那金甲护身之术。
金甲护身,平时只是做来硬捱外力攻击之用,火焰乃虚无软绵之物,到底能不能抗住,心中实属无底,但若不上前阻拦,凌云霄肯定命丧烈火之中,如今危急关头,只有硬着头皮横下心来,冒险一试。
嘭的一声,尸身撞到金甲护术之上,如此猛力撞来,竟是撞不开阳有仪分毫,他巍然不动,片片金甲流转之速突然加快,刮在尸身之上,与尸身相互摩擦响起刺耳的咔咔声。阳有仪只见火焰扑面而来,闭起双目,待了半响,却不见周身有何灼热之感,睁眼一瞧,却见金甲转速急骤,将火苗全划过一边去了。眼见金甲护身术奏效,心中大定,恐金甲术效果不能持久,口中急道:“快退回阵中去。”凌云霄才逃过一劫,闻言哪还敢在此多呆,赶忙跃回玄阵之中。
阳有仪待他已回到阵中,向旁一闪,避过尸兵袭来之劲,一抬步,也是奔回玄阵中。尸兵本被阳有仪相阻,正一味往前硬冲,阳有仪这么突然一闪,它没了阻力,嘭嘭嘭向前冲出了好几步方停下步来,回转过身子来,又向玄阵跃来。
才跃起一半,突又掉下地来,才在地上站实,只听咔嚓一声,它那左腿自膝盖处已然断折,它突然间失了一腿,没了重心,嘭的巨响中已是摔倒在地上,一摔下地,身子与坚硬地面互撞,又是咔嚓咔嚓数声,尸首以及两手同时与身子分裂开,甩出老远的地处去。
几人面面相觑,心中奇怪至极,不明它到底发生了何事,本来还生龙活虎般的瞬间就摔了个四分五裂?众所周知,尸兵之身,淬炼数百年,可谓刀枪不入,坚硬之极,怎地一下子竟变得如此脆弱不堪?
凌云霄慢慢行出阵外,小心翼翼的行至离那尸身尚有丈余的地处,停下步子双目紧盯着那尸身,耐着性子细心揣摩起来,瞧了半响,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转头对几人笑道:“尸妖再怎么厉害,也是斗不过人间之火的,你们都过来瞧瞧。”说着又近了几步,那尸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除了风乐,另几人壮着胆子行了过来,和凌云霄一起围在那尸身周围,细瞧之下个个是啧啧连声,摇头微笑不语。原来此尸被烈火烘烧已久,早将其皮肉烧尽,又将其筋脉尽数烧没了,没了筋脉连身,周身骨架也就散了。
计天岳飞起一脚,将那尸剩余的骨架踢得到处乱撒,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笑道:“还道是厉害顶天了,原来在烈焰之下,也是不堪一击的。”转过头对阳有仪问道:“阳兄弟,院中还有没有菜油?若是一会剩余的两只尸兵一到,咱们依法炮制,继续烧他娘的,倒还省心省力了。”听他这么一说,凌云霄和阴无极皆望向阳有仪,眼露欣喜之意。
阳有仪摇头苦笑道:“仅此两坛而已,多也没了。”此言一出,计天岳几人久久出声不得,良久方同声叹了一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几人现在倒轻松了,可苦了风乐,他一人制住这许多的妖物,虽说按着厉先生所教之法,元气倒没损耗多少,但一连吹了几个时辰的乐曲,也是很费精力,如今是口干舌燥,头昏目眩,可又不能停声,心中是叫苦连天,额上生汗不止。
那边几人如何得知风乐现在的苦处?只见乐曲不停,那些妖物和尸人斗得正凶,还道平安无事,只顾你一言我一语争着制尸之道,却无人过来瞧上风乐一眼。再奏一会,风乐疲累,一时气短,肚腹之气竟呼不上来,就此了无声响。
风乐箫声一停,那些死物们没了禁锢,顿时醒转过来,舍了争斗,呼啦啦全转身往阳有仪几人所在扑来。几人正自苦思破尸之道,冥思苦想中走了神,风乐箫声已停竟不曾知晓,待回过神来,已见多只妖物朝离他们已是咫尺之距,那些蝠类更甚,早有多只飞临几人头上,有几只已趴在凌云霄肩头,朝他颈上动脉之处张口咬去。
凌云霄面色急变,大骇之下,是双手连拍不止,将这些蝙蝠驱散,手上沾满污臭烂肉,闻得凌云霄皱眉呲牙,恶心反胃之至。
计天岳已是挥出几记霸道之极的劈空掌,将身前死物及头上妖蝠击开。阳有仪仗有金甲护身,倒是不惧那些妖蝠,只顾拳打脚踢,对付地上逼近的恶狼。阴无极身法灵巧,左一圈右一道游走闪避着,手上披风舞得是风声猎猎,打得那些近前的妖物们皮开肉绽,惨戚连声。
但也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些尸人已是成群结队簇拥而来,阴嘶阵阵,将几人围在正中,他们本离玄阵就有几丈之距,如今被围,已是回不去了。
尸人步步逼近,几人所存空间是越来越小,四人背靠背缩在一起,除了对付恶狼妖蝠之外,更要留神那些已是离他们不远的尸人们,如今敌众我寡,实力实在相差悬殊过大,情势万分危矣!
如此紧要关头,阳有仪反而平静下来,沉声道:“你们帮我护法,一小会就好。”言罢记得师父方才所传,心中默念护甲心法,进入无念无我状态中。身旁几人知道他此时是在运功阶段,身无半点防御,那是一丝马虎也不得,手头更是加紧,将身前死物统统击飞出去。
阳有仪心法念罢,静心凝气依法而施,眼前渐渐模糊,就似站立于一片混沌虚空中,眼前再无半点实物,耳边也早听不到任何声响,紧接着只觉丹田发热,周身真气流转,慢慢汇聚于左足之下,流散了出去,而右足却感觉不断有气息传入,充实到自身丹田之中,又流转到全身通过左足散得无影无踪,如此源源不断周而复始,两股气息相互循环中,阳有仪感到全身劲力充沛之极,周身暖洋洋的有种说不出的惬意之感。
就在阳有仪吸纳天地之气之时,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周围起了大变化,但另外几人是瞧得清清楚楚,只见他们所处的这块地面翻滚不已,尘土飞扬犹如地震一般,几人站立不住,纷纷跌坐下地来。
妖物们阴嘶连声,似乎甚为害怕,停了攻击之事,纷纷向外退去,远远围着他们。地面翻动了一阵,停了下来,一副奇异景象呈现在几人眼前,只见块块大如磨盘的土石从地中裂出,汇着厚厚的尘灰慢慢升入半空中,围着几人一丈开外的距离开始转动起来,初时转得极慢,渐渐速度加快起来,转动中不断有新的土石从地中裂出,加入到其中,形成一堵旋转不停的土石之墙,将几人包裹在里边。
阳有仪在忽然之间,双眼突又瞧得清楚,眼见另外几人坐在地上,面露惊疑之色,他转而瞧了四周半响,哈哈大笑道:“妙哉,妙哉!师父所传之法,果然神妙无比,有此护身奇阵,还怕这些死物作甚?”当下暗念口诀,将通往义庄所在的方向打开了一个缺口,对着几人人道:“你们先回到玄阵之中,瞧我如何收拾这些死物。”几人点点头,从那缺口处依次钻了出去,奔回到玄阵之中。
阳有仪待他们都到了安全所在,将缺口合上,转身就朝那群死物奔去。几人待在玄阵之中,风声呼啸中,只见一团越卷越大的尘土旋风在死物群里横冲直撞,那些死物不管地上的还是空中的,一旦被此风沾上,不是被围绕在旋风四周的土石块击打个粉碎,就是被旋转的风力袭卷而起,直飞上天再远远的抛将出去。
这股旋风竟还有些许的吸力,它席卷到哪,凡在它三丈之距内的物事,统统被吸将过来,逃都逃不开,转眼之间,也不知有多少死物被此风撕扯个尸骨破碎,残肢断臂在强风中四处抛洒,守在院墙下的几人几时瞧过如此阵仗,只看得眼睛发直,口嘴大张着,久久合不上来。
瞧了许久,计天岳鼓掌大笑道:“好个阳兄弟,果然不愧是名师高徒,才转眼工夫,他就将此套护身心法学得如此神妙,还拿来作为制敌之术,着实瞧得我老计心馋不已啊!”言罢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风乐在一边稍作休息,高声冲那强风喊道:“阳兄弟,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言毕举箫又吹,一曲雄壮豪迈之音自箫管中传出,风声虽劲,却是盖不过箫声,箫声悠扬,与风声相互呼应,那些死物本来极力躲避着这道强劲至极的旋风,听到箫声,竟不再逃避,反而是前仆后继纷纷往风力中飞扑而去。
阳有仪见是如此,倒也乐得逍遥,不再四处游走寻击,停下步子,自顾将那风阵舞得起劲,剩下之事,就交由风乐来办即可。一箫一风,相得益彰,配合得是天衣无缝,死物再多,哪经得起如此折腾,成群结队的上前送死,瞧这形势,不消两个时辰,即可将这些死物消灭得干干净净。
另三人坐在墙边,是瞧在眼中,乐在心里。计天岳和阴无极两人瞧得久了,也觉无聊,反正无事可做,竟是闭目养神起来。凌云霄却是瞧得心痒难耐,只苦于自身本事低微,不能上前助阵,只得不住沿着院墙来回渡步,强自按捺那忍不住就想冲出去大干一场的冲动之心。
说来也怪,不管这边生气如何之多,尚余有两只尸兵,一直未见现身,却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天初亮,辰时。
厉先生终于为老刘头做足了法事,这场足足耗时整整一夜的法事,着实令这个八旬老汉几近脱力。他神态疲累的缓步行出大堂之外,眼前景象不由令他大吃一惊,只见外边一片光秃,昨日里瞧来还是房房相连的义庄大院,此时除了几个主墙体孤零零东一边西一道兀自耸立之外,木质结构几乎全被拆散一空,一眼便能瞧见全院场景,没了遮掩物,使整个院子看起来更为空旷宽阔之极。
院子中央黑黝黝的聚着一堆状如小山似的炭烧物,其中仍可看出不少尚未燃尽的枯木残梁,此时仍自余烟袅袅,红炭如火。火堆旁一直延伸至院墙边,到处横七竖八躺着一大群人,这些人众昨夜精神与心态俱处于极度惊悸和亢奋之中,一夜不敢合眼,如今瞧着天色放亮,便知危机已除,心神一放松下来,睡意顿时上头,个个是倒头呼呼便睡,四处传起阵阵鼾声,可见睡得极香极甜。
厉先生在院中游走一番,却不见阳有仪等几人,心头咯噔一下,一撩下摆,纵身跃上了院墙,站在墙上观望一阵,只见义庄外边一片狼藉,残尸断骸散落满地,触眼之处,比比皆是,一直延伸到眼瞧不到之处,可见昨夜人妖大战,场面是何等的惨烈。厉先生微微皱眉,心中更是担忧。
厉先生心急几人安危,一提步跃下墙来,正待往前查探,耳边却听到墙根处鼾声阵阵,转头一瞧,不由乐在心中,只见那五人一个挨着一个,是一个也不少的正靠在墙边睡得正香。
厉先生知道昨夜一战,他们定是累极,虽有些不忍,但目前情势仍是不容乐观,尚有诸多事宜还要他们几人来完成,只得硬着心肠行到几人身前,一一将他们拍醒。
昨夜与死物大战,几人各尽平生本事,早已是精疲力竭,疲累之极,好不容易捱到天色微微小亮,才眯眼了一会,又被人拍醒,那是睡眼惺忪,神情迷糊,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才看清眼前之人,竟是厉先生。
阳有仪不好意思笑道:“师父……”
厉先生右手一摆,制止住他后边之话,瞧了几人一眼,面色有些愧疚道:“辛苦你们一夜了,本该让你等好好休息一番,不想打扰,只是如今要处理之事还有很多,都是些迫在眉睫的大事,所以,你们还得再辛苦辛苦。”
阳有仪笑道:“无碍,师父您尽管吩咐下来就是。”
厉先生望着他道:“如今首要之事,还是尽快将你家师伯尸身入葬,让他尽早入土为安吧!其他的事情,待做完这件再说!”几人点头称是,随厉先生返回到庄子内。
阳有仪、计天岳、阴无极和凌云霄进了堂内,见灵柩棺盖早已合上,当下分左右前后各一人扛起老刘头的灵柩,风乐以箫代唢,吹起了那凄凉无比的送殡曲,在前边引路,带着四人行出堂来。
箫声一起,睡着的众人纷纷醒转过来,瞧见几人所为,知道要为老刘头下葬了,个个站起身来,低垂着头,神情肃穆不发一言,为这老头送最后一程。
几人行到墓坑边,厉先生早等候在那,阳有仪轻声问道:“师父,这就下了?”
厉先生点点头,道:“下吧!”
四人将灵柩放下,旁人早递来两根绳子,四人接过,将绳子穿过灵柩底部,各持绳子一端,一合力,已是稳稳将灵柩安置到墓坑坑底。
四人收回绳子,厉先生蹲下身子,低头瞧着那灵柩,面上不露任何表情,瞧了半响后双手捧了一把黄泥,撒在灵柩棺盖之上,站起身子,叹了一声,良久方道:“添土吧!”言罢不再出声,转身行回大堂里去了。
众人七手八脚,齐齐动手,不多时,一座无碑孤坟就已砌好。望着这无碑孤坟,众人又是凭悼一番,人人悲切难忍,悲伤之意,难以言表。
日头东上,阳光铮亮,映得大地一片明晃。
外头焦糊味大盛,臭不可闻,众人心知这是阳光灼烧那些异物尸骨所致,也不理会。厉先生步出堂来,见众人早已将事情办妥,便吩咐各人加紧时间休息一会,到了午间仍有要事要办。
到了午时,大伙吃过一些干粮,厉先生叫上阳有仪,选出数十名精壮汉子,随同他们一起赶回南坡镇,因是白日,烈阳当空,虽有无数尸人仍躲于暗处,但众人只要小心行事,不要误入那阴暗之处,倒也无碍。众人在厉先生带领下,在镇上寻了些防身的家伙事以及生活诸多用品,搬回义庄之中。
阳有仪又叫了几人跟其回了趟老屋,取了那存放镇妖灭魔等物事的红皮箱子,出了镇子,阳有仪回首一瞧,心中又觉不妥,便叫几人抬着箱子先回了义庄,自个儿又返身跑进镇子中。
不一会儿,南坡镇浓烟四起,火光冲天,火势是越燃越大,原来是阳有仪觉得镇中所藏尸人甚多,若不尽早除去,唯恐后患无穷,便一把火烧了干脆,就算当场烧不死尸人,有烈阳灼烤之下,尸人也是无处藏身。待火势蔓延开来,阳有仪才快步奔出镇子,跑出老远才停下步子转身相望,只见火势极大,镇子全变成一片红彤彤的火海,将半边天空都映得透亮,火烟直冲云霄。
阳有仪瞧了良久,待镇子被烧得七七八八,心中暗叹一声,方转回身子撒开步子奔回义庄所在。
众人见他回来,又见镇子方向浓烟冲天,便知是怎么一回事,虽说如今个个是无家可归,但瞧着自己祖祖辈辈所居之处,就这么被一把火烧没了,也是觉得心头甚是难过,当下大多数人是缄默不语,面色沉重,更有些人忍不住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了。
阳有仪奔回厉先生身旁,问道:“师父,镇子烧没了,下一步咱们该如何办?”
厉先生沉声应道:“等!”
阳有仪不解,道:“等?”
厉先生点点头,叫来凌云霄等几人,方道:“如今虽说镇子已烧,但山林野地中仍多有死物藏匿之处,其中死物仍是多不胜数之极,我们若是一处处去寻,先不说人手不足,单说地面之大,只怕搜到我等生老病死,还是寻它不尽,所以为师想着,这些死物,无魂无脑,只认得生,而此地之中,唯我们所在,是生灵聚集最多的场所,所以一到夜里,它们还是会闻味而至的。”
风乐接口道:“我明白前辈之意了,您老是说,何不以我们为饵,引诱那些无魂之物前来,再进而歼灭之,总好过我们无头无脑的满山遍野乱寻,只会白费力气而一无所获。”
厉先生笑道:“正是,而且不是有了明例了么?这段日子以来,它们不就是这么源源不断的送上门来了么?”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计天岳思量一阵,皱眉道:“此法甚好,就是太过于凶险,这满山遍野,死物之多,难以估计,这般无休无尽的来袭,我们能捱得住么?”
厉先生微微一笑,道:“事在人为,再说,如今我们被困于此地,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脱困么?既然无法脱困,何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他停了停,眼扫众人一圈,沉声道:“所以我们只有等,耐心的等,等到这些死物再也无力来袭之时,便是我等的脱困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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