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文/《和死对头一起重生后》
作/浅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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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晃晃悠悠,带着车轱辘碾过泥土的嘎吱声,顾拂伸手一探,摸到了身下是柔软的垫子,以及身边暖呼呼的手炉。
他有些怔然,睁开眼,盯着虽然布置周到,但明显比较简陋的马车车厢看了一会儿。
胸口尖锐的疼痛仿佛还有残留,他记得,他明明喝下了皇帝赐他的毒酒,中毒身亡,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那他现在在哪里?他怎么还活着?
顾拂动了动手脚,提不起力气,但明显灵活自如,身体绵软无力,应该是好几日在马车上赶路的疲累,不像是前世心血耗尽、强弩之末的样子。
然后顾拂就看到了马车里的赶路包袱,挂着的酒袋,还有身上普通外衣披风,顾拂猛地一怔,这幅情形……
前世,北狄侵犯大梁边境,顾拂随父亲带兵出征,在一个肃杀秋日里,大梁军浴血奋战,斩去北狄主力军,然而自己也近乎覆灭,连主帅顾老将军也力竭战死,顾拂身受重伤,被当地人发现救走,捡了一条命回来。
马车简陋,顾拂被颠簸地撞了下肩背,撞到旧伤,疼的皱眉,按在木板上的手收紧,骨节都泛出青白之色。
他又回来了。
此时的他还没有回到京城,还没有独自撑起顾府,也还没有选择辅佐萧晟登基、再被对方忌惮至死。
顾拂心中一时不知是惊喜还是忧虑,深吸了一口气,却被呛到,低头咳嗽了起来。
“小将军,你没事吧?”外头驱马的车夫大声说。
顾拂在当地人家中养伤养了一个月,对方知道他是守卫大梁的军中人,就这么叫他小将军,亲昵又敬爱。而照顾他的猎户大哥善良热情,在知道他是京城人后,便租了马车,要送他回来。
前世顾拂回来后,也曾邀请对方来京城,只是猎户说他只会打猎,在京城无法谋生,顾拂便重金酬谢了对方,为其寻找名医,医治家里的哑女。
顾拂压住咳嗽,说:“庆大哥,我没事。”
庆大哥说:“再半个时辰,能赶在酉时之前到京城了。”
这个时候,顾拂自然不能扭头不回京了,他也不能在外面躲一辈子。但经过前世的事,他只想安安静静享受祖上荫蔽,做个闲散侯爷。
顾拂道过谢,在马车内静坐了会儿,忽然伸出手捻着一块白色丝巾,捏着一角,用力一扯,撕下一条白布来。
-
大梁都城。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南边的城门口尘土飞杨,官道两侧络绎不绝。
而两侧守城士兵比以往多了一倍,面带肃容,这阵仗,让人怀疑是征战皇子回京,或是朝中重臣入京述职。
入城的人群排着队,在门口处接受盘查。
一位面容黝黑的车夫牵着一辆素色马车,车夫是个身强体健的的中年男子,一开口却是外地口音:“劳驾,这城门口,怎么这么多人啊?”
被问的商贩看了看对方,说:“你不知道吧,自从北境那边生出战事,已经这样盘查几个月了。”
旁边的人也道:“顾家老将军带兵出征,浴血奋战却战死沙场,一片赤胆忠心,为此,皇帝陛下亲自来了南城门接老将军遗骨回京。那仗势可真是大的很……”
庆大哥听的一愣一愣的。要知道皇帝久居深宫,能让皇帝亲自出城迎接,那得多大的排场和殊荣。
商贩又道:“你想必不清楚,顾家满门忠烈,尽数折在了沙场上。”
庆大哥咬着牙,想说又得憋着,憋的脸颊通红,说:“我知道的。”
商贩又说:“此次北境一战,唯一可惜的是,顾家唯一的嫡子,天纵英才无往不利的少将军,顾拂,至今仍不知所踪。”
“听说顾家军全军覆没,皇帝陛下也派人将北境翻了个遍,恐怕是……”商贩止住了话头,庆大哥看过去,发现对方用口型说了个“凶多吉少”。
确实是凶多吉少。
顾拂靠着窗户,他毕竟是个习武之人,耳力极好,将众人的窃窃私语听了个大概。
他当时率领的又是先锋部队,北境一战打得惨烈,连后面带着主力部队的顾老将军都覆灭了,鲜血将天地白雪都染上了红色,那样的情况下,可以说,绝无生还的可能。
外头的商贩又扯着庆大哥的袖子,絮絮叨叨说:“我在京中行商,有幸见过顾家少将军一面,飒爽英气、鲜衣怒马少年郎,见一面便难以忘怀。”
说着,商贩掀开自己货车的布盖子,说:“我这金凤楼桂花酿,顾少将军都曾喝过,还说绝顶好酒呢。大家若是得了空,都过来尝尝。”
顾拂:“……”
他真不记得有喝过什么金凤楼的桂花酿……
总算是弄清楚这人如此热情的原因,顾拂垂在身侧的手微松,有些无奈地勾唇,他真是当初夺嫡时处处危险,警醒都成了习惯,忘了此时是刚回京,还是顾家声势最高,赞誉最多的时候。
马车往前走了段,庆大哥牵着马,注意到城门处放着一张桌子,除了守城官员,一旁还侧对着他们站着禁军副统领,面容严肃,目光锐利。
守城官员说:“马车里的何人?下来查验。”
庆大哥上前拉开帘子,顾拂已经自己到车边,但是白布盖着眼睛看不见,一时不知道怎么下马。
帘子掀开带来尘土的气息,庆大哥呆了下,盯着他眼上白绫,失声道:“小将军你怎么……”
“迫不得已,麻烦庆大哥不要声张,替我守一守这秘密。”顾拂笑了下低声说。
庆大哥明白了,他这么做必然有自己的道理,京城不比他们乡里,水深的很,庆大哥不清楚,但守口如瓶,不给顾拂添麻烦还是能做到的。
守城官员面露不满,起身看了过来,只见马车上走下一个穿着淡色衣裳的年轻男子,他手里拢着个手炉,白绫覆眼,只露出高挺的鼻尖和微微绷紧的下颚线。
他偏着头,显然是在听声辨认,白绫外的面容苍白,唇色也很淡,嘴角却像往常一般微勾着,带着熟悉的气息:“是我回来了。”
庞副统领瞪大眼睛。
如果说刚才的白绫覆眼让人一时分辨不清相貌,但这个声音却是极为熟悉的。
庞副统领几步上前,又因为太过紧张而手脚并用,表情都有些无措起来。
他如今日日值守城门,不只是职责所在,更是想着,如果失踪的顾小将军能够回来,他或许能最先发现。
而这么多日来京城城门这么多士兵守着,也是为了能及时接应,从北境回来的战死将士。
没想到……
庞副统领一个激动,跪在地上,说:“禁军副统领庞韦,拜见少将军。”
顾拂可不敢受他的礼,忙上前将他扶起,知道对方曾是他爹的手下,是真心实意为自己回来而激动,他笑道:“庞副统领可折煞我了,这边冷的很,快让我进去吧。”
庞韦看着他格外苍白的面色,顿时心一沉,正要说什么,天边忽然扬起尘埃,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转瞬间便到了城门口。
顾拂听见了身边人的一声惊呼:“是宁王!”
顾拂:“……”
宁王萧豫,是当今陛下第七个儿子,自小聪慧过人,长大后文武双全,秉性极佳,朝堂上下对他十分称赞欣赏。
幼时顾拂入书院求学,与对方勉强算是同窗,然而,两人关系不怎么样。
前世的时候,两人背道而驰,政见不和,见了面也是吵架。顾拂知道,萧豫最讨厌玩弄人心、算计他人的阴险之辈。
顾拂记得前辈子这个时候,宁王应该在东海练兵。
马蹄声渐渐近了,门口的士兵将百姓拦在两侧,空出入京主道,顾拂从杂乱的声音中仔细辨认的,只听到宁王终年冷淡低沉的嗓音,只一句:“参将随我入京,其余人城外安营扎寨。”
顾拂都不用看,就可以想象对方的样子,身量很高,眉目俊美,神色冷淡,一身历练后的冷硬气场。
顾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宁王会回来,想必对方应该不大想看到自己,他还是先避一避对方的风头好。顾拂便借力翻身上了马车,靠着车壁说:“庞副统领,我们先进——”
“京城”两个字还未落下来,马车一沉,顾拂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连手炉带软垫的一把掀进了车厢,顾拂一屁股坐在软垫上,感觉到那人的手在自己脑后和背脊垫了下。
顾拂前世因为身体原因,久不用武,一时没想到反抗。
熟悉的气息靠近,伴随着骑马疾行后压不住的喘气,温热,仿佛冷冽的梅香。这些气息都近的不像话。
顾拂压下闪躲的念头,他从来没见过对方如此着急迫切的样子,更是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被萧豫如饿狼扑食般扑倒在车内,他硬是撑着抿了下唇,正要说话,就感觉脸颊被碰了下
顾拂:“……”
要命了,宁王萧豫不但敢带兵回京,还学会了轻薄别人。
萧豫没说话,他探过了气息,又去抓了顾拂的手腕,顾拂的手抱着暖炉,热呼呼的,手指白皙修长,手腕带着淡淡青筋。
萧豫摩挲了下这仿佛一捏即碎的手腕,温热的,脉搏气息虽弱却平稳,却是活生生的。
不像是他千里奔袭、闯入京城时却只见到薄棺一副,棺内人全身冰冷,无半分气息。
萧豫满心苍凉地想,这人向来冰雪聪明,从不肯让自己吃亏的。
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把自己的命都给弄丢了。
顾拂此刻看不见,也看不到萧豫眼中的血色和面上的偏执神色。
顾拂只是一头雾水被他抓了一通,眼睛上的白绫被扯掉了,白色布条挂在鼻梁上,要落不落。
他拢在袖子里的白皙手腕被捏住按在了木板上,连带着那人气息靠近的地方,都慢慢地发烫起来。
顾拂闭着眼,凭感觉抬脚踹了萧豫一下,气的咬牙切齿:“萧佑之,你从哪里学来的耍流氓?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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