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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起雪域东


东疆大雪山,离天只有三尺三,

        北海沉水眼,连接九幽入冥泉。

        大雪山有多高?大雪山有多大?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任何记载,因为冻土线就是一道天堑,没有人会来妖兽的家园里游荡,这万里疆域里都有些什么就是个迷。

        北海的沉水眼,千里之外就感到引力,望不到边际的巨大漩涡无时无刻不在吞噬海水,就像一个巨大的漏斗,海水去了那里?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个人类强者想飞过水眼,还没有看到沉水眼的全貌就掉落水中,再也找寻不见。

        广袤无垠的雪海大陆最神秘的“生命禁区”就是这两个地方,这二句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传开来。

        侧卧在大雪山峰顶的鹍十三很惆怅,他这次变化成人的模样已经九百年了,现在已经是个须眉皆白的老头了,除了眼神十分犀利之外,他就是个普通老头。

        鹍十三本就是一只鸟,原本他也不是这个大陆的生物,他来到这个大陆时除了山和水什么都没有,他不属于这里,他感受到了这里天地法则的排斥,他知道在这里自己不生不灭,仿佛活在梦里但又是那样的真实。

        若是用雪海大陆的纪年方式计算,他每次变化成人可以持续一千年,自己再过一百年,可能还要再变一次,这也是他称呼自己鹍十三的原因,他已经变化过十三次了。

        鹍十三是为何来到雪海大陆,他不记得,但是有这么一段残缺不全的记忆碎片,是有个熟悉的声音告诉他:“你只要等到你该等的人,就会恢复自由……”鹍十三始终相信这个声音,因为这是主人的声音,当年才诞生于天地之时,睁开双眼第一眼就见到主人,主人抚摸着他的头,春风化雨般的说:“你就叫鹍吧。”这声音就像烙印在灵魂上,永远不会忘记。

        鹍十三在这个时候又尽力想记起主人的模样,但总是模糊不清,只看到一团光影,他气急败坏的用无上神力把自己的脑袋捏了个粉碎,可灵气流动马上又完好如初,“我怎么会变成白痴了!”异常愤怒的他恨自己连主人的面容都记不清,这简直就是亵渎。

        鹍十三觉得在这雪海大陆遥远的北边有另外一个自己在沉睡,非常肯定,因为这是血脉的共鸣,不管跨越多少时空和大陆,都能感应到它,对!包括现在他依然感到那清晰的心跳。他也曾想走近去唤醒沉睡的它,可才离开大雪山,就无法移动,他明白自己被圈禁了。

        因为来到这大陆时什么生物都没有,所以当时叫鹍的他很寂寞!很无聊!很崩溃!孤单的鹍,就在这牢笼中发呆或沉睡,他也慢慢不再暴躁,他在这几十万年间不断尝试恢复记忆,但都收效甚微,可主人让他“等”,他是记得的,而且要他等的是一个“人”。

        就在鹍快绝望时,雪海大陆上出现了妖兽,大陆开始热闹起来,鹍发现有了生物非常兴奋,不断找寻,可是没有发现人类的踪迹,各种妖兽慢慢成长,感觉到这片大陆已经属于他们,肆无忌惮的在这大陆上翻天覆地,更有一些还想在大雪山占山为王,鹍怎么可能答应,这大雪山本来就是鹍翅膀的一部分,简直就是不知死活!鹍打掉几条金龙的牙,拔了几根凤凰的尾毛,还掰断过一个白犀牛的独角,并用神念告诉他们:“滚!不许再来烦我!你们这些爬虫!”这些事后就太平许多年,大雪山冻土后的万里疆域成了妖兽的天堂。

        其实鹍也想宰了他们发泄一下,可刚起杀意身体就马上化为飘渺的灵气,必须要放下这执念才能恢复,为什么大雪山会变成妖兽的天堂呢?因为被鹍揍过的妖兽大多都成了大陆上各种妖修门派的开山老祖,他们消散于天地之时都告诫晚辈,一定要口口相传,大雪山峰顶有我们妖族大神,不可冒犯!说的很对,鹍是个鸟妖。

        另外一个原因是鹍在漫长的岁月中,百般无聊之下教训过无数“爬虫”,若是他心情不错的时候,还会点拨一下他们:“哎哎哎!小银龙,你这招神龙摆尾,差你太爷爷太远啦!这速度,这力量……真是雪狼下出土拨鼠,一辈不如一辈呀,看着要这样!”说完还会比划一下,事后鹍会在一个个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妖兽面前飘然而去,当然是在无数诧异,惊恐,崇拜等各种目光之下潇洒离去,这让鹍的虚荣心得到了一丝丝满足。

        有这么一个“宅心仁厚”又对晚辈如此“和蔼可亲”的妖族大神居住在大雪山,不去大雪山找寻庇护还能去哪,加之人类的快速崛起,爆发了多次毁灭性的种族大战也把妖修的空间挤压在几个板块之中,大雪山就是其中一个。

        一万三千年前,人类第一次出现,鹍兴奋的翻了几十个跟头,可如今都变了十三次,还没等到自己要等的人,但他有了新的发现,他不能跟人说话,不能使用神力,就是小小的“教训”都不行,鹍觉得很有意思,所以他幻化成人,用人类的视角看待世界,当然也为了更快的找到那个“人”。

        人类确实有独到之处,他们发明了文字,让思想得到传承,鹍也学了文字,想通过文字交流,但他不能写,拿起笔仿佛纸笔之间隔了千山万水,这也是圈禁鹍的法则之一,不过无心插柳柳成荫,鹍喜欢上了看书,他觉得看书能让他平静,最重要的是让时间过的飞快,鹍什么书都看,才子佳人,人文地理,言情推理,甚至是香艳孽情,怎么都行,只要是书都可以。

        大陆历史上记录的二次妖族大肆抢夺人类修炼功法的事,其实是鹍授意做的,因为他书荒了,这么多通过妖兽偷,买,抢等各种方式搞来的书都快堆得比大雪山还高,可在一千年前鹍就全部看完了,有的好书还看了八遍有余。

        “等着吧,又等人,又等新书。”鹍十三觉得这样等待起码要有意思的多,他又侧过另外一边身子躺卧,继续等待。

        若是有人在无尽的虚空向下观看雪海大陆,它就像一颗珠子,这颗珠子没有光泽,有些暗淡,若是与其它珠子比较,那就昏暗了许多,在雪海珠子的前方有着黄稠的液体慢慢蠕动离它越来越近,那黄稠的液体无边无际,也看不到液体后的风景,这液体靠近珠子的方向就是雪海大陆的大雪山。

        大雪山冻土的万里疆域,可以说是鹍十三的地盘,也可以说是他的监狱,甚至是他的坟场也不为过,所以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感应到。

        这时在极东的冰原尽头一道黑芒刺破了位面屏障,本来光滑的空间出现蜘蛛网般的裂痕,裂痕还在以可见的速度慢慢恢复,裂纹中心有一个针眼般的小洞。

        鹍十三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灵气的倾泻,他悬在空中静静地的看着裂纹和小洞,大量的灵气向小洞中涌出去,发出尖锐的声音,他对于这个位面屏障并不陌生,在漫长的几十万年间,鹍十三早就把每一寸每一分都抚摸过,因为他曾经为了逃离这里想打破屏障,花费了无数精力,使用过万般手段,技穷之后就没有再和它较过劲,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小洞,思索着是什么力量做到的。

        鹍十三以为是自己脱困的机会来了,他的身形通过小洞一下就来到屏障之外,可才出屏障,只是扫视了外面一眼就立马回到原地,他已经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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