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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云朵


出发前宫篱闭关了许多日,期间她想将祁瑞安置到祁珀那儿,祁瑞却怎么也不肯,非得守在南鸿轩外间。

        隔着重叠屏风与帷帐,祁瑞连里面的人影都看不见,唯有凝神聚气才能从空气中感知到宫篱的气息。她云淡风轻地提出这几日要突破境界的打算,可升入化灵境前彻底洗髓的那关有多痛苦,祁瑞是知道的。

        他无法帮她减轻疼痛,不过能陪在旁边,叫她知道她不是独身一人,这样也好。

        进入遁空状态的宫篱浑然忘却外界事物,她似超脱了肉体束缚,身无挂碍地在虚空间徜徉。漫无目的地游荡许久,她渐渐涌起不安,有种强烈的念头从心底冒出。

        到底是什么呢?被埋藏的念头是什么?她是为什么来到此处,为何在此停留,为何能够肆意享受无所待的自由?世间真有如此极乐之境么?她当真要如此度过平生么?

        无穷无尽的困惑将她紧紧缠绕,叫她不能再轻盈地遨游。有声音让她放下一切,什么都别想了,同时还有个声音始终催促着她——催促着她做什么呢?宫篱想不起来。

        她干脆盘坐悬浮于虚空间,闭眼思索她来此界的目的。越沉思,脑袋越是胀痛,可她不能不想,仿佛一旦想不起来就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她试图在乱麻般的思绪里抽丝剥茧,找到自己真正追求之物,四下空茫,她的心也渐渐沉稳下来。

        吱呀门响,祁瑞警觉地飞往门外,原来是桓姗姗送了点水衡果来,她将果碟放到桌面,压低声音道:“听婢女说你不吃饭,我让人再去找了点水衡果,你多少吃些。”

        祁瑞望向内间,里面还没什么动静,他引着桓姗姗去了室外,示意她关上门,而后用爪子沾着廊外小池的水在地面写了几个字。

        “糕点,给篱。”

        桓姗姗懂了他的意思,喜道:“宫姑娘快渡劫成功了?”

        祁瑞写道:“今日内。”

        他感觉到了里面气息的变化,室内温度不断攀升,加之还时而能听到几声难抑的低哼,宫篱已到了关键时刻,迈过去便是化灵境。

        得了消息,桓姗姗赶紧下去安排,糕点先让人端两碟过去备着,此外药浴、正餐都不可少。他们天虞山别的不说,就药材灵株最多,山珍河鲜亦十分丰富,一时间她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宫篱安排上。

        祁瑞飞回室内,衔了几颗衡水果吞下,平日汁水甘甜的果子如今在他口中索然无味。变成原形就是不好,连味觉都下降了,祁瑞暗想。

        不知多久,宫篱缓缓睁眼,意识仍未回笼,恍然如隔世。她环顾周围,因帷帐四合,光线昏暗,唯有帐顶的夜明珠幽幽散发光芒。

        缓缓起身,连鞋都忘了穿,宫篱掀开重重帷帐往外走,终于眼前没了阻碍,午后的日光迎面照来,璀璨灼人。

        窗边有只蹴鞠大小的五彩凤鸟,爪子钩住窗柩,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在打瞌睡。宫篱不欲惊醒他,可瞧他睡得这样辛苦,便放轻动作想把他抱到床上睡。

        手还没碰上他鲜亮的羽毛,祁瑞自己睁开了眼,见到眼前的宫篱,他亦恍了恍神,很快便扑腾翅膀飞到宫篱腕上,歪着脑袋叽叽喳喳。

        宫篱等他说完,一一回答他的问题:“嗯,化灵境了,过程顺利,不怎么难受——我闭关多久了?”

        “叽。”快两天了。

        原来才过了两日啊,宫篱抬眼望向窗外,草木皆被晒得无精打采,蝉鸣嘈杂不休,熏风碧空,果然一如往日。

        祁瑞见她分神,又叽叽喳喳说了几句,让她赶快去吃点东西。桌上摆的糕点精致小巧,分别是冰皮绿豆饼与如意鲜花酥,宫篱随手拿了块绿豆饼吃下,旋即有婢女来带她去沐浴更衣。

        简单休整一夜,次日宫篱便要启程,桓姗姗还想让她多留几日,宫篱却道时间耽搁不得了,如今快要入秋,她得快些启程,方能在寒冬前赶回。

        见她不肯多留,桓姗姗亲手交给她几张符纸,交待道:“这几张符纸被施了咒术,三张白的是灵兽,受伤或迷路时能帮上忙,七张红的是凶兽,遇到险情时可放出来。”

        许是看出宫篱的顾虑,桓姗姗又道:“封印的十只兽皆为我此前收服的亡魂,召出后最多半日便会消散,若你担心驯不住凶兽,只需将符纸燃尽便可——我境界有限,里面封印的兽品阶并不算高,只是聊胜于无。”

        “多谢。”

        宫篱的“谢”字说得真心实意,如檀西师弟那样的水灵师虽能驯化灵兽,但顶多只能将其收入体内,需要时再召出来,而桓姗姗将驯兽与巫咒相结合的做法,宫篱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祁珀则是送了许多草药丹丸,祁瑞喜滋滋让宫篱接下兄长送来的好东西,冷不丁听见一阵狂笑。这声音,这架势,他想起了一个令人十分头疼的人。

        往外面看去,纵然他心里有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叽叽喳喳乱叫,宫篱能听懂他是在愤怒质问对方为何故意扮成他的模样,但对方可听不懂,甚为好奇地朝这边跑过来。

        “娘——这只鸟该不会就是、就是那个谁吧?怎么变成鸟了还这么五彩缤纷的哈哈哈哈哈!”祁珍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张开手要去抓祁瑞,弄得祁瑞四处躲闪。

        好在她的行径很快就被祁昭制止,喝道:“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个性子,明眼人一瞧就暴露了!”

        祁瑞还有些惊慌地卧在宫篱头顶,宫篱则忍不住打量对面那位应该是姑娘的人物,她与祁瑞长得有七八分像,不过肤色不如祁瑞那般雪白,唇色更艳红许多,眼角微挑,比祁瑞张扬更甚。

        还是祁珀首先为宫篱介绍了来人身份,原来这是祁瑞孪生姐姐祁珍,她天性喜欢闯荡,很小的时候就在外头认了个师父,跟着师父四海为家,常年难得回天虞山一趟。

        此回是祁昭特意传书给祁珍,让她这段时间假扮成祁瑞待在山上,好让宫篱安全带着祁瑞离开,不引别人怀疑。

        祁珍知道有人暗中对祁瑞不利,虽然不大情愿被困在小小的山上,但还是依言回来了。当然,她愿意回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听说自家弟弟变成了一只鸟,她怎么可能不回来看看,这一看果然没让她失望,笑得她肠子都抽抽了。

        还是祁昭担心动静太大被有心人察觉,冷着脸让祁珍安静下来,这才好些。她眉眼依旧弯弯的,滴溜溜打量着宫篱,笑道:

        “你便是我未来弟媳吗?祁瑞还真走运,可怜我出门这么多年,愣是一朵桃花没遇着!”

        她太自来熟了,眼看手臂就要搭上宫篱的肩膀。宫篱绷紧身体以防自己下意识闪躲,不料祁珍中途惊呼一声,原来是祁瑞用爪子抓了她一把,浅色肌肤上出现淡淡红痕。

        宫篱用手指点了点祁瑞的脑袋,他还不满地叽喳两声,倒是祁珍浑不在意,收回手调侃道:“哟,想不到我这弟弟还挺护妻。”

        “好了,别闹了,还有正事。”桓姗姗将祁珍拉到自己身边,和祁瑞隔开距离,道,“你弟弟现在这模样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你也该收收你的性子好好扮着,比起你,瑞儿都要文静许多。”

        宫篱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祁瑞文静,由此她对祁珍的活泼热情又有了更深的认识,这是一个她绝对无法单独面对的人物。

        祁珍努努嘴,暂时不再说话,敛去明晃晃的笑意后,华服玉冠、锦带珠佩的祁珍倒真的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所有事项都已安排齐全,午筵将毕,二人即将启程前往西域。宫篱暗自思量后,走到祁昭跟前,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听说是大公子给了祁瑞那根红绳,请问怎么得到的?”

        祁昭挑眉有些惊讶,想不到弟弟连这件事都早早坦白了。他如实回答:“早些年听说空桑山有种奇特的药材,我挑着偏僻的地方去找药,结果碰上了你。”

        宫篱忍不住道:“碰上我?”

        当时祁昭并不知道那女童是宫篱,直到后来她声名鹊起,他特意在某次比试时留心了她的长相,方知宫篱便是当年遇到的孩子。

        “那时你还小得很,约莫五六岁的样子吧,哭哭啼啼地抱了一堆东西在空地上烧。你走后我好奇过去看了看,发现还有根红绳没烧掉,就捡回来了。”

        哭哭啼啼?还把东西都烧了?宫篱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这段记忆,但祁昭也没必要撒谎骗她。到底怎么回事?

        种种谜团都指向花深派,现在看来,唯有拥有打倒掌门与长老们的能力,方能追寻到最终答案。最后收下祁珍送过来的几只珍稀蛊虫,宫篱带着祁瑞下了天虞山,对外只称自己要回门派了。

        起初的路程十分顺利,祁瑞对天虞山附近一带很熟悉,加之有祁昭的亲笔信,临近的几个城池都很给面子地好好招待二人一番,甚至还有城主欲派人护送,被宫篱婉拒了。

        越往西走,就不是祁昭能影响的范围了,难以分清城主是敌是友。宫篱隐瞒了身份,甚至每日清晨还花时间易好容,装作游学灵师一路西行。时而遇上不识相的匪盗,二人应付起来也绰绰有余。

        难办的是祁瑞,他一日日长大,宫篱肩上的重量也越来越沉。她还没说什么,祁瑞很自觉地离开自己熟悉的老地方,改为卧在宫篱的头顶。

        “你就不能自己飞一飞么?”宫篱终于忍不住了。

        恢复神丹后修行许久,如今的祁瑞已能开口说话,反问道:“你觉得我重?”

        卧在头顶上的话,倒也不觉得太重,只是走在街头,路人频频投过来的目光让她有些不适。宫篱想了想,回答:“这样太惹眼,容易暴露身份。”

        “哦,我明白了!”

        说着祁瑞不知施了什么术法,骤然变作一只小喜鹊,乖巧停在宫篱肩头,歪头瞧着她道:“这样呢?”

        “为什么不早点变化?”宫篱皱眉,听语气是不高兴了。

        祁瑞心中一怵,赶紧解释:“原形不能缩小的,但是变成其他小鸟的话,我觉得——太丑了。”

        宫篱无语,这确实像是祁瑞的思维。她无比怀念起原来人形的祁瑞,会做饭、会铺床,好像手工也不错,至少会自己走路。

        她轻轻叹了声气,没再说什么,继续在戈壁间跋涉。入目皆是黄土,零星间杂着几簇绿色,虽然名义上入秋了,天气还是闷热得厉害。

        祁瑞敏锐地听到她的叹息,心里更是慌乱,可他、他就是不想自己一只鸟飞在天上,宫篱的肩膀又温软又踏实,就算在头顶上也是蓬松舒适的,他不舍得离开。

        但是她不高兴……祁瑞纠结又纠结,爪子忍不住轻轻扣了扣她的肩膀,爪下感受到的些微湿气让他想到一个主意,祁瑞抽出体内蓄积的灵力变化出一团清凉云气,悠悠遮在宫篱头顶。

        感受到阴影投下,宫篱抬头望见那团显然是施术形成的云朵,第一反应是:“你本体不是火凤么?”

        “对,但五行相通,方法得当了,什么都能做到——就是有些费劲。”尤其是他现在只恢复了相当于原来两三成的能力,用这种术法着实有些勉强。

        宫篱也感知到他的声音不似方才那般有中气,况且要一路维持这朵云,想必需要源源不断输送灵力,也不是易事。

        “收回去吧,不算太热。”宫篱道。

        祁瑞却不肯:“我知道你肯定不怕热,但清凉一些不好吗?你可别小瞧我,这点事我还是能办到的。”

        宫篱偏头望了他一眼,小喜鹊也正歪着脑袋看她,她笑道:“我没有小瞧你。”

        冰封高岭骤然融化,春花烂漫,日光熙和,喜鹊被这韶景怔住了。直到宫篱往前走了近百步,祁瑞方回过神来,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点。

        他悄悄往颈窝的方向挪了挪,轻声道:“我为你遮阳,你也别恼我了成不成?”

        宫篱似乎没有听到他的低语,脚下稳稳地朝西赶路,远处已隐约望见一座城池,那是他们今晚的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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